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因此事而病情更加严重,楼兰公主在蜀国这般屈辱的自杀,又该如何给楼兰一个交代。
穆熙王再次来到芙蓉城,不为了与皇帝商谈多露儿死因,却是上书让皇帝任命祁天泽为太子。
皇帝听后,默不作声的以身子不适而离开,再过几日后,却是群臣上书,所奏之言与穆熙王别无二致。
多露儿一死,虽说是让谣言止住,却让楼兰开始慌乱,为助祁天泽登位的野心已经不再藏匿,而祁墨,虽然是还了他一个清白,却恰恰牵涉入了多露儿这场自杀风波,让群臣更加反驳,却是真正助了祁天泽一把。
朝中风云之势暗涌,晏少寒暗访朝中各个大臣,几乎一夜之间风向偏倒祁天泽这边,每日推举祁天泽登位的上书不断。
时年十二月,皇帝已是卧床不起。
楼外楼中,祁墨站在第九层看着窗外纷纷的大雪,银装素裹,只余一片白茫,他默然转身,目光中波澜不惊的回身,在那桌上坐下,看着上面早已准备好的纸张,缓缓提笔而来。
门外有仆人言:“三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
祁墨搁下笔,将纸张收起,打开房门,将那信纸交给那仆人:“将这交予夙将军。”
说完,下楼来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进入宫内。
皇帝寝宫里,皇帝的面色已然蜡黄,却是正襟危坐在床上,似是一直在等着他来。
祁墨跪下:“父皇。”
“阿墨,你过来。”
祁墨点头,走至床边坐下,目光看着他,心中无限凄然。
皇帝双眼含笑:“今日,朕单独召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祁墨道:“父皇但问”
皇帝缓缓而言:“你认为,一个君王之责是什么,阿墨,今日,便对朕说真话吧!”
祁墨有些微怔,但看他的眼神中的期盼,目光微动的言道:“君者,受命于天下而治天下,权出乎于仁,仁合乎于天下,这是儿臣认为君王之道。”
皇帝欣然而笑:“果真,你是与朕的想法最一样的。”
祁墨却摇头:“父皇,虽是一致,但是,儿臣不会做。’
皇帝早已明白的看着他:“落芙的离去,始终在你心里抹不去了。”
祁墨微微垂头,却叹道:“其实,我这般也不至因为落芙,这些年来放纵之中逍遥自在,倒也真心厌恶权势。”
皇帝默然:“你可知,成王败寇之论,天泽的心思,我还是知道几分的。”
“他运筹帷幄之间,可治天下无碍。”祁墨说完,皇帝点头,沉默了一瞬后道:“是,在仁治天下上,他更是多了一分果断。”
祁墨浅笑:“所以,父皇不要再犹豫了吧!以后的路,儿臣自知如何。”
皇帝苦笑了一下,咳了两声,祁墨忙上去扶他,却见他摆手:“罢了,若是真下了决定,朕必是不会放任一些事不管的。”
祁墨有一瞬的迷惑,皇帝又说:“阿墨,你回去吧!”
