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鬼,怕是要大成了。"临邑皱眉,飞快的抽出了一道符,注入妖力,递给了年寅,神色严厉的嘱咐她:
"你速速带年糕去傅宗阳母亲的屋子里,在门上贴上这道黄符,然后关好门。记得千万在屋子里躲好,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开门出去。"
年寅慌了,连忙扯住了他的衣袖,"那你呢?"
临邑拉了姑娘的手,连拖带拽的领着她飞速往回赶,"我去找傅宗阳,找出小鬼藏尸地,阻止小鬼大成。"
年寅被狐狸精拉着飞速狂奔,耳畔的风呼呼的,她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与临邑相处并没有多久,但不知为何就觉得他是个好妖怪,许是因为共生,到底有些不同寻常的牵连在里面。
刚跨入老宅,临邑推了一把年姑娘,说,"快去,快去,我们分头行动。"
年寅担心狐狸精的安危,只是想到自己什么术法都不会,若是跟在他的身后,万一坏了他的大事,反倒是不好,于是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体己的话,但终是摇了摇头罢了。
年姑娘往里屋狂奔而去,狐狸精撇了眼年寅离去的背影,低头沉思到了片刻,想到年寅昨天提及从厕所里爬出个婴儿,知道那边定是有蹊跷,连忙往那边赶去。
*
傅家老宅安静,年姑娘在老宅里大呼小叫的呼唤着年糕,只是年糕吃里扒外,无视她的存在,不知道打哪里钻了出来,朝她的脚边飞奔,愉快的蹭了两下,嗷嗷两声示意了一下,就闻着味寻狐狸精去了,被年寅逮住了,提了后劲子上的肉,往傅宗阳母亲的房间提。
毕竟是闯入主人家的房间,年寅毛糙的敲了敲门,只是里面安静,没有人应答。
年寅心里一慌,急忙强行推开,就看见了傅宗阳的母亲呆坐在屋中的一张椅子上愣神。
她的脸上表情依旧木然,像是初次见面的那样,神色憔悴无精打采,眼睛一直盯着床的方向看。
屋中木质的大床上,床单一点褶皱都没有,叠得很整齐的被子被摆放在了一角,整个床榻好好地,没有入睡过的痕迹。
年寅猜想,这妇人是不是魔怔了,都不用上床睡觉的,难不成就一整宿都坐在这里愣神?然后想到了夜半偷窥的时候,那个侧身环抱着双手,哄着小鬼温柔入睡的妇人是幻觉。
只是昨夜窥视,年寅和临邑忽视了一个问题:当时朝着门缝里看着的妇人只是个侧面而已,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个妇人正面的模样,这个屋子是傅宗阳母亲所住的主屋,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个看不清楚模样的妇人是傅宗阳的母亲,一时间犯了糊涂。
年姑娘松了口气,急忙提了年糕往进了屋,踢了踢它,嘴里呵斥着年糕,"给我安静点!不然,小心把你做成狗肉火锅!"
年糕和年姑娘毕竟是老冤家,像是听懂了她的威胁一样,鼻子里哼出了气,夹着尾巴就躲到了桌子下,不搭理她了。
年寅无视了屋子里的妇人和狗,飞快的将手里的黄符贴在了门口梁上,然后用力关了门。
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怕自己出了什么纰漏,便寻了把椅子靠在门后,抵住了房门,一个人在门后来来回回焦急的踱着步子。
年姑娘的心情写在了脸上,一直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站住的时候颠着自己的腿,心思早就飘到了狐狸精的身上,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小鬼的藏尸地,不知道那个陆姨有没有回来,万一回来的话,他们之间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交锋?
老屋安静,能清楚地听见这个宅子里发生的异响,年寅竖着耳朵,隐约听见了"轰隆"几声,心紧张的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年寅坐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万分焦躁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年糕在屋子里来回的伸着自己的鼻子不停地嗅着,本着动物直觉的敏感,它像是感受到了这个屋子里不寻常的气味在里面。
然后,年糕用鼻子嗅了嗅,在屋子里四下的找了找,爬到了屋子里唯一一张床的下面,床下似乎有个沉香木的箱子,年糕用爪子在上面刨了刨,但打不开,便用牙齿咬了箱子上的环扣,将那个箱子从床底下给拖了出来,朝着年寅"汪汪汪"的叫着。
叫声急促,似乎是非常着急的告诉它的主人,这个箱子里面,有东西。
年寅在年糕的叫唤声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年糕从床下拖出来一个箱子。
那个箱子不是很大,但是上面有着精致的雕刻,仔细一看,尽是些从未见识过的图案,不像是雕花,倒像是刻上去的符文的样子。
箱子不像是废弃在床下的,因为被仔仔细细的擦得很干净。
年寅皱着眉头看着年糕惹得这出,她养了年糕许多年,知道年糕这狗虽是懒散,但并不笨,年糕的情绪,她亦是可以猜个七八分。
主仆之间的情分深厚,年糕向着门口的年寅飞奔,拦在了她的面前,露出了它尖利的牙齿,嘴巴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警告的声,盯着那个箱子如临大敌,一副护主忠心的模样。
狗的鼻子灵敏,它定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年寅看着年糕的态势,心里隐约知道里面可能会有着什么东西。她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慢慢的往那个箱子的方向挪着,作势要打开那个箱子。
这个时候,一直呆坐在椅子上的傅宗阳的母亲却忽然惊恐的叫了起来,妇人的声音尖利,里面含着绝望和恐惧,像是一把利剑直击年寅的心脏,唬得她心脏都快揪起来了。
"啪嗒"一声,像是箱子里面有着个锁自行解开了一样,年寅摸出了腰间挂着的小短剑,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手心里都是汗,
直至眼前诡异的一幕发生,她隐约的预想真的实现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原是那个箱子竟是自己慢慢地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伸出了一双小手,那个小手非常的小,像是不过月余的婴儿的小手,手上有着纤细青紫密布的血管,缝隙里面是浓黑到极致的暗,根本无法窥视里面有着什么东西。
年寅闭了左眼,只用右眼望去,分明是可以看见那双小手的。
那个小手不是鬼物,而是真实存在的实体。
傅宗阳的母亲浑身颤抖着蜷缩在了椅子上,恨不能将自己的身子缩到最小,她哆嗦着,连带着那个椅子都在晃动,年寅忽闻"滴答滴答"的水声,仔细一看,那个高贵的妇人竟是恐惧到了极点,失禁了,脚下是一滩黄色的液体。
年寅忽然意识到为什么总觉得第一次见面觉得傅宗阳的母亲古怪了,原是因为她本应该是大家出身的贵妇人,但是身上却是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香水味,年寅此时恍然大悟,原是有人为了遮盖她身上的味道,而故意将香水倒在了她的身上。
傅宗阳的母亲眼里都是泪水,拼命的摇头,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
"不要过来了,不要过来了,我不是你妈妈。"
......
"咚咚咚"
这个时候,忽闻门外有人敲门,在门口温柔呼唤,声音软软,温柔到了骨子里:
"开门,开门啊,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年寅听出了是陆姨的声音,但是并没有出声,她想到了狐狸精,一颗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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