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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两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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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忙着办理去美国的签证。(爪讥书屋 .zhuaJi.

    周越越听说和林乔分手,假惺惺地表示了遗憾,听说要去美国找秦漠,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激动得就像红四军在公安县看到了红六军。心惊胆战地扶住这个上蹿下跳的孕妇,问她:“这事儿,有这么赞?”周越越肯定地回答:“就是这么赞。”

    当天晚上周越越就帮搞来秦漠在纽约的住址,被她的神通广大震惊,她矜持地告诉,聪明人都是在关键时刻靠谱,她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就是这么的靠谱。

    何大少在那边抢过电话,说出的话令人吃惊:“秦漠走的时候请们照顾,和他一直有些联系。那时候他回美国,陪越越去送机,临上机前他诚恳地拜托们,说要是有什么事,请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不放心。觉得这挺难得的,以前这些话不好说,怕给造成压力,既然现在想通了,觉得应该说给让知道。”又说,“问秦漠要地址时没和他说要去找他,只说颜朗有东西要寄给他,宋宋好好把握机会。”

    握着电话发愣,本能地跟他道谢,听周越越在电话那边愤怒地抱怨:“何必就非得……”感觉话筒似乎被捂住,但周越越中气太足声量太大,还是让隐约听到全句,全句是这样的:“何必就非得挑明是去要的地址?就不能让宋宋崇拜一下?”

    何必放开话筒,重新和说:“宋宋,是越越去跟秦漠要的地址,这个办法也是越越她想出来的。”

    说:“……哦。谢谢周越越,告诉她们全家都很感谢她,也很崇拜她。”

    程嘉木特地带到咖啡馆给看的那本杂志被带回了家,无意中被颜朗翻到秦漠订婚的那页彩图,他惊讶地问:“这个人是干爹?”

    说:“对。”

    他说:“他要和这个女的结婚吗?”

    敷衍他:“大概吧。”

    他偏头想了想,又看看:“觉得这个女的没长得好看。”

    笑道:“谢谢啊。”

    他半天没说话,良久,抬眼看时,眼眶红了一半,轻声问:“以后干爹还会找吃饭吗?”想了半天,又取下脖子上的玉坠子拿给看,“这个一直戴着,说他和别人结婚了,不会就把们忘了吧。”

    鼻子一酸,却忍住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并不知道去美国能不能把秦漠找回来,如果让他太失望,他果真已另有所爱,不愿意回来……不能再想下去。

    抚着颜朗的头问他:“想不想让干爹做爹地?”最近和程嘉木联系挺多,感染得说话都有点洋派。

    颜朗用了三秒钟反应爹地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亮:“想!”但又担忧,“可是干爹已经要结婚了。”

    说:“不怕,们勇敢一点,们去把他找回来。”

    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的国际电话打到手机上,接起来喂了两声,电话里却没有声音,正想是不是谁打错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屏着气息问:“是洛洛吗?”

    本能回答:“是,您哪位?”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她对用的称呼是洛洛。

    电话里静了许久,慢慢地漏出一点声音,对方像是捂着嘴在哭。房间里只留了小灯照明,一片昏黄,握紧了手机,几乎贴在耳朵边上。直觉地知道她是谁。此前拜托过程嘉木,看能不能联系到的养父母。

    她果然说:“洛洛,是妈妈,是妈妈呀。”短短的一句话,竟有两度哽咽。

    扶着床边坐下,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说:“您、您别哭。”这句话出口,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平复了嗓音,轻声说:“听嘉木说失忆了,已经忘了们,没有关系,活着就好,洛洛,妈妈和爸爸明天就回来看,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说着又开始哽咽。

    说:“这些年过得很好,们不要担心。”

    她哭起来:“怎么能不担心,爸爸一直很后悔当年打了,知道还活着,和爸爸就开始忍不住想,那时候一定没想过永远不见们,一定还回来看过们,说不定想回家和们讲和的时候,才发现和爸爸已经离开了S城,找不到们该有多害怕,,妈妈一想到这些,妈妈就……”话语中全是自责,没有一句是数落当年的任性。

    终于忍不住落泪,说:“妈妈。”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连她的声音都陌生,可这个称呼却脱口而出。