祁墨有些僵硬的起身,再次一跪,磕头重重:“父皇,抱重。”
皇帝闭了闭眼,点头。
夙府内,夙城宗拿着祁墨的信笺来到书房,交予了夙泰平看。
夙泰平面色渐渐凝重,却唇间轻笑:“三王爷要我们连同百官同写请命书,奏与皇上,推二皇子登位。”
夙城宗面上无色的点头:“他如此说,是想让二皇子他日登基后,不会视夙府为眼中盯。”
“三王爷信中提到之人,是继李福年后新任的兵部侍郎,他曾是军机处的人,八年前曾在三王爷手下,如今虽归顺与二皇子,却依旧对三王爷尊敬,此次连命上书,有他周旋便可。”
夙泰平默然的点头,苦笑:“要是真正比权谋,三王爷未必会输于二皇子,只是,心不在此,况有机会又如何。”
夙城宗寂然一笑的摇头:‘他甘心让二皇子登位,不陷入勾心斗角的朝廷纷争,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何退路。”
夙泰平:“天下社稷,唯利是图,终归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路,从前想着为了夙府而立于二皇子这边,如今,虽还是推举他,却成了不得不依附的维权。”
夙城宗沉眉,叹息。
夜色沉寂,冷月高挂。
祁墨看着马车停留在晏相府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下了马车,身后有下人拿着几坛酒跟在了他身后。
晏少寒独坐在大堂内,看着眼中珍馐佳肴满桌,眼中波澜不惊的转头,看着进门而来的祁墨,墨衣墨发,姿容绝佳,却多了几分寒冷。
祁墨似笑非笑的坐下,看着桌上:“御安世子真是有心,准备了这一桌子的菜’
晏少寒缓缓笑道:“三王爷亦是有心,还带了好酒。”
“呵--”祁墨失笑:“旧友言欢,酒为上品。”
“今日,三王爷是想与我痛饮一番了。”
祁墨笑而不语,将酒坛拿过,倒于各自碗中。
晏少寒端过,一闻,说:“这是上次在别院,还未动过的浮尧酒,曾有诗云,湛露浮尧酒,熏风起歌舞。”
“熏到路行人,也醉凭栏客”祁墨淡笑着说完,也端起酒碗,与他一碰,仰头喝下。
晏少寒亦是与他一同饮下。
月伴月明,酒入衷肠。
几碗下来,两人确是都清醒着,祁墨笑问:“晏少寒,你这般算计我,就是为了权势吗?”
晏少寒一怔,碗中酒缓缓喝下,又取来酒坛倒入,微滞了一下,说:“晏府的将来,它繁荣与否,只会靠我一人。”
“所以,你依附与他。”祁墨沉眉,眼中讥笑。
“只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不愿踏入政治半步,这场皇位之争,二皇子必定会赢。”
祁墨看了他一眼,眼中流转泛出冷笑:“为了助他,你算计我与多露儿,甚至,在阴山之上便想取我性命。”
晏少寒沉默,又喝了许多酒后,才道:“阴山之事上,我没想至你于死地。”
祁墨轻笑:“是吗?你与穆熙王合谋之时,若是那日祁天泽不派人通知我去,你也不会派人了吗?或者,你相信祁天泽不会杀我,会让我好好的把锦玥带走。”
晏少寒目光顿时惊异的看着他,转而黯然,他低头:“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何须多言。”
祁墨道:“或许你还是念着情意的,至少,你让武置在那毒箭上减轻了毒素。”
晏少寒手指微僵,失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果真还是如当年那般的颖悟绝伦。”
“晏少寒,今日之后,算是真正的形同陌路了。”祁墨说完,淡笑了一下:“用碗多没意思。”
说完,他推开眼前的碗,直接将身后的酒坛拿过,仰头而喝。
晏少寒沉着了一会,眼中凄然也缓缓而笑,亦拿过一酒坛来:“痛饮今宵,不醉不归。”
酒入喉中,祁墨喝完一坛后,擦了擦嘴角,另一只手奋力将那空酒坛摔在地上,酒坛落地巨响,却震痛了人心,眼中血红的起身,因酒意而摇摇晃晃的离去。
晏少寒将那坛酒喝完后,缓缓放在桌上,便一直哑然哭笑的就那样坐着。
烟花散尽人将去,把酒言欢无再有。
祁墨走出大堂,靠着扶栏有些不稳的坐下,眼中凄凉的深深叹息。
“三哥哥。”祁颜玉缓缓走至他面前,想伸手扶他,却被他闪过。
他看着她,眸眼憔悴,腹部隆起,说道:“玉儿,照顾好自己。”
祁颜玉红着眼点头:“三哥哥,你也千万照顾好自己。”
祁墨听后,浅笑着点头:“三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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