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远没去教室上课,也没有向班主任老师陈林请假,他便早早的来到了延原区教育局院子里。延原区教育局坐落在喜鹊山底,一进大门右手边是四间平板房,每间房子都安装着防盗门,其余办公房都是很陈旧的砖窑,大概修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徐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令徐远纳闷的是每间办公室都没有门牌,徐远也就无从知道在窑洞里办公人员的身份,更不知道延原区教育局局长是哪位。这叫什么事呢?这不是摆明着如果你不认识延原区教育局某个工作人员或者某位领导,你想办事连个门都找不着。
还好鼻子下面有嘴,徐远走到一个窑洞的门口,问道:“你好,请问局长在哪个办公室?”窑洞里面坐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头也没抬一下,说道:“局长不在。”
“局长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徐远想问清楚局长回来的时间,他好到时候过来。没想到那位中年男子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徐远,恶狠狠地说道:“你怎这么个后生?局长去哪里又没有给我汇报,我哪知道了。快,去,去!”
看来是没找对人,这个人大清早估计就吃了一肚子火药。徐远吸取刚才的教训,既然中年男人不好说话,就去找了一位中年妇女试试,他问道:“阿姨,请问局长在哪个办公室了?”
“小伙子,你找哪位局长呢?咱们延原区教育局有一个正局长,三个副局长,不知道你要找哪位局长?”这位中年妇女不仅说话的声音好听,而且态度也很好。
“我找正局长,他在哪个办公室呢?”既然人家的态度好,徐远的脸上也面带微笑。
“你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呢?”这位中年妇女真是好性格。“有点事,想开一个接收信。”徐远说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想留在延原区呢?千万要慎重呢,延原市和延原区同处一城,条件优越,全市的教师都想来延原区,加之延原区的教师已经趋于饱和,按照最近区政府和区教育局会议的精神,今年延原区师范毕业的学生全部要分配到最基层任教,也就是要到老农村那些完全小学初级小学教学。外县的老师还很欠缺,怎么说也能在乡镇中心小学或者中学教学,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位中年女子倒是给徐远安了一片好心。
“啊,全部要回到农村里去!”徐远不是不喜欢农村,他出生在农村,成长在农村,是山沟沟里的农村养育他长大成人,但是在延原师范学习三年,他已经很清楚地认识到农村与城市的差距,他多么希望能和心爱的姑娘生活在城市里过着幸福而又甜蜜的生活啊!可是既然全部都到农村任教,徐远也就只好接受,但是秦丽丽愿意被分配到延原区的深山老沟里的小学吗?这还要与秦丽丽沟通一下了。
徐远告别这位好心的中年妇女,坐上公共汽车,很快回到延原师范,一路飞奔跑向教室。上午的第二节课已经下了,秦丽丽看到徐远气喘吁吁地回来,十分焦急地问道:“你去哪了?这可是我见到你第一次逃课啊!你把我急死了。”
“我去了一趟延原区教育局,打问了一下毕业分配的事情。中午的时候,咱俩一块商量商量。”上课铃响了,徐远赶忙坐端正,拿出书本放在课桌上。徐远哪还有心思学习呢?秦丽丽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不得安心。
中午,徐远与秦丽丽一起到学校大门口吃过午饭,并排坐在校园里的松树下。“徐远,我看你这几天忧心忡忡,是不是事情办得不顺利?”
“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这几天找过石副主任,她说她办不了,让我找郝主任。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郝主任的家里,郝主任说他没问题,只要延原区教育局同意,就可以把你的档案移交到延原区教育局。我今天一大早跑到延原区教育局,没找到局长,但是得到了一个信息,就是延原区由于教师已经趋于饱和,我们这届毕业生都要被分配到最基层的农村小学任教,也就是说要到最老远的农村去教学。”徐远说到要回农村,他的脸上有几分失落,停顿了片刻后才问道:“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留在延原区呢?”
