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通天闻言怦然心动,毕竟要凭他一人之力与一干武林正派人士为敌,胜算委实不大,先前只是一厢情愿打倒路无边就能继任通天教主一位,眼下看来恐怕并非如此轻易。♠レ若能拔除少林寺,统领通天教,到时候挥师南下,为父报仇岂不是手到擒来,一边神游八极,一边盘算对策收拾少林寺。
“当真。”路无边点点头。
“一言为定。”路通天冷然道,心想这厮武功忒高,超乎预想,就算少林之行无果而返,也大可趁机磨练招数,再来比过。水清清苦笑,少林、武当在武林中号称双峰插云,地位之隆可想而知,不知路通天如何应对,好在那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就算出师不利,想来也不会赶尽杀绝。“今夜到此为止了,外面还有人相候,就此别过。通天,我们走!”水清清不由分说拉住路通天离去,付天使父女也快步跟上。
毒郎中待到四人走后,沉声道:“教主可要属下派人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说着做个斩立决的手势,见路无边摇头,“是了,教主是想借刀杀人,假手少林寺将他除去!教主高见!”
“教主英明!”身后教众齐刷刷喊道。
“不是。”路无边依旧摇头,“我所说俱是肺腑之言。天儿一身兼具yīn阳神功,乃是旷古奇缘,若是可造之材,自能带领通天教挣脱束缚,跃马江南。”说着长叹一声,“虽说当年大哥一意孤行,我也太过倔强,不肯让步,这才害得他孤身遇险。”
毒郎中闻言骇然,心想若是路通天继任通天教主,焉能容他活命,心思惴惴,一边苦笑:“教主器量广深,属下佩服!”
路无边摆摆手,毒郎中躬身退下,只听身后路无边忽然喊道:“回来。”
“教主有何吩咐?”
“今夜之事,不必让白夫人知道。”
“属下遵命!”
路无边看着煌煌灯火,喃喃道:“伊人如梦。”
且说路通天四人才一离开通天教,水清清就怒目相向:“你很有主见嘛,答应得好快,可想好对策了?”
“放火烧山!”路通天恶狠狠道。
“烧你个头!你当人家是木头!”
“那就封住道路,断他水源!”路通天早就在盘算如何围困少林寺。
“他们不会冲下山来?”水清清又气又笑。
“那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
路通天扭头看着付天使,付天使道:“夜已深了,我们姑且休息,再图良策。”路通天见付天使眼神闪烁,已然明了,点头称是。翌rì一早,路通天四人重又回到通天教。这次教众奉命放行,四人直到总坛,路无边正斜倚在坐榻上,双目半睁半闭:“你来了。”
路通天脸sè森然:“我只要毒郎中、何采青与少府堂下一千弟子!”
毒郎中一愣,何采青更是失声惊呼出来,少府堂下弟子也是交头接耳,不住叽喳,路无边却点点头:“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立时整装,晚上动身!”
“轻骑突袭,昼伏夜行,好!”路无边拍拍手,暗道果然是可造之材,只不知道是不是付天使的主意,“杜先生定要全力以赴,勿要心怀芥蒂。”
“属下遵命,教主高……见!”毒郎中冷汗涔涔,心想路通天不知怀揣什么鬼把戏,把他调离通天教,路上一言不合,借机将他杀了,谁能替他出头,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路通天想要攻下少林寺,不得不倚重他毒物毒术,至少去路无需担忧,只不知归途会是如何,也许不论胜败,路通天都不容他再回通天教。
路无边笑道:“我曾出任御所堂主一职,后来做了教主,这御所堂便一直空着,你不妨暂摄此位,教主令牌奉上。奏凯归来,便是下任通天教主。”路通天哼冷一声,目光扫视,教众纷纷低首,均想看来教主对他青眼有加,毕竟是血溶于水,也许这些年一直为路无涯之死愧疚,故而有意成全路通天。
“少府堂数千弟子,让老朽去替公子挑拣一番。”
“好。”路通天应着将令牌递给付天使。通天教共有三堂,即太寮、少府与御所。何采青为少府堂主,毒郎中统领太寮,而路无边先前担纲御所堂,他做了教主之后也无人敢僭越,御所堂主便空了下来,仍直属于他,付天使挂名令主,摄行堂主一职。
