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都该死么?!我这是替天行道!”司空凌不耐道。
“呵呵,替天行道?呵呵……你说得真好听!你杀了风染也是替天行道?他又有何错?”司空兮怒极反笑。
“风染……”司空凌顿了一顿,“他欺骗了我!他想要拐走你!”
其实,连她自己也是觉得杀他是有些心虚的吧。可是,莫名的强烈的占有欲让她迷失了自己。她生活在一个畸形的家庭中,从小到大从未享受过父爱,反而常遭毒打。从小,便根中了男人不是好东西的种子在心中。加之母亲早死,她必须早早挑起生活的重担和负起照料妹妹的责任,使得她像刺猬一般,只想用刺紧紧将她们二人包裹,任何外人也休想伤害她们。
久而久之,这种心态竟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问过我?我告诉你,不是他想拐走我!是我,想拐走他!这辈子,我最爱的只有他一个!你滥杀无辜,还借口如此之多……姐姐,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你一意孤行,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剑下。与其别人杀死你,不如我亲自来!”那“来”字还在口中,她一剑便往司空凌咽喉处刺来!
司空凌眼中冷光一现,身形迅疾一旋,躲开一击。她竟招招只想取她性命!兮儿,你好狠的心!司空凌不再只防不攻,她一剑往司空兮胁下击去,直取她腰间!
夏末心中一紧,娘亲!小心!
司空兮却翩然跃起,到得高空,身形一翻剑尖指下迅疾旋转而来!就在那剑尖将将就要触及司空凌的头顶之时,她猛地后退躲过这一击。
司空兮急急收剑,一掌拍在沙滩之上复又腾起。每一招,司空凌似是都能摸到她的套路。而司空凌的每一招她也能应对自如。
旁边几人看了暗暗替她着急。如此下去,拼的可就是体力了!同一师门下的两姐妹连招式都一模一样!
两人从正午一直斗到傍晚时分还不见分出胜负。司空凌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妹妹……这样下去你也杀不了我……”
司空兮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呵呵,姐姐……杀不了也要杀!这个仇拖了这么多年了!”她重整旗鼓,又站了起来,“来吧!”
“你是一定想要我死么?”司空凌语气中带了丝淡淡的无奈。自己这一生中最最珍视的人啊,现在却一心只想杀死她。
司空兮呵呵一笑:“你说呢?姐姐?”
“你就真的对我这样恨之入骨?一点也不顾以往我们的姐妹之情了?”淡淡的悲哀袭上她的心头。自己最爱的人都希望自己死了……呵呵,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是的!司空凌!我对你恨之入骨!废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司空兮紧紧握住手中之剑,暗示自己不要被她表面的哀伤所影响。
“那好吧……”司空凌慢慢立起身来,手腕一抬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凌然模样,只是,却莫名地让人觉得总有了一丝颓唐的味道。
两人复又缠斗到了一起。
残阳如血,映得二人原本冷清的服色也染了些许温暖。海面耀着赤红的点点光芒,连剑华掠出的长弧也染上了橘色少了些杀气,却蓦然让人觉得温暖得有些悲哀。
司空凌眼中早已褪去凌厉,只剩下哀戚,浓得化不开。她手中剑招却还似往常一般咄咄逼人。兮儿,既然你那么想我死……呵呵,那么,我便如你所愿……让你一剑刺死我……
司空兮用尽全身力气招招狠辣,司空凌不慌不忙一一将她剑招化解。即便死也要离你近一些……当司空兮平常划过一剑正指她胸口之时,原本她一个轻移便能躲过去的招式……她确实躲了,只不过只是虚晃一招而已!瞬间,她又调整了身形回来直往她剑尖撞去!
司空兮心下又惊又骇!她没想到司空凌竟然自杀般撞上来!看着剑身瞬间便没入她的胸口,她愣了片刻,只见鲜血随着伤口缓缓流出,渐渐地,血流如注,她才反应过来。她伸出手去扶她,声音颤抖:“姐姐……”
司空凌微微一笑:“兮儿,姐姐如了你的愿了……”
“姐姐……你……”她声音哽咽,她虽然恨她恨得要死,但当她真的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之时,她却茫然了。难道,自己内心深处真的希望是这样的结局吗?她想要的其实是多么简单,她,风染,姐姐……她们都安然活着就够了。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连这样的小小的祈愿都不答应……为什么她要杀了他……为什么?!