“怎么不愿意呢?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管它是农村还是城市呢?即使在城市里,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和你在一起,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听秦丽丽这样说,徐远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幸福,有了秦丽丽这句话,他这几天到处碰壁值得,为了秦丽丽,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
下午,徐远再次来到延原区教育局,上午那位好心的中年妇女的办公室门紧锁,徐远只好问别人了,可是一连问了几个人都不愿意说局长在哪个办公室。正当徐远毫无办法的时候,院子里驶进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位胖乎乎的男子从汽车上下来,走进了一间平房里。一位年轻干部迅速从一个窑洞里跑出来,抱着一沓子文件走了进去。徐远这下知道他该到哪个办公室去找局长了,便快步走到这间平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防盗门。没一会儿,刚才走进去的那位年轻干部开了门,说道:“领导很忙,再说领导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吗?”
“我知道他很忙,我就是想问问他,看能不能把外县的毕业生接收到咱们延原区。”徐远知道好不容易等到了局长,如果现在不争取,恐怕再很难见到他了。
“外县的毕业生想留在延原区,这件事你不用问局长了,我作为人事科的科长就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咱们延原区的毕业生分配工作都很困难,别说外县的学生了,再说增加一名财政人员给我们延原区带来多重财政负担呢?所以说根本不可能。”这名人事科科长堵在门口,就是不想让徐远去烦扰局长。徐远小时候玩耍的时候,常听到小朋友们骂挡路的人说“好狗不挡路”,这名人事科科长绝对不是一条什么“好狗”。
“小高,让他进来!”房间里传出来局长的话音,人事科科长这才让徐远走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说实话徐远对官场上一概不知,他觉得教育局局长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官了。徐远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大官,所以这时候走进教育局局长的办公室,内心颤抖得厉害,双腿也有些哆嗦。
“你说你想留在延原区,你想留就能留下来吗?”教育局局长笑眯眯地问道。“我是延原区的,我想把我对象留在延原区,她是富川县的,想请您帮帮忙!”徐远恳求道。
“小伙子,我虽然是个堂堂的教育局局长,但是我也没办法,前些天刚开完全区教育工作会,今年要解决一批前几年毕业的非师范类学生,把他们分配到教育岗位上,区上的精神是只减不增。所以,你要想把你对象留在延原区,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你们两个互相调换一下,你去富川县,她来延原区;第二个办法就是你去找区政府领导想办法,要是他们同意,我肯定也没话说。多一个人是要区财政买单,又不是挣我家的钱了。”教育局局长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徐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难道是冷笑?或者是嘲笑?
既然爬上了这个高杆,就一不做,二不休,徐远来到了位于古塔山下的延原区政府门口。没去过区政府,徐远心有些发慌,让几名保安看到眼里的是他有些鬼鬼祟祟。几名保安拦住了徐远。徐远急了,说道:“这里是人民政府,怎么不让人民进去呢?”
“你要进去就大大胆胆地进去,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呢?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小混混多的是了。你叫什么名字?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一下。”徐远登了记才走进了延原区政府的院子。
偌大的一个政府,两栋六层的高楼,哪间房子里是区长的办公室呢?徐远像个无头的苍蝇在楼道里找了几遍,就是看不到挂着区长门牌的房子。他只好找到了值班室,便走了进去,问道:“领导,你好,咱们区长在哪个办公室呢?”
“你要找区长?呵呵。区长一天日理万机,来一个人就要见区长,区长能应付的过来吗?你说你有什么事?”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说道。
“我是延原师范今年的毕业生,我的户籍在咱们延原区,我想把我对象也留在延原区,找了区教育局,他们说要区政府领导同意,所以我就过来找区长了。”徐远觉得眼前的这位男子也不就是个值班的吗?所以心中也没胆怯。
“我问你,区长和你亲戚吗?”徐远摇了摇头。“区长和你认识吗?”徐远还是摇头。“这么说来,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你就不要去找区长了,就是找了,区长也绝对不会同意,区长凭什么同意呢?”这个胖乎乎家伙的话把徐远的心浇得凉凉的,怎么就会不可能呢?不管怎样,一定要找一下区长,只有区长亲口说了,徐远才会相信。
随后的一段时间,徐远隔三差五就会来到延原区政府,可是就是找不到区长的人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徐远找到了区长秘书。徐远说明来意后,区长秘书轻描淡写地说道:“据我所知,市教育局给延原区分配下来多少毕业生,延原区全部接收。”
徐远像个皮球被区长秘书一脚踢到了市教育局,徐远只好再去找市教育局,几经周折,市教育局说要根据延原师范拿出的方案进行研究,一般情况是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徐远又被一脚踢回到了延原师范。徐远费了好大的劲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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