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路无边滚出来见我!”
“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教主尊讳,找……”
“找死!”路通天怒视那教众一眼,随手一拍,那教众但觉热浪扑面而来,呼声才到嘴边被生生逼迫回去,待要出招以攻为守,劲风盈耳,只觉头重脚轻,身子不由自主倒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柱子上,顿时脑浆迸裂。
“赵香主……”边上教众七手八脚过去扶持,但见赵散关浑身火红,血管凸出,触手所及竟热得发烫,心下骇然,不敢再呵斥路通天,纷纷扑向他身旁女子。
水清清见路通天出手如此霸道,不禁皱眉,方要斥责几句,边上教众乌压压冲她而来。他们见路通天非但武功高绝,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故而齐刷刷调转枪头,呼喊着来捉水清清。
“清清,你去助付先生一臂之力。”路通天连连拍出数掌,掌风过处,教众顿时cháo退。
“嗯。”水清清应着,却不动身,一招扇影徐开,身子轻轻巧巧避开来袭劈风刀,皓腕轻托,已将那劈风刀取在手中。这碧游掌乃是从孔雀舞化来,而一招一式便如孔雀拖翅、晒翅、展翘、抖翘、亮翅,恬然静雅,风姿绰约,水清清本就秀外慧中,深得其中jīng义,施展开来宛如翩翩起舞,让人观之忘俗。
路通天摇摇头:“你倒肯听话!本就不愿带你来!”说着生受了来袭双掌,左手拍出,那教众不及闪避,激shè出去,砰砰砰撞倒数人,几人顿时筋断骨折,身上兀自泛起白霜。
“极yīn神功!”一干教众见眼前少年貌不出众,却身负至阳、极yīn两大神功,肝胆俱裂,不再逞强上前,退开丈许,舞刀弄剑,呼喝连连,路通天目光一扫,所过之处教众蜂拥而退。
水清清见状不禁莞尔,路通天见她展颜,也会心而笑。这次行事委实太过凶险,本来不愿让她跟随,怎奈她执意要来,故而骗她说是明天动身,与付天使、付红颜父女星夜潜入星星峡。不料才行数里就见水清清俏生生站在前路,柳眉倒蹙,被痛骂一顿,乖乖一块去闯通天教。有付天使掩饰,一路无碍直入总坛,彼时通天教主路无边已然安寝,路通天便在总坛打将起来,巡游教众立时赶来,将二人团团围住。路通天见付天使正与毒郎中对峙,毒郎中在天使飞刀面前不敢放肆,教众不知底细,也不敢对付天使乱来,故而想让水清清过去躲避。
“付天使,早知道你离心离德,只是没想到竟敢勾结外人,擅闯总坛!”毒郎中二十年前纵横川滇一带,仗着一身毒物横行霸道,被白家堡纠集数十名好手追杀,险些授首,幸得路无边出手相助,引入通天教,荣升堂主,为此对路无边忠心耿耿,若非忌惮天使飞刀威名,早已冲上前去。付红颜站在付天使身旁,神情却是飘忽不定。
付天使淡淡笑道:“杜堂主此言差矣!这位公子乃是前任教主路无涯独子,焉能称为外人?”
毒郎中一愕,没想到来人竟是路无涯之子:“话虽如此,路公子何以对教主如此不敬?”当年路家兄弟反目,他自然知晓,看样子路通天回来,正是要为父报仇,“况且路无涯一意孤行,早已叛出通天教。”
“废话少说,路无边人在何处,快些带路!”路通天双掌连连拍出,也不成什么招式,不过至热至寒掌风过处,一干教众忙不迭躲避,水清清在他身后,单刀挥舞,替他拨落来袭暗器。
这凌霄阁乃是少府堂值守,堂主“如影随形”何采青沾衣擒拿手名闻遐迩,自问手上功夫仅次于路无边、“金银掌”张重阳、武当黄虚道人八卦掌,此时见路通天身负两大神功,随手一挥就取了手下香主xìng命,胆战心惊,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其势又不能鼠窜而去,不得已清清嗓子,大喊一声:“休得猖狂,且过何某人这关!”说罢迈步上前,抢过身旁教众手里钢刀,挽个刀花,还不放心,又伸手招呼教众。那教众战战兢兢,还道是要他送死,哪敢上前。“过来!”何采青话音未落,一干教众不容那人反应合力一推,惨呼声中,那人已到何采青身前。“拿来!”
那教众惨呼声中跌倒在前,哆哆嗦嗦,早吓得说不出话来。“拿来!”何采青说着一把夺过长枪,比划一下,见着长枪比他还高出尺许,这才稍稍有些放心,“本堂主多年未动兵器,看在老教主面子上,破例照顾你一番。”说罢挺枪刺出,身子兀自往后反弓着,大喊大叫:“夜叉探海式!”