“谷主!”若虚谷众女子惊呼。
司空凌断断续续道:“若虚谷众人……听令……”
众女子忙忙跪下:“是!谷主!”
“从今往后……谷中事宜交由……圣女掌管,胆敢不从者……杀……”
她这一生只道杀人杀人,临死还不忘记“杀”字,司空兮心中悲痛,忙止住她:“姐姐……”
司空凌眷恋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兮儿,你还是舍不得我的……”缓了口气,她继续说,“其实……风染并没有 被……我海葬,我把他葬在……东旁岛的花田边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恨我也好……只要你……记得我……”
良久,终没了声息。
司空兮颤抖着伸出二指一探她鼻息,愣在原处久久没有反应。许久之后,突地,痛哭出声:“姐姐!!”多年的恩怨终了……徒留给她的又是什么呢……亲人……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世事无常,不尽如人意者十有**啊……
司空凌的灵柩在若虚谷前厅停放了三天,到第四日才下了葬。司空兮将她葬在东旁岛的花田另一侧,与风染的墓遥遥相望。而她自己则在东旁岛的花房中住了下来,打算余生再也不出若虚群岛,只一心侍弄花草与他们相伴。
谷中一应事宜转交了夏末,年仅十五岁的她不得不挑了这个重担。幸得有若晴在,加之身边又有苏澈云逸扶持,谷中事务上手得倒是挺快。奴隶们不再称为奴隶,回大陆或是留在谷中也可自行选择。她因为打破了司空凌原本不人道的做法,赢得了谷中大多数人的拥护。
只是,她却无心在此经营。从入谷那一天起到现在已过了两月有余,已近仲秋,便打算过了节将谷中事务一一安排妥当,自己也好回云慕去看一看。
仲秋佳节,几人陪司空兮在东旁岛赏月。月华轻染,她这些日子以来突然间衰老了不少。夏末看得心中一痛。最后告别之时向她说明了心中打算,原以为司空兮会挽留一番,没想她竟立时便同意了。
“天高任鸟飞,我也不想将你圈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只是……”她转过头去看着苏澈,“孩子,你对她的心意我看得出来,帮我照顾她,莫要负她……”
苏澈郑重点头应下。
几人回到赫海码头的时候,船一靠岸,青蕾便跑了过来大叫:“公子!”
夏末见到青蕾安然无恙心中高兴忙上前去拉了她的手道:“青蕾,两月不见,一切都好?”
“嗯嗯,公子。亏得白……”她脸颊淡淡抹上了一层红晕。
几人之中只有花一心一身红裙,广袖长袍衣袂飘飘模样,她淡淡一笑:“看来大家都是公子,只一心一人是个小女子呢……”
几人在旁听得她话中有话的揶揄口气,不自觉都露出了笑容。能够回来,真好!这一番若虚谷之行,实在太令人……“黯然**”了……
青蕾朝花一心一笑:“这位姐姐好生漂亮!”
花一心才想起在若虚谷多日未曾遮面,竟忘记以红纱覆面了!此时一张光洁的面容欺霜赛雪,在红裙的映照下更显得艳若桃李。她忙从袖中扯出红纱,轻轻一抖,掖在耳后。
“这位小公子也好生俊俏呢……对了,青蕾,你倒是厉害,一眼便能看出这艘船是若虚谷的船。”她一边系好红纱一边眉眼弯弯笑了笑道。
青蕾听得她夸她粲然一笑:“谢谢姐姐夸奖。姐姐不知,这旗帜上的花体字可不就是一个‘若’字么?且若虚谷的船每月月中来港,这是赫海港众所周知的呢。若虚谷那么神秘,少有人知道谷址究竟在哪儿,所以它的船只更加引人注目。”
夏末回过头去朝那面旗帜瞟了一眼,两次坐船,因在船上都未曾仔细留意,此次细看,总觉得这花体字特别眼熟。她疑惑道:“这字好生奇怪……”
云逸道:“尾巴,你看与那‘醉春风’的招牌字体是不是特别相像?”
“难怪呢……”夏末恍然大悟。
“对了,公子,大师兄已回山庄,留下话说师祖让您回来之后便回云慕。”青蕾说道。
夏末轻嗯一声以作回答。
“我与白谚在这码头边足足等了你们两个月了……你才回来……”
夏末轻点了头道:“走吧,我们先去你们住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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