    尽量压抑住哭声,其实听起来和正常声音也没什么两样,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母亲的都有一种特有的敏锐,她在电话那边着了慌:“洛洛别哭,别哭呀,一定受委屈了对不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难对不对?妈妈接回家,妈妈一直给留了房间,是最喜欢的装修风格,妈妈还给做了一面照片墙……”

    蒙眬的视线里,看到梳妆镜里自己模样可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嘴,眼眶绯红,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八年,长大了,历尽艰辛,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能够强忍流泪,可是当这样陌生的声音用着这样惶急的口吻在大洋彼岸迫切地询问,“一定受委屈了对不对”,瞬间就让难过得要哭出声来。

    电话那边一迭声地唤:“洛洛,洛洛,怎么了?和妈妈说说话,是不是被妈妈吓到了?对不起,忘了记不得妈妈的事了,妈妈只是太高兴……”

    握紧电话,中间隔阂的八年时光瞬间都消失,能想象那是怎样慈祥的一位妇人在大洋彼端握着电话无奈又着急地安慰她的小女儿。说:“妈妈,很想。”

    八年前失去了一个家庭得到了另一个家庭,那时候害怕去想弄丢的父母会怎么样,这么多年一直害怕去想,那是的懦弱和自私。

    的离开给他们的生活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他们养育了二十年,失去并不比任何一位失去亲生子女的父母少一分悲伤。

    幸好,幸好五年前最艰难的那个时候,坚持了下来。那是这一生最勇敢的时刻,庆幸这一生有那过那样勇敢的时刻。

    第二天下午,一手牵着颜朗一手拖着行李箱在机场见到程嘉木,定睛看了他整整三十秒,说:“好巧。”

    程嘉木拖过的行李箱:“巧妹,今天一大早妈打电话给,担心一个人去纽约不安全,拜托陪去一趟。幸好这趟航班还算空,好歹订到了机票。”

    说:“这不好吧,媳妇儿……”

    程嘉木嘴角抽了抽:“她一听是要过去抢婚,差点儿自己跟着一起来。”上下打量,“穿这一身就去抢婚?”

    说:“这种事其实主要看诚意。”

    程嘉木打击:“要是穿这一身来抢的婚,看这一身打扮,再回头看看娇艳得跟朵花一样的新娘,简直能立刻对新娘矢志不渝。”

    说:“还有一招。读过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没有?”

    他点头:“这和能不能抢婚成功有什么关系?”

    说:“要是秦漠他不跟走,就让颜朗扑过去抱他大腿叫他爸爸。也扑过去抱他大腿叫他爸爸。”

    程嘉木:“……会把Stephen搞死……”

    跟他保证:“放心,不到绝境不会使出这一招。”

    程嘉木一路疑虑重重地陪着们过了安检登了机,们坐在不同的位置,飞机起飞前他突然跑来问:“换登机牌前说的那个打算,不会是说真的吧?”

    莫名奇妙地看着他:“当然是开玩笑的,看起来像这么疯?”

    程嘉木扶着座椅艰难地点了个头:“看着……还行。”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一万两千多公里,下飞机时有些恍惚,原来和秦漠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

    程嘉木好说歹说拖去某家专卖店买了一身据他所说的抢婚专用行头,看着这堆衣服,眼前恍然一摞一摞的人民币。程嘉木很郑重地将它们交给:“蛋挞,听一句,穿着这身去抢婚,是对新郎和新娘双方的尊重。”

    说:“……考虑得真周到。”

    不得不佩服妈妈将程嘉木找来护送的高明,有他在,相当于多了一个翻译、一个搬运工,和一个GPRS定位仪。程嘉木将送到第五大道秦漠的公寓外,分行李时思考了两秒钟,把颜朗也划拉到他那边。

    程嘉木语重心长:“们就住附近的酒店,和Stephen好好谈谈,实在不行就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美色去……他最吃这一套。”考虑到颜朗在,中间的“……”部分他使用了一个语焉不详的留白,话罢过来大力拍了下肩膀,严峻道,“蛋挞,马到成功。”

    颜朗也有样学样想拍肩膀,可惜够不着,只好拉着的手拍了拍,严峻道:“妈妈,马到成功。”

