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傅光明不用再捻稻米了。他的手指头已经练得像小石柱子一样,捏起一撮稻粒,手指头轻轻一搓,稻皮便顷刻飞扬了。
唐朝虽说没有刻意夸赞他,但看得出还算满意。傅光明美滋滋地问唐朝:“师爷,我是不是可以跟着师兄师姐练实战了?”
唐朝瞪了他一眼,一指另一个墙角早放好的一口大缸。傅光明过去一看,缸里是大半缸稻粒。
“看着我。”唐朝说着,双拳紧握,双臂十字交叉在胸前。突然,双拳击出,重重打在缸里的稻粒上。多大的力道,双拳砸到的地方,不少稻粒都脱了皮,稻粒变成了白花花的米粒。
傅光明一看吸了一口凉气,这拿肉拳头当石头杵子捣米?手不得捣烂啊?
唐朝如是击出数拳以后,再看双手,手皮儿都没红。
“看会了吗?”
“会了,师爷。”
“练吧?”
“啊?这么练啊?哦,好吧。”
傅光明学着师爷的样子,双拳击出,缸里的稻粒是活的,拳头打在上面,打出一个坑,一粒稻米也没脱了皮。一拳、两拳、三拳,又打了几拳,一点作用都没有。可拳头受不了了,火辣辣地疼,都秃噜皮了。这可比手捻稻米难多了。傅光明疼得呲牙咧嘴,又出了几拳,越打越疼,力道自然越来越小。
唐朝哼了一声,怒视着傅光明。
傅光明咬着牙又狠狠出拳,也就十来分钟,双拳都打出血了,也没把一粒稻捣成米。
唐朝喊停:“你去打一盆水来。”
傅光明照办,一会儿端来一盆水。唐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儿,手指一捻,碾成碎末,搅在清水里。一盘清水瞬间变成橙黄色。“来,把手泡一泡,泡十五钟。”
傅光明把手泡进去,受伤的地方蛰得生疼,又不敢抽出来。硬生生泡了十五分钟,拳头由疼变木,由木变麻,由麻变痒。
泡好之后,抽出手来,又由痒变疼。
唐朝说:“今天不要练了,明天周末,今天晚上不回唐家寨,睡在这儿,明天后天继续练。”
傅光明忍着疼,点头称是。
这边刚不练,唐代又冲进来,“走走走,跟我跑桩去,走走”。不由分说,把傅光明拉到了凌霄殿的后院。
这两个多月来,十八根柱子不知道撞了傅光明多少回,地上的草坪也都踩得寸草不生了。傅光明的速度慢慢提了上来,但与唐代相比还差得远。
唐代早都急不可待了:“笨蛋笨蛋,什么时候能练好啊?什么时候能去逮狼去啊?”
“二师爷,那狼还没生呢,还要再等等。”
“你骗人,来。”不由分说,唐代又把傅光明拉到密室,调出一段录像来,有一段录像竟然拍到两只小狼崽子。傅光明糊涂了,上次见到那条狼,他是顺口胡说它怀孕的。
“二师爷,这么小的狼崽子,有什么好玩?到那就捉住了,它跑也跑不快,多没意思,我们要等它再长大点儿再去捉,好不好?”
“也是哦。好,好,那你再接着练去。不过,你不能这样练了……”
唐代又把傅光明领到后院,他找来一些大石头放在柱林间,傅光明再要跑桩的时候要么绕道,要么跳过去,难度立刻成倍增加。傅光明速度又大大降低,相当于重新练起。
他不知道,他练跑桩的技术,对他的身法,反应都有极大提升,日后与人交手,他的步法一次次令他化险为夷。
当晚躺在床上,双拳又由疼变痒,而且越来越痒。痒可比疼难受多了,最后实在痒得受不了,起床跑到练功房,对着一缸稻米,“咣咣咣”又捣起来。捣了一个多小时,那股挠人五脏的痒劲儿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光明又早早来到练功房,继续捣米。手早已不痒,可又开始疼了。疼得受不了,他就去找唐朝:“师爷,你的药再给一粒,再让我泡泡。”
唐朝给了他一粒药,傅光明照方抓药,轻轻一捻捻碎了——他手指捻米的功夫没白练——他将药粉搅进水里,双手泡了15分钟,还是与昨天一样的感觉,先疼后木再麻最后痒。手疼的时候,他又去跑桩,手痒得难受了,就再去捣米。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快两个月,傅光明拳头上已经不再觉得疼痛,只是一双手不再像十五六岁孩子的手,而是变得粗糙、有力,像一柄铁锤。但是他的功力还差得远,捣米的效果依然不明显,捣了很久,依然都是稻粒,变不成米粒。
与此同时,傅光明的数学成绩总算有了起色,一次测验,数学成绩已经考到了全班倒数第五,倒数第四的是“都知道”杜子道,杜子道脸都黑了,竟然被全校大名鼎鼎、人人皆知数学成绩最差的傅光明超过了……
梁鹏飞很高兴,拿着数学成绩单来找傅光明:“光明,不错,有进步。”
傅光明差点气乐了,没见过哪个人考了倒数第五还被夸奖的。
梁鹏飞鼓励一番,又夸奖赵明月:“明月做得好,一帮一,帮的好,以后要继续坚持。”
赵明月不好意思:“梁老师,我没做什么,是他自己努力。”赵明月故意回避了帮了大忙的岳扬,她竟然有点儿吃岳扬的醋。
傅光明可不会忘恩负义,他说,“梁老师,我的……——成功,不对——成绩依然这么差,仅有的一点儿进步除了感谢赵明月以外,还要感谢岳扬,她们俩站在班级集体荣誉的立场上,坚决帮我脱困,我很感谢他们,更感谢梁老师不放弃我。”
他竟然发表起获奖感言来,岳扬羞涩一笑。梁鹏飞很高兴,“不错不错,一个个还都不贪功,很好。”
梁鹏飞一走,傅光明喊杜子道。杜子道以为班主任说了有什么事,屁颠屁颠跑过来。
傅光明说:“我的成绩取得如此巨大的进步,从全年级倒数第一飞跃至倒数第五,要感谢你们三个人,第一感谢岳扬同学手把手教我,谢谢,回头送你礼物哦。”
岳扬又羞涩一笑:“哪有了?你这还算巨大的成就啊?”
