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清哧溜划下,路通天看影子就知道是她,长舒口气:“你躲起来做什么,吓死我了!还以为让少林寺秃驴给掳去了!”
水清清抿嘴笑着,心道这才出气呢:“你从哪里抓到他们?怎的没听到打斗叫喊声?”
“快别说了,要不是这两个酒肉和尚,只怕没这么容易呢!”原来两个和尚乃是慧字辈慧心与慧愿,一干和尚从功德箱、许愿池里捣腾出香油钱来,轮到他们跑腿,夜里翻墙出寺待要打打牙祭,买好狗肉烧酒回来,想着就要大快朵颐口水直流,蓦地眼前一个人影扑来,吓得噗通跪倒在地:“祖师爷饶命,是慧能师兄拳打脚踢,我二人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做此苟且之事,佛祖大慈大悲,定会原谅我们!”
“住口!”路通天喝道,也不敢高声说话,伸手在两人光头上一拍。两人铁头功火候未到,路通天虽只用了半成功力,已拍的二人眼前金星乱转,耳中嗡嗡不已。
慧心见不是戒律院巡游僧人,且惊且喜:“强人!酒肉只管拿去,这里还剩下一两三钱银子,小僧尽数奉上,若嫌不够,小僧回寺再取,去去就来!出家人不打诳语,好汉若信不过,就留下慧愿师弟在此做当!师弟,你私房钱藏在被褥里还是厨房墙角那里?”
“啊呀,师兄此言,难道置师弟于不顾?再说我那点私房钱,又怎及得上师兄!”
“闭嘴,再聒噪一掌拍死你们!”
“壮士饶……”慧愿说到一半,立时双手掩口。路通天不会点穴,毕竟人身上那么多穴道,况且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又隔着衣物,哪能毫厘不爽点中敌人穴道,猿臂轻舒,将二僧夹在腋下飞奔。他全力迈步,浑身发劲,双臂自然勒紧,二僧骨骼咯咯作响,又不敢叫喊,一个双手使劲捂嘴,另一个干脆咬着胳膊,好在不多时便停了下来,光头上尽是豆粒大小汗珠。
水清清皱眉道:“酒肉和尚?”
慧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善哉善哉!”
水清清摇头失笑:“快些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哪里走!”但听一声震天价声响,一团白影扑天而来,轰然落在地上,却是一个大头和尚,身着月白僧衣,浓眉怒目,方面大耳,脸sè火红,手持禅杖,大概份量不轻,落地时半截没入土中,那和尚立足未稳,一下子被带倒,身子一躬来了个恶狗扑食。身后一溜僧众跟来,见状噗嗤笑了出来。
“谁笑的!”那和尚拔出禅杖,恶狠狠道。
“是慧能师兄!”一干僧众不由分说把个五短身材的和尚推上前去。
“空元师伯,师侄……师侄……慧心、慧能,你们两个佛门败类,纳命来!”原来这慧能乃是少林寺里火工头陀,虽然蚂蚁尿书识不了几个字,却宣称他找到一本惊天动地的绝世秘笈,唤作《九阳真经》,已练到九十九重,还差一重就能羽化飞升,不过舍不得少林寺里一众师兄弟,故此盘桓世间。众僧虽知他不过胡吹大气,怎奈他是掌勺高僧,不好开罪的,听他唾沫横飞也只唯唯而已。今夜便是这慧能鼓动,要来个水陆大会,抽签让慧心、慧愿二人跑腿下山,久久不见慧心、慧愿二人归来,只道他俩中饱私囊,奋然出首,向戒律院首座空元告发。空元寻出山门,这才发现路通天等人踪迹。
“师伯,救命——”慧愿喊道。路通天用力一夹,他这一来两边用力,非但慧愿,慧心也在大力之下,只觉肋骨疼痛yù断:“啊呀,小僧冤枉!”
