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声音冷若寒霜:“救他?我刚才没有趁人之危杀了他就已经不错了。梨树文学网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荼靡一直都没掩饰过对夏蝉衣的杀意,白果下意识地将夏蝉衣抱得紧了些:“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她目光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荼靡的拳心攥了攥,语气里透出无奈:“他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走?”
“因为他无可替代,即便你杀了他,我也不会跟你走。”白果看着他,“荼靡,你可以不救我们,但是求你放过我们。”
虽然说着恳求的话,但是白果并没有卑躬屈膝,她知道荼靡不需要,她也不会因此侮辱了她和夏蝉衣。
荼靡紧紧凝视着她,过了好久才冷笑一声:“你赢了,你知道我一定舍不得难为你。”
其实,她不知道,她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信心他会舍不得,她只是在赌罢了。
“谢谢你。”白果由心地露出一丝浅笑,至少从魇都的事之后,她是把他当成朋友的。
看到他黑色的披风罩下,白果立刻失去了知觉,她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还在紧紧抱着夏蝉衣。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布置很是熟悉,猛地想起是在荼靡住的地宫,而她的手边空空的,没有夏蝉衣的身影,她立刻就坐了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翻身下了床榻就往外跑。
荼靡推门进来,就看到白果披头散发,光着脚慌慌张张地样子,语气浅淡:“你要找他?”
“你把他弄哪儿去了,你答应过不会伤害他!”白果红着眼睛质问,她怎么都没想到荼靡会用这种方法把他带回来。
荼靡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然后向前走了一步,凑近她的面前:“你以为我已经杀了他是吗?我现在有点后悔,刚才没有这么做,不过没关系,还来得及。”
见他转身往外走,白果立刻抓住了他的袖子,身子瘫软在地,声音有些发颤:“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她真的是太害怕了,刚刚醒来看不到夏蝉衣的一刻,她觉得整个人都是虚无的,迈下脚步的时候,就像踩在云彩上一样,一点都不真实。
看到她这样,荼靡刚刚狠下的心又软了下来,从地上扶起她说:“他还没死,不过他伤的很重,我已经让人帮他疗伤。”
白果抹了一下眼泪,喜出望外地看着他:“他在哪儿,我要见他。”
“不行!”荼靡一口回绝,“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就乖乖地待在这里,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时冲动杀了他!”
白果心里一震,连忙摇头说:“不要,你不要伤害他!”她从来没这么怕过,因为她太清楚荼靡有多狠。
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荼靡的手指轻轻划过:“有一天,你看到他卑微地跪在我的脚下,为了自己的自由,把你让给我的时候,你还会这样为他求情吗?”
白果的眼里一层雾气,脸色惨白,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是她的声音却异常肯定:“他不会的。”
她认识的夏蝉衣,绝不会为了任何的理由向别人摇尾乞怜,他的清冷孤傲,就像天边的明月,纤尘不染,风华无双。
“那就拭目以待吧,”荼靡冷冷地说,“只是那个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一定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
看着他出去,白果的身体颤了颤,她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荼靡的性子反复无常,只有带夏蝉衣离开这儿,他们才能安全。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先找到夏蝉衣在哪里。
这里没有阳光,终日点着油灯,根本分不出白昼,白果只能靠着侍女来送饭的时间,才大概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她故意将盘子撞落,却看到这个侍女毫不惊慌地用手接住,就知道她是会武功的,想凭蛮力从这里出去根本不可能。
还好,她的身上还有上次没用完的迷香,她事先服下了解药,在侍女来送饭之前点燃。
见这个侍女和之前一样放下碗筷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白果连忙叫住她问:“你们的宫主大人呢?”她记得的,在魇都的时候,荼靡说他是墨池宫宫主。
侍女只是回头看她一眼,却并没有回答,看她没事,又继续往外走。
白果敛眸,墨池宫的人果然都和荼靡一样冷漠呢,她突然站了起来,惊声说道:“你有没有闻到,这房间里有奇怪的味道?”