“第二我要感谢赵明月同学,你呢坐在我的身边,比邻而居,一衣带水,像日本一样,没有再次来烦我,给了我和平稳定的发展环境……”
“呸!滚!”赵明月还以为傅光明真的要夸自己,一听,这个气!没等他说完就啐了他一口。
“第三,我要重点感谢你‘大百科全书’‘都知道’杜子道先生,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的成绩,多亏了你舍己为人、甘为人梯的精神,要不是你跑到倒数第四,反衬我的英明神武,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
“靠!去你大爷的,你就损吧。我都知道,你瞒不了我,有俩喜欢你的大美女帮你补习,一个拖着,一个架着,有什么可骄傲的?你等我找个喜欢我、成绩好的女生帮我去。”杜子道伸手就捏傅光明的嘴,被傅光明哈哈大笑着攥住了手脖子,两成力还没使呢,杜子道就哭爹喊妈了。
赵明月似乎被杜子道点中了心事,骂道:“呸,谁喜欢她!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岳扬也说,“哪有了,杜子道,你瞎说什么?”
杜子道活动着手腕子:“我知道了,你们这是一夫二妻一家人欺负我一个。你大爷的,等我写首歌词给段大聪,好好给你们宣传宣传。”
杜子道一溜烟跑了。赵明月像被侮辱了一般,在那儿生闷气。岳扬像个没事人,拿着英语课本问起傅光明生词来。
没几天,傅光明送给岳扬一个随身听——那时候流行随身听,很多人都有,买这东西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学英语,实际上大多用来听流行音乐——岳扬也有一个,刚刚摔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傅光明见缝插针送了她一个,还给她买了很多英语和流行歌曲磁带。岳扬很愉快地接受了。
傅光明隐隐觉得岳扬喜欢自己,而且一开始就喜欢,所以她才会像个小老师一样管着自己学数学。这感觉很好,傅光明也有点喜欢岳扬。傅光明觉得,其实要是赵明月不那么凶,自己可能更喜欢赵明月一些,因为她更漂亮一些,但是她真的太凶了,不敢喜欢,不能喜欢,万一将来在一起了,动不动一个背摔,这谁能受得了?
岳扬更喜欢跟傅光明聊天了,课下聊,课上也聊,不能聊的时候就传纸条。岳扬写一个纸条给他,他就在背面回,岳扬看了以后就把纸条收藏起来,已经攒了一大堆。赵明月总拿眼斜他俩,傅光明一贯无视,岳扬渐渐无视,心想又没影响你,干嘛看着我。
赵明月恨极了,有一次课间,她趁岳扬不在问傅光明:“你们俩怎么那么多话?非要上课传纸条吗?”
傅光明不搭理他,趴在桌上睡觉。
赵明月最受不了这种无视,拿圆珠笔狠狠地戳了一下傅光明的胳膊。傅光明“啊”了一声惊叫,差点跳起来:“哎哟!你上辈子张飞转世?就知道扎扎扎?你改名扎明月得了。”
赵明月反倒乐了:“你才张飞!谁让你装听不见。我告诉你,你们这么下去,她的成绩很快就会下降。”
“我们影响你了吗?中韩之间开展和平外交,加深国际友谊,你小日*本管得着吗?她的经济发展水平下降,人家都不急,你小日*本瞎操什么心?你还准备着共荣共生啊?”
赵明月哼了一声:“你那张破嘴干嘛这么损?”
傅光明撇撇嘴:“我损在嘴上,你损在心里,体现在暴力上,你还是少掺和我们的正常邦交,我一看你我现在痛到心碎呢。”
赵明月说:“你不就是觉得我打过你,你怀恨在心吗?小家子气!”
傅光明忙说:“打住!你那不是打,拉出来较量,我不会输给你!你那是突然袭击,欺负我内心敦厚,不跟你一般见识。”
赵明月白了他一眼:“就是小家子气!反正我告诉你,你最好还是别拖累人家岳扬。”
傅光明梗着脖子说:“我就拖累了碍你什么事?”
“你喜欢人家吧?”
“喜欢了碍你什么事?你吃醋?”
“不要脸!喜欢了就告诉人家!”
“你以为我不敢?等着……”正巧岳扬进教室,傅光明喊她:“岳扬,来,有事告诉你!”
赵明月眼睛瞪得老大,难道傅光明真的要表白了?
等岳扬坐到位子上,傅光明提高嗓音说:“岳扬,我喜欢你!赵明月说我不敢表白,我有什么不敢表白的。”
教室里足足静了十秒钟,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岳扬的脸像一块大红布,老半天手足无措!
赵明月满脸的惊愕还有一丝的失落:“无聊!”
高飞一脸的嫌恶,冲唐蜜说:“他就是花花公子一个!”
唐蜜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疯了:“爷爷知道了看不揍扁他?”
果然,傅光明回家就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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