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目不怀好心地一提醒：“你怎么不说这是老总找的呢？”
小喽啰急忙一边喘着气儿，一边立即就回答：“说了。 ”
“那他怎么说？”小头目又故意问道。
小喽啰抬起眼睛，瞅瞅强三霸，又瞅瞅小头目，本来嘴都张开了，想了想，还是闭了回去。
小头目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苦衷，小兔崽子，你越是难说，说出来对我越有利，要不我能这么逼着你说吗？
这样，小头目就更加急切地逼着这个有难言之隐的同伙儿：“你他妈地是一个闷葫芦呀，还是想急死咱们老总？说，快说呀。”
屋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明白了小头目心里在想着什么，更是渐渐知道了他的真实目的，大伙儿都在暗暗地憋着笑。
只有强三霸还不知道小头目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更不知道这个小头目把小喽啰的话逼出来的真实目的，他也跟着小头目一样地逼迫着这个小喽啰：“你真他妈地废物，人找不来，连句话都不会学，快说。”
小喽啰还是吞吞吐吐地不敢说，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不但小头目在逼迫着，强三霸也跟着逼上来了，再不说行吗？再不说不等着挨训吗？他只好磕磕巴巴地说：“他……他……说……”
站在一旁的小头目明明知道那个李阳阳说出来的不是好话，他还是逼着小喽啰说出来。说出来你强三霸才能知道李阳阳的厉害，说出来你才能知道我的多么不容易，他向那个小喽啰命令道：“你他他什么？快点儿行不行？往出挤金子呢？这么费劲！就说他是怎么说的不就完了吗。”
“领导，我还是别说了。”那个人还是不想说，越这么逼着，他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小头目还越是逼着，“你他妈说呀，让你干啥去了？真跟老总说的那样，人没找来，话还没带回来？比我还废物！”
“没法说呀。”那个人为难极了，他像狗咬去了舌头，光嘎巴嘴，说不出话来。
小头目眼睛一瞪，大声地喊道：“没法说也得说。”
小喽啰又哆哆嗦嗦地瞅着强三霸。
强三霸坐在老板台后面的椅子上，大肚翩翩，肥头大耳，嘴张得像一个盛血的盆子。把那上衣扣子也不系，露出一身赘肉。
这个表面上耀武扬威，背地里经常跟着小头目点子走的老总，他的脾气小喽啰是知道的。别看他现在紧着逼着自己说出来，真要是说出来李阳阳说的那些话，不吃他才怪了呢。
一瞅他那满脸的怒气，就觉得还是不说出来好。小喽啰想到这里，还是把嘴巴紧紧地闭上了，一点儿说出来的意思也没有。
其实，此时此刻的强三霸，只是一会儿想着眼前的事儿，一会儿眼前又出现了自己那漂亮的小媳妇肖燕姿。这几天就这么神魂颠倒地，思想非常不集中。根本没看出来小头目心里怀的鬼胎，看着小喽啰那个难受的样子，他又一次催促着：“干什么那么胆儿小，让你说你就赶快往出说。”
“老总——”小喽啰谨慎地又说了一句，“还是不说的好。”
那无可奈何的样子，让人们一看，就觉得非常可伶。
强三霸反倒来了气派：“日你妈地，你哑巴呀，不是哑巴你就说说我们都听听，好话坏话我都听。”
小喽啰瞅了瞅强三霸。强三霸态度很坚决。
又把目光投给小头目，小头目的目光里更是不置可否。
既然强三霸都说了，好话坏话他都听，反正也是学他李阳阳的话，也不是我说出来的。说完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谁让我摊着这么个鬼差使呢。他这才下定了决心，把李阳阳的话说出来：“他说……他说……强三霸他是个屁……”
“什么？”还没等小喽啰把话说完，强三霸就打断了他的话。
真听到了小喽啰说出来的话，强三霸还是接受不了了，他身子猛然一震，一股怒气冲到头顶，他抬起手来，一指小喽啰的鼻子，吼道：“你胡说１
“我没……没……”小喽啰急忙把话憋了回去。
强三霸听着他把话憋了回去，又逼着问：“没什么？”
小喽啰脸憋得通红，想说什么也不敢再往下说了。
看强三霸那个样子，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他强三霸就好像要吃了他那样，要是都说出来，强三霸还不把他嚼成碎末！
不说强三霸又问，说了下场更悲观，觉得怎么做都不对，真是难死了他。
这回打死我也不说了，再说我的小命非交待在强三霸手里不可。
当时在接到这个差事的时候，也没觉得能这么尴尬呀，只是找找人而已。现在看起来糟透了，怎么想怎么没有办法，几乎是要他下油锅。下也得死，不下也得死。