侍女停下脚步,深嗅了两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白果连忙跑过去,用手推了推她,见她已经没有反应,又看了看外面没人经过,扯起她的胳膊拖到了里面。
墨池宫的人整日都戴着面具,身上也被宽大的袍子裹着,这倒也给她提供了不少方便,至少换了衣服之后,很难有人会发现她不是那个侍女。
端着托盘,大大方方地从门口走出去,看到通道里站着几个鬼面人,她有些庆幸刚才用的是迷香,如果是其他方法,那个侍女一旦发出任何声响,她都不可能从这里走出来。
但是很快她也发现了棘手的事情,这条通道走到底有三个岔口,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一旦走错,这几个人立刻就会发现不对,她就前功尽弃了。
“你怎么这么慢啊,我等你半天了。”另一个侍女突然出现叫着她,等她靠近,小声说道,“宫主让我们把这些送到水牢去。”
白果心里不自觉地跳了一下,夏蝉衣该不会是被关在那里吧?
可是她不敢出声,只是点点头,便跟着那个侍女往前走。
走过一条悠长的通道,到了路的尽头,那侍女转动了一下墙上的磨盘,眼前立刻出现了一道台阶,足有三十级,白果暗暗震惊了一下,还是随着那侍女慢慢走了下去。
越往下走,就越感到彻骨的阴冷,下面很静,甚至能听到哗哗的水声,两边的墙壁上,反射出白色的水光。
快走到底的时候,白果依稀听到什么东西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水花溅起的声音,似乎还掺杂着微弱的呻/吟声,她的心慢慢地往下沉,希望能看到夏蝉衣,却又不希望他真的被关在这里。
转过一个拐角,白果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池,里面有个水车一样的东西,上面绑着一个人,水车不停地转动,这个人也就不停地被水淹没,然后又从水里出来。
这还不算什么,白果是慢慢走近的时候,才看到水池里的水都是红的,那水里似乎养着一种鱼,这个人每次没进水中,就会被水中的鱼啃噬,身上到处鲜血淋漓。
前面的侍女对看守的鬼面人说道:“可以停一下了,把他拉过来。”
那个鬼面人听到,就按了什么机关,水车停了下来,然后摆动上面的一根长辕,这个人就面向了白果她们。
那个侍女从白果手中端过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这个人的唇边:“喝了它!”
这个人头发披散着,湿漉漉地向下滴着水,听到这个侍女的话,他的头微弱地转向了一边。
侍女冷哼一声:“夏蝉衣,到了这里你还装什么清贵,要不是我们宫主有令,要慢慢折磨你,你当你现在还能活着吗!”
听到侍女口中吐出的三个字,白果像被雷击一样浑身一颤,脑子嗡的一下,差点就站立不稳,看着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夏蝉衣,她的心口酸涩得难受,快要无法呼吸,但是她硬是咬着唇坚持不敢出声,她要救他,就必须要忍!
见那个侍女硬掰着夏蝉衣的嘴要他喝碗里的东西,可是夏蝉衣就是不肯张口,嘴角都流出了血,白果眼里的泪快要抑制不住,她暗暗深呼吸一口,伸出手去接那侍女手中的碗,意思是让她来。
那侍女倒也不多心,反正这两天她们也一直是这么轮替来的,见白果伸手,她就松了手,然后碗就摔在了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洒得一滴不剩的毒药,又抬头看看白果:“你干什么,你怎么不接啊?”
白果赶紧蹲下身去捡那些碎片,压低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刚才晃神了。”
那侍女冷哼道:“笨手笨脚的!算了,那就把这个给他服下吧。”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
白果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现在也不能硬来,连忙起身接过,背对着那个侍女,动作很快地就把纸包跟袖子里的药换了,狠心捏着夏蝉衣的嘴说:“把这个吃下去!”
夏蝉衣还在发着高烧,意识模模糊糊的,听到白果的声音,立刻怔了一下,透过披散的头发,看到眼前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捏着他的嘴巴的手指,都能感觉到他的皮肤上滚烫的温度,尤其是听到他说的这个字,白果就知道夏蝉衣是认出了她,为了保护她不被发现才故意这么说的,她的心里像有一把刀一遍遍划过,生疼生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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