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被噎住，一时知道自己招揽的露骨了，这是个要强的，心气高怕是不会接受。只是她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忙喊了一句：“于姐姐，我有法子让你家夫人不关你禁闭，不用耽搁上课。”
果然前头于小眉脚步顿了一顿，慢慢停了下来。
街头一座食肆雅间，白九看着对面于小眉筷子此起彼落的进食，一言不发。
等到于小眉放下筷子，她才询问：“剩下的姐姐要打包带回去吗？”
于小眉点头：“如此多谢。”
白九笑道：“那也不用，只是我心里其实是没有法子帮姐姐逃脱那惩罚的。还要请罪。”
于小眉微微皱眉，末了却只是说：“我着迷了，你我素不相识，你又不是我府上的人，就算有心也是无力。本就不可信。”
“你也别怪我，我若不这么说，你是不会理我的。”
于小眉瞧着对面笑的憨厚的白九，摇了摇头，直接问道：“那你有话便说，我知道你是白府小姐，咱们两个本不相关。”
“我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向来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今日才得见原来学堂里还有女子上课，心向往之，还想请问姐姐是怎么一回事情。”
于小眉见她问这个，便张口就答：“世家女子自有家学，当今圣上效仿，也开了女子学堂。只不过不用参加什么科考，能考上皇后娘娘亲办的辛好堂读一年，出来以后便可让人高看一等。”
“辛好堂？”
“至今开办才四年光景，每年二月开考，三月开学，年底结业。一年只招十二人。入学可跟随皇后身边女官学习，甚至出入宫中。结业便可自称皇后门生。到今年共有四十八人结业，其中二十一人已经嫁人，嫁人王家三人，曹家三人，孔家一人，东方家一人，入宫六人，另有五人取为宫中女官。”
于小眉对答如流，可见来学堂念书目的明确。说话的时候眼睛难得的亮了一亮，之前木讷之气消去一些。
白九听的诧异，暗道自己老爹糊涂，这种好事竟然也不知会一声，真正算得莽夫。
“这么说，女子读书，嫁人的时候便可锦上添花？”
白九问的直白，于小眉却翻了个白眼，显然很是不屑，只“哼”了一声，却不言语。
“怎么姐姐难道不是为此？”
“也可入宫为女官。终生不嫁！”
一句话掷地有声，白九眯了眯眼，知道她所言为真，却从中瞧出几分气愤。只怕这于小眉心有所怨，想要为女官的话，自有针对。难道是东方一族？
只是如今相交甚浅，这些话自是不得出口。
“想要考入辛好堂，有什么要求？又考什么？”
“考《女诫》《女谋》《女掌》《女算》。只要考的过去，并无其他要求。除了奴籍，都可参考。如我无才，便依附办有辛班的学堂来学。若有本事，自学也可。”
这四本书，却只有《女诫》一词是白九听过的，其余并不知晓，不过既然读的人多，倒是不难弄清楚。见于小眉说话硬邦邦的早有不耐，白九便也不打算多做纠缠。
“于姐姐，我要回去请示我爹爹来读书。只是如今已近年底，我耽误甚多，能不能请你给我补习之前的内容？我可以付给你学费。”
她倒不是为了于小眉真的补习，只是不想错过和东方家有怨之人多打交道。
于小眉这回没有直接拒绝，想了一想，却是问道：“每日自修的时候你过来，我讲一个时辰，一钱银子一次。”
白九愕然，她倒是不客气，纵使自己不大缺钱，可是一个时辰一钱银子也太多了些。
她的表情于小眉瞧在眼里，又是一声冷哼，却是说道：“你是白家大小姐，想要请人补课，何必找我。”
这话倒是真的，原来大家心知肚明。
白九不再多说，点头说了一个“好”字，直接问她：“那明天开始？还是等你几天？”
这却是说她可能被罚关禁闭，怕是有些日子未必能来上学了。
“明天开始，旁的不用你操心。”
于小眉站了起来，喊人打包剩下的饭菜，直接告辞。
等她走的远了，喜鹊才撅嘴说：“小姐，这人真不识好歹，说话也气人。”
白九摇头，只说了一句：“我倒是还挺喜欢她的。”
回到太尉府，问清楚白太尉还没回来，白九就没回自己院子，只在大门里头树荫下站着想事情。
大约等了两刻钟，就看见外头骑马驰来的白太尉，不得不说，自己老爹在马上的风姿还是挺不错的，白九歪着头瞧了瞧，见他把缰绳递给下人，才出去行礼问好。
白太尉大步朝前并不停下，只恩了一声，连话都懒得问。
白九快步跟上，自顾自的说道：“今儿个女儿去学堂瞧弟弟，发现有辛班是专门让女子读书的，以便考取皇后娘娘亲自开设的辛好堂。女儿想着如今我是个不中用的，若是能在这上头下功夫，好歹也能给爹爹争点面子，不再添堵。”
白太尉闻言，终于慢下了脚步，皱眉想了一想，大约还是知道这么个班的。
白九见他琢磨，便继续说道：“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不能拖累爹爹。我也是才听见外头的胡话，这般抹黑咱们太尉府的声名，实在可恶。况且咱们太尉府虽然走的是武将一路，可我听说三弟学问不错，若是我再能考上辛好堂，也让人知道，非咱们不能，只是不屑。”
这话说中了白太尉的心思，他呵呵笑了两声，心想物尽其用，若真能考上，左右不是个坏事，便点了头。
不多问白九的事情，却是问了一句：“你三弟如何？”
白九一愣，心里难免不舒服，只一转心思，便答道：“是个好的，听见先生夸赞，下头同学也高看一眼。只可惜不是嫡出。爹爹，其实我娘走了这么久，你也该续弦了。其他的不要紧，有个顶用的弟弟才是第一。”
白九说的违心，全是察言观色得来的，见白太尉点头，便加了把劲儿：“越施夫人与人为善，这府里也没个不喜欢的。又七姐姐爽利，对我也好，昨儿个见面，还鼓励我多出去走走，怕我这阵子闷在府里胡思乱想。”
“哦？”
白太尉瞥她一眼，见白九一脸坦荡荡，倒也不多想，点了点头，只是说了一句：“你如此想甚好。”
其实他要如何，哪里会顾及白九的意思。
白九话已说完，见白太尉并不在意自己，又已经得偿所愿，便行礼告退，走的远了，才转身瞧了一眼，果然见白太尉朝着越施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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