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杨牧夕太过美丽,还是环境封闭消息传播特别快的缘故,第二天一早,张云蕾只身一人就来到了工厂里,名义上是过来给张恪送午餐的,但离着中午吃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费多大功夫,她就见到了杨牧夕,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好穿戴齐整了准备去找张恪爬山去。()
暮然见着曾经爱过的、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杨牧夕下意识的想要双手插兜,结果却摸到了大腿上光溜溜的丝袜。张云蕾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审视着她,哼,原来是她,曾经活在她镜头下,现在却插入了她的生活中。
“这里住的还舒服吗?”张云蕾抹开裙角,坐在**上,女主人一般的问着。
“还好,房间很干净。”
“是吗?”张云蕾挑剔似的看了看地板,又在洁白的**单上摸了摸,看到一点污迹便皱起了眉头,“睡了一晚就脏了,等下该让楼下的管理员拿去洗洗。()”
“不用啊,挺干净的,才睡一晚,又不是住宾馆。”杨牧夕觉得她的好意有些多余,被子**单都还很干净,不用麻烦人换。
“还是要的。”张云蕾坚持的说道,低头看了眼她那修长的双腿,心里有些嫉妒,自己生过孩子后体重一直都没能减下来,“你这是要?”
“哦,我要去爬山,你要一起去吗?”
“你一个人?”
“你一起来就两个人啦。”久别重逢,杨牧夕还是很想知道旧**的近况的,虽然现在的张恪以前很厌恶她,但这不妨碍她对她的看法。()
“去哪爬山?”这边都是些小山,张云蕾实在不觉得爬山有什么好。
“我看到从这往里走还有村子,挺想过去看看。”
“里面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还飘着牛粪味,你自己慢慢逛吧,我去找我老公了。”张云蕾一跺脚下的高跟鞋,踢踢踏踏的走了出去,昂然的身姿就好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杨牧夕站那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才忽然想起她口中的老公就是张恪,心里感到有些好笑,背起包反锁了门,决定单独出门,就给她一次胜利吧。
山间的空气很清新,虽然是五月了,但是清晨的一场雨让温度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四月的时候,且行且看,张云蕾口中的破烂景象在她眼中便是历史的韵味,牛栏里散发出的冲鼻气味让她觉得这乡土之气更加真实亲近。()小溪边几个妇人蹲在光溜溜的大石头上洗衣服,清脆的声音如同泉水咚咚,虽然听不懂她们的方言,但是听在耳中却很是悦耳。
一张张淳朴的笑脸,一座座泥墙青瓦的农家房,齐齐整整摆在门廊上的粪饼、农具、干柴,这一切远不是那些农家乐的旅游景点能带给她的感觉。在这里她放下了很多,只是一个路人,在欣赏着别人的生活,只是一个看客,对他们的喜怒哀乐家长里短恬淡看待。
顺着山村里唯一的路一直往里走,一路上原滋原味的美景令她目不暇接,脚步轻快的走了一程又一程,等她回过头再看时,已经攀上了一座山包的半山腰,前面还是新开辟的山路,被车轮碾过的地方留下泥泞潮湿的车辙,耳边听到的只有淙淙的流水声,间杂着声声虫鸣,山林中就连田垄也没了踪迹。
此刻,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继续往前走,想要知道路的尽头在何方,路的尽头又存在些什么。()不知道继续往前走了多久,杨牧夕感觉眼前的山路、树林开始重复,小溪顺着山路如影随形。眼前出现过竹林、凌空突兀横在路中央的巨石、山体滑坡冲刷出的豁口、还有几座被山火烧光的山头,每一处从未见过的景象都让她或惊或喜,唯一让她纠结的是脚下的路还是那么长,她想要的结果却那么遥远,连影子都没见着。
就当她再次爬过一个斜斜的山坡,半弯着腰喝水喘气的时候,耳畔突然听见一阵沉闷的声音,细细聆听,却是拖拉机!她往路里边靠了靠,而后一边站着休息,一边等着拖拉机现身。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那辆发出沉闷声音的拖拉机抖抖颤颤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除了狂喜,还是狂喜,之前路上她一直猜想着走了这么久山路,会不会路的尽头根本没有村子,或许只是一个深山伐木场,现在看见拖拉机上坐着好多村民,脸上带着点点怯意似的看着她这个时髦的城里女孩,她大胆的迎视着,跟驾驶拖拉机的大叔友好的笑了笑,这山间的“会车”便算是过去了,他们要出山,而她要继续进山。()