“堂主好功夫!”
“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原来堂主非但掌力惊人,枪法更是超凡入圣!”少府堂弟子七嘴八舌说着,犹自不断后退,两人快步蹿出将瘫倒在地那教众拖了回去。
水清清只觉好笑,路通天冷哼一声,右手屈指成勾,便要将那长枪抓在手中。何采青大吼一声:“来得好!”红缨一抖,斜斜挑向路通天右肋,身后教众轰然一阵喝彩。路通天内力雄浑,随手拍出,何采青但觉长枪乱抖,胳膊随之乱颤,长枪差点脱手,不过顺势而为,横枪扫向路通天腰眼。路通天跨步上前,左臂一扑将长枪夹住。水清清见路通天笨手笨脚,一阵失笑,何采青却是肝胆俱裂,奋然撒手,抢步上前,怒吼一声:“中!”说着双手扣住路通天手腕手肘,就要卸掉路通天左臂。少府堂弟子喝彩如雷,何采青沾衣擒拿手并非浪得虚名,对手一旦被他双手上身,不落个筋断骨折也得关节脱臼收场。
不料路通天手臂上力道奇强,何采青手指紧扣,竟难扭动,路通天右手已横拍过来。何采青脚步微错,闪身到路通天斜背后,这一来路通天双手都被自己身子隔住,接着双手上游,十指扣住路通天肩膀,心想你胳臂上力道虽强,肩膀从不能发力。路通天急忙撤掌往右拍去,何采青方自纳闷,右旁少府堂弟子纷纷后撤,水清清腾出手来,弹腿踢向何采青膝弯。何采青见两人分明未有任何言语,配合却如此纯熟,右腿一曲压向水清清双腿,双手搭上路通天肩膀,指尖发力,就要双管齐下,连他右臂一块卸下。不想路通天身子忽地一矮,何采青微微错愕,迎面就是一股热浪。何采青好容易占得先机,将路通天逼得身子蹲下,出招发力势必受限,右手划个圈子迫退水清清,左手按下,就要将路通天按倒在地,这一来路通天更难出招变招,就任由他宰割了。少府堂弟子见状欢声雷动,何采青却被震飞出去。
“堂主……”一干弟子喝彩声戛然而止,先是一愕,继而抢前接住何采青,但却触手冰凉,立时撒手,何采青闷哼声中重重跌落在地,路通天这才直起身子,抛开长枪,搓着双手,适才他俯下身子,暗运内劲,蓄势而发,才将何采青弹开,不过何采青右手搭上他衣襟,也将他袖子扯裂。一干教众见路通天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退步不止,也顾不得地上兀自呻吟不止的何采青。
毒郎中见状不禁皱眉,刚要下场,见付天使缩手袖间,不得已按住脚步。就在此时外面话声传来:“是谁深夜觐见本座?”但听这声音细若游丝,偏生清清楚楚传入众人耳中,路通天还不怎样,水清清却知道这等内力修为几已凝力成形,到了登峰造极之境,比之路通天那狂放有余却不能收发由心的浑厚,更显得来人修为炉火纯青。
“见过教主!”话音未落两旁教众纷纷跪倒在地。
“路通天!”路通天见来人脚不沾地,身子直挺挺动也不动,好似随风飘来,双掌先收后放,陡然间一yīn一阳两股内力带起狂澜直扑出去。两旁教众呼喊声中滚将出去,近处挨得实了,连气息都被逼住,滚到一边才哇得喊出,随口喷出血箭。
“天儿!”来人正是路无涯,但见他粉面朱唇,竟有几分婉约之sè,右手一挥,嗤嗤声中,已将路通天掌力割裂绞散。
“住口!”自从路无涯谢世之后,除了新近水清清打趣偶尔叫他几声,这天儿已多年未曾被人提起,此时从杀父仇人口中喊出,教他如何不怒!刚要动手,水清清却看出路无边厉害,伸手拉住他衣襟,心思电转,盘算对策。毒郎中率众走到路无边身侧,付天使略一犹豫,也站到路无涯身后。
路无边却不动怒:“你竟然同时修习极yīn、至阳,龙虎相佐,势必事半功倍,很好,不过适才出掌,寒热有别,想来yīn阳未能相融。先前我与你爹爹……”
路通天待要出手,听他说起yīn阳二功,关心情切,这才耐xìng听着,甫一提及路无涯,登时勾起业火:“路无边,受死吧!”说着胳膊一抖将水清清震开,迈开大步,双手一式排山倒海直取路无边,“付先生,护住清清!”付天使早已一把拉住水清清掠后丈许,将她与付红颜挡在身后,双手交错身前,指间刀光隐现。
水清清又急又气,愠道:“败类,就仗着几分蛮力胡作非为!”