空元冷哼一声,目光一扫,身子往边上挪动半步,禅杖觑准山石重重砸下,火花四shè,石屑纷飞:“慧心、慧愿,我们少林寺都是有道高僧,有道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死则死矣,不过是一具臭皮囊,有何恋恋不舍!你们若是贪生怕死,定要下十八层地狱,永堕轮回,刀锯油锅割舌石压,绝无休已!不过若是从容赴死,定能往生极乐,在七宝琉璃世界中永享安宁!”说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身后僧众齐刷刷跟着念诵起来。
“啊——”慧愿心想这皮囊虽臭,酒肉却香,怎肯割舍,“师伯,听师侄一言……”
“不必说了,你的心思师伯已知道了,不愧是我们少林寺得道高僧,虽然时不时犯点清规戒律,不过大是大非上还把持得住,没堕了我们少林千年古刹的名望!”
“不是啊师伯……”
“嗯?”空元大喝一声,“你若是想苟且偷生,我镔铁禅杖第一个就不饶你!”话犹未毕,脚底踮劲,人已大鸟般扑起,禅杖当头劈落。
“放手!”水清清见路通天就要用慧心、慧愿二人迎敌,娇声喝道。路通天立时松手,右臂贯注至阳真气,猛力拍出,不想那禅杖势大力沉,兼之空元膂力不凡,掌风竟未能将其荡开,不得已胳膊一横,只听一声闷响,路通天身子一晃,空元却觉大力涌向胸口,腾腾腾退出数步,支杖在地:“好jiān贼!对付这等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儿并肩上啊!”说着一挥禅杖,那些个僧众见空元尚且被人一招逼退,哪敢上前,纷纷呼喝着往后退去,一边说着:“空元师伯乃是十八罗汉之一,有降龙伏虎之能,我们上去反倒碍手碍脚!”
“言之有理,善哉善哉!”
“师伯稍安勿躁,弟子这就去请达摩院诸位长老!”慧能一句话未曾说完调头就跑。
“弟子去请藏经阁扫地神僧!”
“弟子去请菜园子挑水大师!”
“弟子去请……盯着他们——”一干弟子哄然去了。
空元伸手摸着下巴点头道:“临危不乱,勇且有谋,果然不愧为名门子弟!”
路通天把肋下双僧往地上一扔,水清清摇摇头,刚要说话,空元一挥禅杖:“哼,邪魔外道,竟敢道少林寺撒野!有本事不要跑!算你识相,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就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着禅杖一点,大脑袋一晃调头去了。
水清清一愣,路通天双臂一震身子掠出,就要去捉空元。“回来!”水清清喊道,生怕路通天穷追猛赶下去,少林寺群僧出动,不是耍子。路通天不敢不从,恨恨跺脚,捡起脚底石块运劲抛出,只听空元哎呦一声,怒骂道:“哪个慧字辈的小王八羔子在前面暗石伤人,让老衲逮到非废了你武功逐出少林不可!”一边骂着一边加紧步伐去了。
“少林高僧,果然名不虚传!”路通天冷笑一声。
“罢了,我们快些去吧,别管这两个和尚了,明rì光明正大登门拜山!”水清清说着拉起路通天便走。刚到山下,只见山石后面人影一闪,刚要发话,对面一声喝彩,何采青跃出:“属下恭迎教主奏凯归来!”
路通天还未答话,何采青转身下去,下面百十来个教众剑戟森森候在那里。路通天还未说话,何采青已唾沫横飞冲向教众吹嘘,他如何见路通天一伸指头就把少林寺主持给弹飞,十八铜人被路通天一声怒吼就吓破了胆,五百罗汉更是脸都没看清,就抱头鼠窜。水清清哭笑不得,拉着路通天回到帐篷,看他歇息了,这才转身出去。
第二天路通天早早醒来,虽是困顿,怎奈心事在头,哪里睡得安稳,去看水清清时,见她兀自甜甜睡着,嘴角微微上翘,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自主就笑了出来,在她身旁坐下,伸手轻轻捋着她秀发。片刻间水清清就已醒转,chūn山微蹙,娇哼着推了路通天一把:“做什么,起这么早!”
