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自她醒来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一边是醒来后只见了一面的人，两人都不像在说谎。新匕匕奇新地址：.
但总有一人说的不是真的，她到底该相信谁？
相信心吗？她现在什么也不记得，心的感觉，又岂会准确？
过了许久，季无忧掀开眼帘，望着一片黑漆的前方，眸子里映满空洞和苍茫。
东方显季长风……
“无忧……”季长风轻脚来到她身后，语气小心又轻柔，“回去吧，地上凉，坐久了当心生病。”
生病？她现在怕什么生病。
因为她，不知道多少人丧命于这座皇宫之中。
她这条命，死十次死百次，都还不清她欠下的罪孽。
季长风见她没反应，原本想弯腰将她扶起来，可弯到一半，忽然改变了主意，在她身旁坐下。
眼下还不到三月，地上寒气厚重，刚坐地的那一刻，季长风便感觉有一股比他想象中还冷冽的寒意从他触地的地方，透过肌骨往上蹿。
季长风暗自运起周身内力将那股寒意逼退，运完功就想起，他是有内力护体，但季无忧，却是全然不懂武功的，她又拿什么来护体？
她在地上坐了这么久，怎么熬得住？
直接带回去，难保她日后不会再跑出来坐在地上。
脑海中思绪飞转如电，季长风半转过身子看着身旁的人，缓缓道：“无忧，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你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不管你心里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回屋说，这地上寒气太重，坐久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季无忧呆呆地望着前方没反应。
季长风抿了抿唇，两道俊眉紧紧拧起。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从此不理我？”
“你若气我伤了东方显，想替他报仇，那好，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把刀，你可以亲手替他夺了我的性命，再想办法和他远走高飞。”
说着，季长风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匕首，不由分说塞进季无忧的手里，再抓起她的手，将她手中刀抵上自己的胸口。
“陛下！”附近的侍卫和首领太监瞧见，惊呼一声就要冲过来，却被季长风喝止。
“站住！谁也不许过来！”
“陛下，刀剑无眼，你这样实在危险，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呢，奴才求你千万不要胡来。”
首领太监小脸皱成一团，真是恨不得自己会变戏法，只要隔空一挥，就能将他手里明晃晃的匕首给变没了。
“都住口！”季长风又是一喝，周围立刻安静下来，静到只能听见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季长风双眸紧锁住季无忧的脸，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减，往前递进了一分。
匕首锋利，只这轻轻一刺，季长风胸前的衣衫瞬时就染红了，似一朵妖冶的红色妖花盛开。
然而他却似感觉不到疼一般，脸上表情由始至终未曾变化分毫。
首领太监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道：“啊陛下！快！快传御医！你们几个快上前将匕首抢下来！”
“都不许过来！谁敢上前一步，死！”
季长风声音冷厉，刚迈出一步的侍卫，不得不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
首领太监急得直想跳脚，然而季长风命令已下，他也不敢不遵从。
季无忧目不能视，但其他感官却是异常敏锐。
她清晰地感觉到刀尖刺进肌肉的那种通畅感，也闻到了空气里忽然蹿出来的血腥气，脸上布满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生我的气吗？”季长风面容冷峻，声音有些低沉。
“你既然相信东方显的话，不相信我，那我可以成全你。”
“我今日便给你机会让你亲手杀了我，好为东方显报仇，从今往后，你都不用再面对我。”
说着手上又是一用力。
季无忧觉察到他的意图，手立即往反方向挣扎，最终成功挣脱。
在她挣扎的中途，匕首从她的手中滑落，沿着台阶滚了出去。
“铿铿铿”
金属与石阶摩擦的声音那般刺耳，首领太监却觉那声音当真美妙，心头立时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张罗。
“快！快去请御医！你们几个，赶紧把匕首收起来！”
有侍卫快速奔往御医院，有侍卫快步跑下石梯将匕首收起来，周遭一片杂乱，季无忧关注的，却只有身前的人。
她“凝”着季长风，脸色沉沉如阴云密布。
季长风也看着她，脸上冷色已经散去，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首领太监几度想要上前，用宫女递来的手绢给季长风止血，但看两人“深情”对视的模样，他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念头。
这位新帝，治国有方，比起从前那位暴君，对宫里的人不知道好多少倍，他们这些当差的，再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
但，这位君王的心思，和暴君比起来，其实同样深沉难猜，他还是不要随意激怒君王的好。
季长风和季无忧就这么对坐着，过了好些时间，季无忧才收起周身的冷意，摸索着站起身，往殿门的方向走。
她起身，季长风也跟着起身，那首领太监连忙上前欲搀扶季长风。
“陛下，你当心些。”
季长风挥了挥手，那首领太监接到他的示意，默声退下。
“无忧，我扶你回去吧。”季长风忍着胸口的痛道，声音很温柔。
季无忧前行的步子顿了顿，犹疑片刻，终是将手递了出去。
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相信季长风，彻底放下了对他的怀疑，相反，因为刚才的事，她愈发坚定了找回记忆的念头。
她现在知道的事太少了，不管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要做的第一件事，都当是先稳住季长风。
唯有稳住了他，很多事做起来才方便，她在这宫中才能自由行走。
至于她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治好眼睛。
唯有视力恢复，她才能用眼睛去发现很多细微的事，还有找人。
如果东方显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连翘，只要还没死，必定在这宫里的某个角落。
找到连翘，即便她仍旧失忆，真相也足以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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