那厢路通天全力出掌,丈许方圆掌风笼罩之下,常人休说出招反攻,连辗转腾挪都是难事。孰料路无边长袖一拂,人却轻飘飘掠出,看去身轻如叶,探手抓向路通天左肩,正是他掌力不及之处。路通天早有所料,一扭腰身,脚下石板喀嚓碎裂,掌风依旧惊涛骇浪般直扑路无边。路无边微微颔首,心道他看去莽撞,却是粗中有细,先前并未全力以赴,预伏下变招余地,心念动处,双手一翻,掌劲外吐,已将路通天劲风逼到两旁,但觉劲风盈耳,脸上也是微微生疼。
路通天内力雄浑,招式大开大阖,尺寸之间见招拆招却非所长,见路无边一招逼开他双手,十指成爪就要拿他手腕,急忙外翻,待要划个圆弧收回胸前再度出掌,路无涯双肘一曲已到胸口,不及回掌自救,千钧一发之际蓦地想起水清清常用那穿心脚,右腿一抬踢出。这穿心脚练到火候抬腿时双肩不动,身静如松,弹腿而出,其快如风,由下往上,直取来敌心窝,故名穿心脚,是南腿里一招狠辣功夫,路通天在水清清脚下吃过不少苦头,还寻思过些许对策,没想到因祸得福,此时会派上用场,不过他双腿僵硬,才抬起三尺左右,看去倒成了撩yīn腿。路无边脚步轻挪闪避开来,身子一歪,右肘已沾到路通天衣襟。路通天不会什么铁板桥之类功夫,后仰之下重重落地,顺势一滚爬将起来。路无边适才变招成了单脚着地,身子斜斜,却又直直挺了回去,飘逸之极,两厢对比,路通天直似无赖打架。
毒郎中不禁失笑,路通天怒目而视,右掌拍出,毒郎中暗道不好,待要闪避已被掌风遮住,好在两人相距丈许有余,掌风势弱,依旧像是纸鸢般被掌风吹起,双臂张开,两旁教众受力,怪叫声中倒下一片,半天爬不起来。毒郎中略一查探,但觉经脉任脉中真气滞涩,干脆躺在地上调息起来。身后教众见他如此,哪敢起身,咿咿呀呀在地上叫喊不停。
路无边见路通天内力虽强,招式委实不堪入目,不禁大摇其头:“你此来所为何事?”
“为父报仇!”路通天适才一招之下就如此狼狈,狂傲之气收敛不少,四下打量,就要寻思对策。
“杀你父亲的虽是一干江湖豪客,带头之人却是江白张三大家,为何头一个就寻到我头上?”
“若是我爹爹他还是通天教主,怎会孤立无援,被人群殴致死?”
路无边点点头:“也是,不过当初是他不顾劝阻卸下教主一位,飘身而去,自谓云泉有约,可惜……”路通天冷笑一声,心道你且信口雌黄,谁会放着叱咤风云的通天教主不做激流勇退,定是他们设计相逼,还推罪给路无涯。“也罢,我也知你定然不信。就算你能取我xìng命,又该如何?”
“自然是找旁人接着报仇雪恨!”
“凭你一人之力?”
“这……你死后通天教主一位自然就是我的!”
路无边摇头笑道:“不尽然,不尽然。通天教是你父亲与我一手创立,传位于你本是应当,可惜你二十年来不在教中,无尺寸之功,只怕难以服众。”
“那又如何!极yīn至阳在手,谁有本事不妨领教!”路通天傲然道。
付天使见路无边话中有话,上前道:“敢问教主有何打算?”
“付天使,你好不要脸!勾结外……还敢如此质问教主!”毒郎中听路无边口气不对,心下不免惊慌,立时挺身起来。
路无边摆摆手:“数十年来通天教屈居一方,未能南下,只为少林在前挡路。你若能除去少林,这通天教主一位就让于你,我担保教众也会口服心服。”
路通天心思电转,扭头看向水清清。水清清也是一愣,本来随他报仇雪恨,只想去掉几个罪魁祸首便与他重回西滇向师父请罪,怎的忽然之间惹上少林。少林乃是千年古刹,近千弟子,通天教数十年之功尚且未能将其拔除,路通天何德何能,开前人未建之功,付天使闻言也是眉峰紧锁。
水清清迈步上前,路通天急忙挥手,她也不闪躲,挺胸迎去。路通天如何肯用劲力伤她,急急道:“你在那里说话就是,过来干嘛!”水清清只轻轻一笑,握住他手:“通天教上万教众尚且裹足不前,何况通天他孤家寡人,教主此言只怕有**份。”
路无边淡然一笑:“姑娘误会了,本座怎会如此不堪,若是天儿答应,通天教上下随意差遣!”
“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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