第O四章.地产老总
三嫂先给我父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玉竹已经找到，不要再为她担心，目的是想让老人先高兴高兴。然后，她又给两个孩子详细地讲解了女孩子“出血”是怎么回事，待她们再也不觉得害怕，脸上重新浮上快乐后，便带了她们出门，准备沿便道回家，换了湿衣服再送她们去学校。
刚出门，便见便道上心急火燎地驶来一辆越野车，在李家门前猛地停了下来。三嫂正在诧异，却见车门开处，文老师早下了车，见了三人，眼睛都直了：“你、你把她们给找到了？”
三嫂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些自豪，却强作淡然地道：“她们一直都在这屋里，哪也没去。”
“她们一直在这屋里？怎么可能？我和玉竹爷爷、外公来过，门关着，怎么敲怎么喊都没人应——”文老师哪里肯信。
“她们有意躲呢，怎么会答应？其实，门从里面闩着，人不在屋里又会在哪里？”三嫂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她也差点忽略这个关键细节。她拉了拉两个见了老师低头害怕的丫头，嗔怪地道：“玉竹，海燕，怎么这么没礼貌？见了文老师怎么不问老师好呢？”
玉竹听妈妈这么说，望了文老师一眼，低低地叫了声“文老师好”，海燕则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应。
“真是两个傻丫头！没事你们把自己关起来干啥？知道大家找不到你们都有多着急吗？啊？特别是你，玉竹，你看为了找你，你妈都从山西回来了！而且还把自己给弄成了这样！你说，你对得起你妈妈吗？当然还有你，李海燕——”
文老师真不愧是老师，唠唠叨叨，一数落起两个丫头就没个完。三嫂怕他伤着海燕这个自尊内向的女孩，忙劝住道：“文老师，这事不能怪她们，要怪你就怪我这当家长的吧！是我们当家长的没尽到教育责任，不关她们的事！”
“哦，对了，她们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这么几天，两个大活人在屋里，怎么就没人发现？她们又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文老师实在有太多的不解。
“她们被月经初潮吓坏了，以为得了出血症，为了不让我们大人伤心，她们打算躲起来等死……”三嫂哀哀地道。
“怎么会这样？”文老师再次惊得呆了。
“没人教，怎么又不这样？海燕从小没娘，无人教；玉竹有娘，却没娘教，都怪我——”
三嫂满心痛苦，语带哽咽。是啊，这能不怪她吗？她当姑娘那会儿，她老娘一个文盲，也还懂得给她讲女人的那点事儿。可她呢？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初中毕业生，中考时生理卫生考出了满分的好成绩，可临到头来，她的女儿却差点没被月经初潮给吓死！
“悲哀啊，悲哀！”文老师突然感慨起来，“这不仅是家庭教育的悲哀，也是学校教育的悲哀，更是农村教育现实的悲哀！眼下，我们的家庭教育因为家长的缺位而形同没有，我们的学校教育则因为泯灭人性的应试教育而腐朽落后，而我们整个农村的教育呢，更因为大量的留守儿童，形同垂死老人，落山夕阳……”
“兄弟，又发什么谬论啊？叫她们快过来上车啊！”
汽车里突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颇有些磁性的声音。三嫂听得一怔，这声音好熟，熟得就像她曾经最亲近的人，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文老师听了那人的话，忙招呼三嫂和两个孩子过去上车，说还下着雨呢，早点回去两个丫头好上下午的课。三嫂也想看看那说话的人是谁，于是和两个丫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文老师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将她们带上车，坐了后排，回头见三嫂站着，忙道：“苏大姐，你也上啊！”
三嫂正看坐在前排的司机，刚才说话的就是他。那人三十来岁，平头方脸，戴一副宽边墨镜，两颊上各有一条三四公分长的血红刀疤。跟声音一样，面很熟。但三嫂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个熟悉的人脸上有两道长长的看上去不无狰狞感的伤疤。
三嫂正奇怪着，听文老师叫上车，不由苦笑着指了指自己水淋淋的身子道：“我就不用了，别弄脏了车子。”
“兄弟，我叫你带的衣服呢？怎么不给苏大姐换上？”
三嫂呆了呆，没想到这个形容丑陋的家伙，竟叫文老师带了衣服来给她换。
文老师果真从后排座上拿了一个鼓鼓的塑料袋，递给三嫂说：“这是我爱人的衣服，你身材跟她差不多，应该能穿，快拿去海燕屋里换上。”
那司机也道：“快去换上吧，看你一身水湿，弄脏车子倒是小事，感冒了划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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