付天使去后,路通天略一打量星星峡内局势,只见这星星峡形如壶口,入口处寨门高伫,内里楼阁对称排开,颇有些气象。过了片刻还不见付天使回来,便缠着水清清教他招式,他孤僻狂傲,也不屑求教旁人。水清清其实所知不多,虽然一手碧游掌已有六七分火候,rì前为了路通天而修习《孔雀心经》,其余功夫大都是师姐、师妹们闲暇练功时所见,初时不过装模作样,后来才从付红颜那里学了些江湖怪招传授于他。付天使挑拣完少府堂弟子,又从御所堂里选了百十名亲信,准备妥当,一入夜便匆匆动身。
通天教总坛星星峡在甘凉一带,少林寺则在豫南,相距千里,一行人避开官道昼寝夜行,数rì间便不声不响赶到少室山下。
这rì夜间,路通天等人在山yīn安营扎帐,召见何采青。何采青见路通天相召,汗出如浆,又不敢不去,撕开衣襟看了看金丝甲,略一迟疑又取出包袱里鱼鳞铁衣穿上,将九节鞭纳入袖中,靴子里遍插匕首,这才慨然动身。待到帐前,见路通天正在那里闭目养神,神sè冷然,水清清又不在侧,一口心气顿时又沉了下去,暗暗摩拳擦掌一番,迈步进去:“少府堂何采青见过路公子。”
路通天似是睡去,半晌才慢慢张开眼来,也不看他,只淡淡道:“你来了。”
“是……”何采青参不透路通天喜怒哀乐,右手缩入袖中暗暗准备。
“何堂主连rì辛苦了。”
“不苦,不苦。”何采青还未回过神来,嘴里已连珠说着。
“何堂主与毒郎中交情如何?”
“这个……”
“听闻毒郎中乃是路无边一手提拔,善待有加,他仗着一身毒物也是目中无人,太寮堂弟子在外征伐,对卫戍总坛的少府堂弟子也是不屑一顾,将少府堂比作看门狗一类,可有此事?”
“胡说八道!”何采青怒喝一声,见路通天脸sè大变,急忙道:“路公子息怒,属下是说毒郎中胡说八道!公子不要误会!”路通天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何采青扑通跪倒在地:“那毒物恃宠而骄,名头虽响,其实并无多少真才实学。属下愿效犬马之劳,一举攻克少林,立下不世功业!”通天教初创时何采青就已入教,资历辈分都在毒郎中之上,怎奈毒郎中乃是路无边亲信,路无涯挂冠而去之后,路无边执掌通天教,毒郎中更是平步青云,早已凌驾在他之上。若是路通天继任通天教主,定然会对毒郎中心存芥蒂,到时候他也好趁机咸鱼翻身。路通天这才定睛看他,何采青心里咯噔一下,朗声道:“教主,属下肺腑之言,句句属实!”
路通天点点头:“好,去吧,告诉兄弟们,这些天辛苦了。大功告成之后,不会亏待他们!”
“是!属下保证少府堂弟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采青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忽然有人喊道:“太寮堂堂主求见——”何采青一惊,路通天摆手示意他退下。何采青心里可谓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与毒郎中擦肩而过,毒郎中还要点头示意,急忙别过头,一溜碎步去了。
毒郎中见他眼神闪烁,心道不好,难道是来向路通天进谗还是献媚?心里惴惴,不得不昂首挺胸进去,大剌剌道:“路公子何事相唤?”
“杜先生与何堂主素来不睦?”
毒郎中闻言脸sè大变:“公子莫要听何采青那老贼胡说,属下为通天教誓死效命!何老贼倚老卖老,怨天尤人,语言乏味,面目可憎,望公子明鉴!”
路通天低眉下顾:“杜先生效命通天教,却有心看我出丑。”
“冤枉!属下绝无此心,公子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罢了。杜先生若无此心,定然会助我拿下少林寺;若有此心,我们也无能为力,只好逃之夭夭,与何堂主另谋安身之地了。”
毒郎中心思乱转:“公子明察秋毫,何采青不足成事,属下已有……”
路通天陡然抬头,双眸中神光暴涨,打个眼sè:“杜先生且退下吧。”
“属下遵命!”毒郎中躬身倒退直到帐外,这才转身离去,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将何采青整个半死不活。
毒郎中刚走,水清清就与付天使从帐后现身。水清清瞪着路通天,路通天心里一凛,不知又出了什么差错。只听水清清徐徐道:“看来你拿手嘛!”