    这座灯火通明的不夜城,霓虹灯闪闪发光,照射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行走其间,就像在穿行一座摩登的水晶宫。这是不熟悉的城市,秦漠住在这里。

    告诉公寓守门人自己是二十七楼秦先生的朋友,他露出笑意:“哦,秦先生,他回来没多久,和他打过招呼。”

    心里第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电影里遇到这种桥段,为了艺术冲突,基本会安排女主角空跑一趟。如果片子是喜剧,当女主角拖着行李箱孤苦无依行走在街头时,会突然偶遇同样在街头徘徊的男主角;如果片子是悲剧,就会出现一个黑屏粗暴地告诉已经两年或二十年后了,接着画面将出现的就是男女主角各自结婚生子或男女主角天涯永诀一生一死。谢天谢地老天没给安排这种艺术梗,没有空跑一趟,会在他的公寓里找到秦漠。

    刚踏进电梯,一个女孩子踩着高跟鞋紧随而来。没太注意,一心在按键上寻找“27”,手刚按下去,听到她失声道:“颜宋?怎么在这里?”

    转头看她,卷发的亚裔美女,画柔和淡妆,穿蓝色连衣裙细高跟凉鞋,手里提一个保温桶。

    点头:“好久不见,苏祈。”

    究竟是什么样的运气,能够让们继上回在C市T大附医住院部的电梯发生一场奇遇后,又万里迢迢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一座公寓的电梯里发生另一场奇遇,们真是和电梯特别有缘。

    苏祈去按电梯楼层,突然惊疑不定地看着:“也到27楼?”

    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这是个很特别的数字?”

    她没说话,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却一直目光灼灼地打量。电梯到27楼,叮的一声,礼貌让她先出去,她咬唇看着:“先。”

    她难得有礼貌一次,懒得再谦让,拖着行李箱出了电梯,开始找门牌号。2702,站在棕色的防盗门前,深呼吸一口,按响门铃。

    在飞机上想了很多次和秦漠将如何会面。和他分手时说的那些话一定伤他很深。看到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的悔恨?甚至在想,按照那些误会重重的小说套路,门打开他身边应该还站着一个女孩,伤他一次,不对,伤了他无数次,他最好也伤一次。

    看着自己的鞋子,短短十多秒却想了很多,手心里都冒汗,门啪嗒一声打开,入目一双拖鞋,浅色长裤,深蓝色的宽松亚麻衬衫,略显疲惫却依旧英俊的一张脸。有九个多月没有看到他。一直很想他。

    们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却谁也没有说话。

    试着笑了一下:“不准备让进去吗?”

    他看了半天,忽然一把搂住狠狠地吻过来,身上有酒精的气息,他吻得极其凶狠,就像们分手那个刮风天。们站在门口拥吻,不知道他这个吻是为了什么,是思念还是惩罚?无法辨别,只是尽力地配合他,迎合他,他咬着的嘴唇,将抵在门框上,门框将背硌得生疼,不小心疼出声。他微喘着放开,却仍将圈在门框和他的手臂之间,野兽重新蛰伏进他的身体,他的神色像有些清醒,不可思议地看着:“是真的?”又皱眉,“喝了点酒,可能脑子不太清楚。”

    知道他疑问的到底是什么,平复了喘息说:“嗯,真的,能不能先把行李拿进来,让洗个澡换身衣服?”抬头看他,“秦漠,有事情想和谈谈。”

    站在浴室的淋浴喷头下,在温水下淋了好半天,混沌的思路终于清晰起来。要和他说清楚林乔的事,告诉他知道了们的过去,还要告诉他爱他,们订婚了九年,他欠一个婚礼。

    换好睡衣吹干头发推开浴室门。

    客厅里开着两盏小灯,茶几上放着一盘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秦漠坐在沙发上,手里是一只威士忌玻璃杯,酒杯里有琥珀色液体,他皱眉像是在想什么。

    鉴于这次谈话的正式和重要性,想还是坐在他隔壁的沙发上好些,走近了却不由自主脱了鞋,赤脚盘腿挨在他身边,就是控制不住想和他亲近。膝盖碰到他的腿,他没有挪开。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说:“秦漠……”却只能叫出他的名字,第一句话不知该怎么才能说出口。