要说这些在强三霸身边转惯了的人，还都头脑挺灵活的，急中生智他突然“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他把腰弯下去，两只手捂着胸脯子，脸色憋得红红地，就是这么一声接着一声不停地咳嗽着。
强三霸在那里还等着他的下话呢，强压着急火火的心情，等着这个人咳嗽完。
可这个小喽啰就是始终地咳嗽着。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
那咳嗽声像是永远停止不下来了。
强三霸终于压不住火气了，他向小喽啰喊着：“你他妈地这咳嗽有完没完了？”
小喽啰把头抬起来，用眼睛瞪瞪地瞅着强三霸，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咳嗽冲上来。“噗——”喷了强三霸一脸吐沫星子。
强三霸再也憋不住气了，抬起手来，使劲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把那满脸的吐沫星子抹下去，随后一巴掌打过去：“你这个废物，还不如死了。滚，上外边咳嗽去——”
一句话等于一条特赦令，老总，你可把我放了。小喽啰心里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像不认识他那样呆呆地瞅着强三霸，过了好几分钟，才醒过神儿来，抬起脚就急匆匆地往出走去，生怕强三霸再把这条特赦令收回去。
兴高采烈得他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把目光瞅在所有人的脸上，意思好像是说，我可解放了，万事大吉了！你们怎么办？
但是，他一边瞅着大家，一边还是没把咳嗽声停下来。
装得可真像，一直这么装着。
虽然小喽啰没把李阳阳的话都说出来，可就那一句“强三霸是个屁”还是把老家伙激怒了，已经怒不可截。
开始小头目主张把李阳阳弄来让大家伙儿收拾收拾他的时候，强三霸虽然同意了，可从心里说还是没把他当回事儿，不就是个臭民工吗？我这办公室里能让一个那么普通的人物来沾污？
这回这个小喽啰这么一说，一下子激起了他满腔的愤怒。强三霸还真来了坚决，非把他李阳阳整来不可，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我这么些人在一起，还整不老实个他？
这么一想，强三霸就果断地下出了第二道命令，他一指小头目：“不行，我看别人都不行，还得你上阵。”
小头目一听，急忙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不行。老总那可不行。”
“怎么？”强三霸眼珠子一立，吼道，“胆儿肥了不是，敢违抗我的命令了？”
“那我不等着又去挨揍吗？”小头目又强调了一句。
“挨揍？”强三霸霸道地说，“送死你也得去！当初你投奔我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的？为了我，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是不是你说的？”
“那……”小头目无话可说了。
“那什么？”强三霸大声地命令道。“去！”
小头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实事求是地说，他也真对那个李阳阳很畏惧，这小子拗起来十头老牛都拉不动，别说是我，就是他强三霸亲自出头，也未必能把他整来。
可是，强三霸已经亲自点了他的将，又是在这些人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岂能驳回老家伙的面子？只要他再继续说出来一个不字，强三霸还不知道要说出来些什么更难听的话呢，最后没面子的一定还的是他己。
去吧，小头目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那一天小头目真是抱着“壮士一去不回返”“我不下油锅谁去下油锅”的悲痛心情往工地上走去的。
走出屋去仍旧愁眉不展，他真是没有能力把那个李阳阳请到工地的办公室里来呀，一路上，他左思右想，搜肠刮肚地想，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想不出好办法也得去呀，谁让自己光想当清闲的官儿，不爱干出体力的活儿呢。要是也跟李阳阳那样，踏踏实实在工地上干活，我也能这么大石头掉粪坑——又硬又臭。
别的不会，耍无赖他还是有本事的，可干这种活儿，还是拘束点儿自己的本性为好。
也不知道咋么回事儿？那一天小头目一边往工地上走着，心里一边扑腾着，像在打着鼓。
“咚咚咚……”“咚咚咚……”
敲得他心烦意乱。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