小山村比杨牧夕想要的还要远,她本以为顶多十来分钟就能到,谁晓得等她看见成片的农田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都说望山跑死马,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光是穿过这些农田就让她差点累得坐地上去了,等到她看见一座座灰扑扑的房子,听见远远近近的犬吠之声,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挪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朝正在翻晒着什么山珍的阿婆讨要水喝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又涌起了即将入口的甘冽清泉的滋味。
阿婆很热情,脸上的皱纹绽放出一朵好客的花,用一个粗瓷碗盛了一碗清凉的茶汤给她,又弯着腰端来一把凳子让她落座,她回以灿烂的笑容,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汤,口中生津,肺中甘霖,一口气喝完把碗递还给阿婆:“谢谢。”
“我再给你倒一碗去。”
杨牧夕听她说了一句自己听不懂的话,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就坐在凳子上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有些昏暗的大堂,足有四五十平的大堂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子,底下放着很多凳子,桌子后面是一堵木墙,上面摆放着神龛,木墙两边是通往后屋的走廊,自己身后就是两扇高达四米多的木门,左右两边是完全对称的两间夏屋,她朝屋子里看了一眼,一个少年正在门后鬼头鬼脑的偷看她,发现她看过来了,又立马躲里面去了。
看见阿婆又端着一碗茶汤出来,杨牧夕受**若惊似的起身接过,只是现在一点也不渴了,捧在手里,辛苦的听着阿婆絮絮叨叨的跟自己说话,虽然她真的很想听懂,但是奈何阿婆说不来普通话,而她又听不懂方言,于是一个说,一个便在一边微笑着小鸡啄米。
“嬷嬷。”身后突然想起少年的声音,他腻在阿婆的身旁,亲昵的从背后搂着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正大光明偷看这个打扮时髦、阳光明媚的不属于山间的女孩。
“你会说普通话吧?”
“嗯?”
“麻烦你帮我跟阿婆说声谢谢。”
少年听了很乖巧的凑在阿婆耳边转告,说完了脸上浮现出高兴的神采,阿婆脸上的褶子一笑更深了。有了这个好开头,后面的聊天便顺利很多,少年心甘情愿的在两人中间充当起翻译,杨牧夕从他嘴里知道了很多这个村子的信息,也知道了今天她在路上遇到的那辆拖拉机上的人并不全是这个村里的,大部分人是更深山里的村民,他的妈妈今天也搭上拖拉机准备赶到镇上去赶集。后来她又问起村子里的人口、院子里阿婆翻晒的东西、这季节农田里耕种的作物、村里的青壮去向,当听到他们村里也有很多人到张恪开办的工厂里、工地上上班时,杨牧夕心里有些许自豪,听少年的意思,本来村里的很多青壮过了年关是要到别的城里去打工的,而且很有可能半年甚至一年才回来一次。
在阿婆的强烈挽留下,杨牧夕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山里饭菜,淳朴的山珍就好像村民,看着粗糙,却有着内敛的精华,就是简简单单的山菇也远非超市里那些可以比拟的。午饭后又小憩了一会,临近分别,少年显得很是不舍,阿婆挽着她的手,干干的很温暖,手上没有茧子,也不是细腻的肌肤,好像未开光的璞玉,摸上去有种沙沙的感觉,杨牧夕到底还是给少年留下了一个联系方式,告诉他出山的时候可以去找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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