    他等了片刻,轻声说:“宋宋,其实很害怕说有什么事要和谈谈。”

    他笑了笑,是看不出情绪的一个笑,他说:“上次说想和谈谈,却是拒绝的求婚,告诉从来没爱过。说不爱,也没有办法,逼放开,和分了手。”

    他揉了揉额角:“回纽约后,控制不住给打过很多次电话,从没有接过。那时候终于相信,没有爱过,只是感激。”

    他抬头看着:“宋宋,有点害怕这次想和谈什么。”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口中的话却一句一句刺得心脏生疼,这是种的“因”,但没想到这“果”会让们彼此都这么痛。

    被橘色灯光包裹的温暖寂静里,听到自己的声音,沉重的,悔恨的,深情的,问他:“秦漠,如果说后悔了,那些都是的违心话,从来没有不爱,还、还要不要呢?”

    他愣了好一会儿:“说什么?”

    鼓起勇气,要把自己的心说给他听,说:“秦漠,听过一个关于海妖的故事没有?”不等他回答,已经接着道:“传说塞浦路斯的大海里住着金色的海妖,爱好将自己喜欢的少年掳到海中,可人类不能生活在海底,这些少年全在她身边死去,少年们直到死去的前一刻都痛恨着海妖。”勇敢地看着他,和他表白:“那时候就像一只海妖,但置身的地方却是一片深海,爱,可不能让淹死在身边,想过得好。离开,是因为找不到和一起在陆地上生活的办法。”

    房间里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座钟秒针行走的嘀答声。

    他深深地看着,许久,道:“现在呢,现在找到了吗?和一起在陆地上生活的办法?”

    重重地点头。

    他撑着额头:“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

    恐惧蓦然袭来,前一刻的勇敢与淡定一瞬间化为灰飞,想的声音一定有些绝望,颤抖着问他:“已经、已经晚了吗?”

    他将揽入怀中,低声安抚:“没有晚,和说这些话,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的头埋进他胸膛,他下巴抵着的头顶,轻声问,“离开也很痛苦,是吗?”

    想起那些和他分离的梦,忍不住红了眼眶,再次重重地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和他确定:“们已经和好了,对不对?”

    他说:“对,宋宋,们和好了。”他过来吻的额头,又吻的脸颊,偏过头去,让嘴唇承接住他的吻。他模糊地笑了一声,温柔地在的嘴唇上亲吻。

    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刻,看见落地窗外的人间灯火通明,这是纽约,不夜城,所有人的大世界。而这小小的空间,这是们两个人的昏暗却温暖的小世界。

    适度运动大概能够促进调整时差。六个小时前才在飞机上睡了将近十小时,六个小时后竟然再次睡得不省人事。半夜模糊醒来过两次,一次是饿醒的,秦漠起来给烤土司。第二次是渴醒的,秦漠起来给煮了一大杯牛奶。将他折腾得不轻,可能折腾完了吃饱喝足终于找到满足感,再次沉沉睡了过去。所有的重负都卸下,这是九个多月以来唯一一个没有梦的长睡。

    睡饱了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十点。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秦漠却不在房中,饭厅的餐桌上留了早餐,旁边压了一张纸条,说他有事需要出门,让好好休息,中午会有一位墨西哥大婶过来给做午餐,右下角留了一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

    洗漱完毕叼着面包圈给程嘉木发短信,让他帮把颜朗送过来。

    虽然后续还有一些小问题,那场谈话中途被打了岔,还没告诉秦漠已经知道了们的过去,但既然们和好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告诉他。

    正要将短信发出去,眼睛一瞟,却看到了客厅里的空衣架。昨天那里挂着一套可能才刚做好的崭新的西装礼服。

    手指突然变得僵硬。

    哆哆嗦嗦地给程嘉木打电话,劈头问他还记不记得杂志上报道秦漠的订婚时,有没有说他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程嘉木回忆半天,说:“好像是近期,地点就定在纽约,似乎是K庄园,怎么了蛋挞?”