路通天笑道:“你睡吧,我又没吵你。”
“你一双贼眼直勾勾看着人家,浑身不舒服。”水清清挣扎着起来,不住哈欠,路通天伸手扶住,水清清趁势倚在他肩膀上又歇息片刻,再睁眼时,只觉神清气爽:“这一刻睡得真香。”
“好长的一刻。”路通天伸指弹她脸颊。
“此话怎讲?”水清清一边避开,却有意无意撞在路通天下巴上。
“不怎么讲,不过一天才十刻而已。”
“我睡了一个多时辰吗?只记得一闭眼一睁眼。”水清清打个哈欠,“你怎的不叫醒我,耽误你大事了!”说着腾地起身。
“我已着毒郎中去下拜山帖了,明rì再上少林。”
“也好。昨晚走漏形迹,想必他们也会有所准备吧。”
“想来如此,起来吧,吃点东西,我们四处走走吧,看看嵩山风景。”水清清咯咯笑道:“怎么,还没坐上通天教主的宝座,就要办封禅大典了?”说着躲开路通天手指,水清清起来,见外面早摆好了菜肴,山肴野味倒也齐全,不知是路通天从哪里掳来的,跟路通天胡乱吃了点,并肩往嵩山而去,一路走走逛逛,心想若是能这般自在下去,此生何求。
路通天见水清清笑意盈盈,也是心舒意畅:“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小山,说的是不是这嵩山?”
“胸无点墨,岱宗夫如何,自然是泰山了。再说是一览众山小,不是一览众小山。笨也就罢了,就不要现世了。”
路通天依旧笑嘻嘻的:“我再聪明,又怎能及得上水女侠!”
水清清点点头:“这话也是!少林寺那边打算怎么对付?”
“就凭我极yīn至阳两大神功,谁敢反抗,一巴掌拍死他!”
“我先一巴掌拍死你,诗云‘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你就知道好勇斗……”水清清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脚尖一点人已掠出。路通天一把没拉出,急忙道:“清清,你去哪?”水清清也不答话,快步如风,只见一抹淡淡轻影贴地而飞。“清清!”路通天心下一凉,已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水清清一路赶到少室山下,果然三三两两散落着通天教徒,见她经过,纷纷躬身行礼,刚要起身,路通天气喘吁吁追来,只得再度躬下身子,猜想二人这是出了什么变故。
水清清一路直冲上山,但见前路人影越来越密,不远处影影绰绰,不下百十号人。“水姑娘!”毒郎中、何采青见水清清赶来,心知不好,赶紧上前拜见。付天使父女也匆匆赶来。
水清清不惯受人礼拜,闪身避开,应了一声,见前面数十个老弱妇孺,一字排开,对面少林寺弟子也是行伍整齐,手持烧火棍,对准这边,愠道:“这是怎么回事?”
路通天刚赶上来,见水清清蛾眉倒蹙,杏眼圆睁,赶紧道:“我也不知……”
水清清冷哼一声,举步上前:“大娘,您老人家怎么了……”
“不要碰她!”路通天急忙伸手揽住水清清腰肢,双臂内力鼓荡,劲风早将那老妇震开。
“怎么了?”水清清怒道。
“有毒……”
“你怎知道有毒,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水清清说着就要挣出双臂打他。_路通天眼珠一转:“你看他们sè如死灰,手脚乱颤,似是中毒之状。”说着转身喝道:“谁出的主意,竟然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来!实在是十恶不赦!”
“拿来!”水清清白了路通天一眼,挣开他双臂,路通天却转身到拦着她去路。
“什么?”
“解药!”
路通天看着毒郎中:“奇门毒药,解药配制定然不易,是不是,杜先生?”毒郎中正擦着汗,闻言急忙点头如啄米。
水清清怒视路通天,路通天讪讪笑着,刚要辩解几句,水清清已怒哼一声闪身去了。路通天赶紧追上:“清清,你听我……”话才出口,水清清身子一折绕了回来,路通天才转过身,已见她伸手扶着那老妪,不由得跌足长叹,跺脚上前:“胡来!没事吧?解药!”说着去看水清清双手。
“没事,就是手脚发麻,心口有些疼,头也昏昏沉沉的,哎呀,眼睛怎么也花了!”水清清说着伸手胡乱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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