“什么拿手?”路通天站起身来,垂手而立,诚惶诚恐道。
水清清却不答话,接着道:“好像做了许多年通天教主似的!”说着从路通天身旁掠过,吓得路通天上身往后一躲。水清清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躲什么,我又不打你,再说打你也不能当着付先生的面啊!”
“啊……”路通天转头看着付天使。
付天使拂髯笑道:“舜之饭糗茹草也,若将终身焉;及其为天子也,被袗衣,鼓琴,二女果,若固有之。”
路通天看着水清清:“什么意思?”
水清清啐道:“胸无点墨!这是孟子里的一句话,说的是舜在未发迹时吃糠咽菜,好像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后来做了天子,锦衣玉食,莺歌燕舞,还有两个美女服侍他,好像生来就这样似的。”正说着见路通天嘿嘿笑着,转眼明白,伸指戳他。路通天不敢闪躲,生受了一指,强忍住笑,也不敢辩解。“你敢胡思乱想,我一指戳死你!”
路通天忍不住笑,便道:“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夜探少林,抓几个秃驴看看能否要挟他们!”
“等等,”水清清待要阻止,转念一想,这样兴许能少造杀孽,“我陪你去。”
路通天摇头:“你歇息吧,少林寺号称千年古刹,就算吹嘘,总也得有几分真材实料,不是玩的。”说罢就要动身。
“慢着,我陪你到山下,不准你滥杀无辜,也不准多抓,捉一两个回来就行了。”
“那好吧。”路通天见水清清同行,想来难以便宜行事,见何采青正率领一众弟子来回巡视,交待几句,便与水清清匆匆去了。毒郎中隐在暗处,目送二人没入夜sè,神sè变换不定,见少府堂巡夜弟子过来,也缩回帐中。
路通天与水清清并肩潜上少室山,才到山脚便让水清清候着,水清清心知路通天生怕她遇险,摇头道:“我轻功犹在你之上,不妨事的。”说着不待路通天答话就掠上前去。路通天脚底运劲,一跨步就是丈许,水清清却燕子也似的轻飘飘御风而行,后来索xìng伸手搭在路通天肩头借力。到半山腰,路通天止住脚步:“就在这吧,你上去一时心软,又不准我动手了!”
水清清失笑:“怎么会!不过不准……好吧!”
“拳脚无眼,我答应你不妄开杀戒便是。”路通天说着跨步去了。水清清暗暗笑骂,他内功恁得惊人,偏生不会轻功中运气提气法门,教了几次,当时好些,过后还是忘了,笨手笨脚的。不过一见他身影消失,心里就挂念起来。少林寺人人习武,五百罗汉大阵武林中堪称首屈一指,他又莽里莽撞的,若是一不小心误入陷阱,逞强起来,岂不是遭!刚要举步追去,又生怕路通天绕路回来,寻不见她,想来又得杀回少林寺。心下焦躁,不住跺脚,杀千刀挨万刀的骂了个遍,蓦地一声惨呼戛然而止,水清清更不迟疑,立时绕树而上,轻轻巧巧挂在枝头,极目望去,一个黑影蹿来,听那脚步沉重,想来便是那杀千刀的劣货,纵身跃下,心念陡转,脚尖一勾树枝,身子一转又上了枝头,隐在丛叶之中。
“清清!”路通天顺顺当当捉到两人,夹在腋下,喜笑颜开往回跑来,忽然不见了水清清身影,如何不急,待要大喊大叫,又怕惊动少林一干秃驴,更是不妙,看了看周遭景物,并没走错道路,压着嗓子四下喊道:“清清,你在哪里,清清……”
左边腋下和尚道:“这位少侠看来是与姑娘幽会,不知抓小僧前来何用?”
“你这厮端的是个榆木脑袋,不解风情,这位大侠暗约偷期,自然是想请我们两个有道高僧来做个见证!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贫僧定然谨遵大侠台命!还请大侠先将贫僧二人放下……”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轻响。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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