    又哆嗦地给秦漠短信,问他在什么地方。

    大约五分钟后,收到了他的回信,短短三个字:“K庄园。”

    程嘉木的电话适时切进来,手脚冰凉,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无比镇静,说:“程嘉木,知道怎么才能最快到K庄园吗?那套行头算是派上了用场,看来还是得去抢一次婚。”

    程嘉木沉默片刻:“们昨晚谈崩了吗?”

    努力地回忆昨夜,却只记得秦漠的温存,自己也感到茫然,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他原谅了,们和好了,热情地和他表白,以为自己重新将他找了回来,只感到幸福和庆幸。

    坐上出租车后,整个人才冷静下来。

    程嘉木脸上挂着硕大两个黑眼圈,颜朗在他怀里倒时差。深感对他不住,允诺下次他出新书买一百套支持他。换来他一个白眼:“看俗了吧,一个好作家绝不在乎他书的销量。”又皱眉向,“既然和Stephen谈过了他还是打算结婚,说明他想清楚了还是现在这个未婚妻更重要,觉得没必要真去现场抢婚,虽然这倒真是挺罗曼蒂克的。”

    沉默半天,说:“或许有什么误会,只想当面问清他的误会,要是他有他非结不可的理由,会祝福他。”

    程嘉木说:“蛋挞……”

    说:“相信他是爱的,如果这件事们可以共同克服,不管有多困难,愿意和他一起努力。好不容易才能够和他在一起,不希望伤害其他人,更不想伤害他或者伤害自己。”

    程嘉木用他熊猫一样的眼睛看了半天,说:“和小时候真的很不一样。”

    笑着问他:“是不是长成了们不喜欢的样子?”

    他摇头:“不,长成了们可以放心的样子。”

    终于明白电影里那些抢婚的场所为什么要集体安排在教堂。那毕竟是个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而假如安排在一个美轮美奂保安严密的私人庄园,那么抢婚的男主角首先还得和庄园保安先干上一仗,干赢了才能冲进去抢得新娘。从布景、道具、所需要的群众演员和电影胶片四个方面来说,都显得不够节俭。

    和程嘉木在K庄园大门口面面相觑了至少五分钟,发现除了打电话给秦漠让他自己走出来以外没有任何其他途径能够见到他。这种方式完全和浪漫沾不上边,但没有请帖们连庄园大门都进不去,就算站在庄园外面远眺,也眺不到婚礼现场的一个边。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的安保措施真的做得很不错也很全面。

    程嘉木说:“靠,之前忘了他们是办庄园婚礼了,不该给赞助一身行头,应该给赞助一筐炸弹。”

    说:“气性别这么大,随和点。”

    蓝色的天空白云暄软,像撕开一床鸭绒被,空气澄澈,阳光照下来是一种纯粹的金。秦漠从修剪整齐的草坪尽头出现,绕过一排枫树向们走过来。他今天精心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正是那套黑色礼服,整个人英俊挺拔得不像话。

    颜朗已经飞奔过去迭声地叫“干爹”。

    一棵巨大的山毛榉下,他蹲下来和颜朗视线齐平,眼睛里带着笑意,似乎在问颜朗什么问题,他的手放在颜朗脑袋上。颜朗和他的侧面神似,尤其是嘴唇,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从前竟然没有发现,真是个瞎子。

    他抱着颜朗来到面前,看清站在一旁的程嘉木,嘴角的微笑僵住。他的表情凝重,将颜朗放下来,皱眉问程嘉木:“陪宋宋来的?”蓦然想起他一直误会程嘉木以前是男朋友。

    程嘉木点头说:“对,她英文不太好,又不大会找路,就送她来了。”

    秦漠客气地跟程嘉木道谢,低头看:“不知道想来,以为想休息。”又问,“饿不饿?先进去坐一会儿,可能还有半小时午宴就开始。”他模样坦然,丝毫没有觉得在自己的婚礼上邀请进去坐坐有什么不合适。

    说:“秦漠,们找个地方谈谈。”

    他僵了僵,道:“前面水池旁有个可以坐下来说话的地方。”

    十分钟后,们在一座水池旁停步,水池正中是被美化的复仇三女神雕塑,大约五十米开外就是婚礼的礼台,客人们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程嘉木带着颜朗在不远处探索一棵老槭树,方圆百米的另一棵老槭树在和秦漠身后。

