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的一阵响,是门口挂着的银铃晃动的声音,年家小老板躺在吧台后的椅子上探出脑袋来,嘴里还念叨着"欢迎光临",只是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人进来。环顾四周,大堂里安安静静,也丝毫没有看见个人影。
年寅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是起风了么?怎么响着不停?"
年寅重新躺了下来,闭着眼睛,耳朵里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和轻轻地脚步声。
有点像是有人拖着及地的衣服踮着脚尖走路的声音,年家小老板微微睁了右眼,没有看见什么人,脚下习惯性的踢了踢喜欢躺在自己身边的年糕,咦,奇怪,这只死狗又乘着她眯觉的时候出去浪了么?
这个时候,年寅感到自己的左边好像蹲着一个人,往自己的脸上吹气,惊得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凉了半截,浑身的汗毛孔都竖了起来,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睁了眼睛往左边望去。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一张恐怖至极的脸,她的眼里是黑洞洞的,往下还渗着血,忽然张开了她没有牙齿的的嘴巴,好像要吞了她一样,年寅惊得往右一滚。
哎呀,她爷爷的,这边可不是她家老屋的地儿啊!特么失重的感觉告诉她,她往右翻了个身而已,就掉到了悬崖下。
只剩下惊恐的尖叫和干嚎了。
干嚎了半响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脸有点火辣辣的疼,年寅睁开了眼睛,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才发现自己竟然从她的宝贝藤制躺椅上翻到了地上,摸了摸脸蛋,发现自己还健在,年寅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哎呀,做了个吓死人的梦。还好是梦,还好是梦。"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噗嗤"的笑了一声,年寅抬眼瞪过去,皱着眉头不爽道:"谁啊,这么触霉头!"
眼前的画面让年寅有些晕眩。
在她的眼里,吃霸王餐的那位客人是看不太清楚的。像是同一个人物在做同一样的动作穿的却是不一样的衣服,将那两个画面叠加在了一起形成了重影的效果。年寅努力的睁着眼睛,伸手揉了揉,自言自语:"我的眼睛是出了毛病么?怎么看到了你有尾巴?"
那个人居高临下的坐在了吧台上,笑了笑:"适应了就好。"
那人依旧像是出土文物一样,还是绑着古人的发髻。不同的是,其中的一个影像里,他的身后还特么多出了一条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
许是心情不错,尾巴晃了一下,差点亮瞎年寅的眼睛。
年寅指着他身后比划了一下,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开口道:"请问您是?"一边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右眼,那个有着毛茸茸尾巴的妖怪在她的视野里渐渐地清晰起来,睁开,则又模糊了。
姑娘的脑袋里愈发的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默默把年家宴骂了一百遍,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爷爷居然真的会和妖魔鬼怪打交道。
"我是临邑,你可是托我眼睛的福,真身已经让你瞧清楚了,是个一尾狐妖。"
若不是年寅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都给掐青紫了一块,她一定觉得这个叫临邑的人妖肯定是岛国的动画片看太多了,还一尾狐妖呢,是从cosplay《火影忍者》的片场跑出来的么?
只是那个唤临邑的妖怪见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尾巴看,这不,玩心就起来了,狐狸尾巴往她的脸上扫了过来。
"阿嚏"
茸毛钻进了鼻子里,惹得年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那尾巴躲得快,还好没有沾上她的吐沫鼻涕之类的,临邑嫌弃的皱眉,说,"真脏。"
年家小老板揉了揉鼻子,挤出了个笑,故作镇定的说道:"原是狐仙大人!"
然后在脑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先前我一时受惊,晕了过去。狐仙大人依旧放过了我,我便知您定是个心慈明理的。不知道狐仙大人可曾听说过'冤有头债有主的'的老话?我不知道您和年家宴之间的纠葛,只知道,他这么无耻的害了您,您一定得去找他,我可是个没依没靠的小孤女,求您放过我吧!"
"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年寅摇头,"不知道。"话音刚落,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快了,连忙补充了一句道:"他这个老神棍,你别看他又老又丑的,看起来很猥琐的样子,但是据我了解,他还是很痴情的很呢,一直说要找他的佩佩。我觉得,他肯定是觉得在我十八岁成人之后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就去找了他的老情人佩佩去了。"
只是看着临邑脸上只是笑,狭长的眼睛弯成了玄月,是他招牌式的狐狸笑,年寅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个难缠的。
"大仙,大仙,今天这顿饭算是给您饯行。以后你若是碰到了年家宴那个老家伙,一定帮我带一句话:老东西,以后别给我添麻烦。"
临邑盯着这个滑头的姑娘,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不用,我向来不习惯给人带话,既然你我都这么想见那个老妖怪,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好了。"
"不用,真不用!没有那个年老头我日子过得好得很呢!不用这么麻烦,还是您比较着急,您去找他吧!"
临邑笑,"欠债还钱,物归原主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我欠了你的饭钱,你都拿着刀子出来吆喝了,你欠了我的眼珠子,我自然也是要讨要回来的,你说是也不是?"
"误会,绝对是误会,我哪里是拿刀子吆喝啊,我那个是伙夫的职业病,对,就职业病,你懂得,到哪里都喜欢带上吃饭的家伙,您绝对是误会了。再说了,您要是早说是年家宴的朋友,对吧,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这么大方的一个人,肯定是要请朋友吃饭的昂。"
年寅苦着脸,心里骂了千万遍,怎么这么难缠,打着哈哈说,"所以,大仙,您去找他吧。"
临邑知道年寅心中的小九九,也不拆穿,只是说笑:"既然你这么热心的让我去找年家宴,那我也就告辞了。"然后居然斯文的做了个揖,作势要告辞,眼里却是意味深长的瞄着大厅里的一角,年寅心里发毛,顺着他的眼光望去。
哎哟喂,看了好几次了,还是有点适应不了那个红衣女鬼的样子,想了想,连忙扑到了临邑的身后,抱着他的大腿哀嚎,"大仙留步,留步,咱们还是再商量商量先。"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渐停了,隐约看见灰蒙蒙的雨路中,在青石板铺就的老路上,朝着老宅的方向狂奔着的一条甩着自己的毛的大白狗。
年糕!年寅心里大喜,终于知道回来了,一时间有点想哭的冲动。年糕,速速护主啊年糕!
年糕果真是争气,"汪汪"的几声就往临邑身上冲去。
好孩子,回头给你肉吃。年寅心想。
只是剧情那个反转啊,恶狠狠地”汪......汪......”声变成了"呼噜呼噜"撒娇的声音,"嗖"的一声,年糕冲到了临邑的怀里,不停地蹭着他,乖得要命,也蹭得临邑一身的泥水,被临邑嫌恶的一脚踢开,而年糕像是魔怔了一样,始终向临邑示好。
年寅牙缝里挤出来狠狠地警告:"年糕。"叛变的大白狗丝毫都听不见。
红衣女鬼似乎不甘心被人忽视,哭哭啼啼的朝着年寅靠近,年寅躲在临邑后面,拧巴着他的衣角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有点哆哆嗦嗦道,"大仙,大仙,她要来吃我了。"
临邑嗤笑,"不会的,你放心吧,你身上有椒图的灵,她不敢靠近你的。"
那个女鬼的脸被她的头发遮住了,隐约只看得见嘴巴,似乎正朝着她咧嘴,伸着惨白的沾满泥土的手,指着年寅,说,"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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