    秦漠靠着树干,用一个祈使句开启了们这场谈话,他说:“宋宋,要和谈什么?别再给一个噩梦。”

    看着他,很想问他,为什么还要结婚呢?却突然不敢问出口。

    他看了一会儿,擅自将话题引到没料到的方向,低声问:“什么时候遇见了程嘉木?……想起过去的事情了?”他闭了闭眼,“理解的矛盾,宋宋,九年前的最后,喜欢的是他,的幸运不过在于先他一步找到……”

    说:“没喜欢过他。”忘了,们之间曾横着一个林乔,而在他心里,其实还横着一个程嘉木。

    他愣道:“说什么?”

    说:“没能想起过去,但听说了和的事,从来没有喜欢过程嘉木,那时候搞得们差点分手的那件事,不过是帮他忙假装他女朋友帮他摆脱男人的纠缠,看到的所谓拥吻,也不过是借位而已。”

    他怔了怔。

    在他愣怔的当口将程嘉木叫了过来,当着程嘉木的面又重复一遍刚才的宣言,说:“真不喜欢程嘉木,但那时候要不帮他他现在早被缠得搅基去了,还能娶到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老婆?秦漠,不能这么冤枉,觉着能看上他?成天打扮得跟个基佬似的。”

    程嘉木在一旁阴森森地说:“喂,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

    说:“先闭嘴。”

    程嘉木乖乖闭了嘴。秦漠沉默半晌,脸上却慢慢露出震惊的神色,看向在远处独自玩耍的颜朗,低声道:“这么说朗朗是……”

    程嘉木一脸莫名其妙:“颜朗当然是儿子。”好笑道,“难不成以为是儿子?”而陡然记起程嘉木曾经有本叫《红裙子姑娘》的小说,里面有个桥段……无力地看向程嘉木:“先滚一会儿,现在不想看到。”

    秦漠像是浑身都失了力气般,伸手给:“宋宋过来,让靠靠。”

    走到他身边,他将头伏在肩膀上,他说:“宋宋,欠很多,该怎么补偿?”

    强撑的气势忽然一泻千里,终于想起来是来和他谈什么,突然就感到万分委屈,抱住他,哽咽说:“希望们彼此信任,彼此坦诚,永不背叛,永不猜忌。从来都是的,但为什么要娶别人呢?”

    他抬起头来,指腹擦过眼角,困惑道:“当然,宋宋,们要彼此信任,彼此坦诚,永不背叛,永不猜忌,也是的。但说……什么娶别人?”

    说:“今天不是的婚宴?”

    他神色古怪:“的……婚宴?”良久,恍悟似的笑道:“今天只是来做伴郎,新娘的确和传过订婚的绯闻,但们是清白的。”他抚摸的脸:“脸色苍白地来找,说要和谈谈,就是为这个?”

    得到的肯定,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握住的手亲了亲:“宋宋,吓死了。”

    整个人都像是从油锅里炸过一圈又捞起来,说:“也吓死了。”抹着眼角,“真的吓死了知不知道,甚至想过,要是真的有什么苦衷要抛弃要怎么办,……”

    他认真地问:“们昨天晚上才说了已经彼此和好,为什么会觉得会在第二天就抛弃和别人结婚?是让太没有安全感?”

    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前摇头:“不,是劣迹斑斑,让失望了太多次,和说了那么多违心话,以为终于报应到自己。”

    他俯身吻的额头,轻声说:“宋宋,爱,比想的要深得多。”

    踮脚迎合他,喃喃和他告白:“也是,也要对有信心。”

    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这样天荒地老地拥抱下去都没关系。

    似乎有客人走近,不愿打扰们,又慢慢走开去。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下来,九月的天空飞过一群鸽子。

    听说这世上有种植物,每年会开两次花,一次盛开在萧瑟的深秋,一次盛开在葱茏的初夏,一朵十月花,一朵六月花,世人给它一个美丽的名字,两生花。

    的人生就像一朵两生花,有过两次花期,开花的过程苦涩又艰辛,但每一次都尽力开放,想盛开得长久又美丽,为了的亲人,还有曾经遗失,最后终于寻找回来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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