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肖鹏王繁山和秀美以的速度，秘密的潜入冀州，很快就和秋菊碰面了。 秋菊一见是肖鹏亲自到来，激动得眼泪都淌了下来，到把肖鹏逗乐了，肖鹏就拿她开起了玩笑。“好啊，见了我都流泪，要是见到了李威，那还不得‘嗷嗷’大哭？”
“秋菊的哭是想求你把她调回去，人家想男人正常啊！”王繁山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紧跟着补上了一句。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秋菊瞪了王繁山一眼，正要继续攻击他，突然看见了秀美，感到奇怪。“秀美，你怎么进城了？鬼子到处在找你。”
“和你一样，为了救老公，什么也不管了。”王繁山说完，还对秀美做出个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好了，秋菊说说情况。”肖鹏制止了大伙的笑，对秋菊说，今天的他可没有闲心开玩笑，时间紧啊！
“于得水死了，听说是在鬼子的监狱里自杀的。”秋菊说。
“呵！这个大汉奸还有自杀的勇气？”王繁山似乎感到惊奇，当然话中也有揶揄的成分。“鬼子为什么抓他？对鬼子来说，他可是一条好狗啊！”
“具体因为什么还不大清楚，只是听说他把鬼子的好多秘密出卖给了军统。”秋菊回答，小野出事，秀美出城，秋菊的重要情报来源就断了线，如果小野在位子上，秀美早就把详细情况弄到手了。
“落在鬼子手里他不自杀，鬼子的那些刑具他受得了？不过这么一死到便宜他了，说不定国民政府还会给他弄个烈士帽戴戴。”肖鹏用带有嘲笑的口吻说，他知道秋菊说的秘密是指什么，李威知道生化武器的消息就是从他那里弄来的，脚踩两只船，未了死在主子手里，也算罪有应得。“小野怎么样？”
“他被关在宪兵司令部里，别人进不去，据说就要把他送北平了，所以我们要动手就得抓紧。”秋菊说着看看秀美，秀美则是一脸焦虑的样子。
“到宪兵队救人，那不是老鼠给猫当伴娘——找死啊？”肖鹏皱着眉头说，宪兵队是什么地方？鬼子把小野关在那里，已经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们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要想办法打听出押送小野的时间，在半路上动手比较保靠。”
“这个办法可行，只是这样重要的情报不容易搞到，更不用说小野出行的准确时间？”王繁山一直在做地下工作，对情报的难度当然知晓。
“找陆亚春，她一定能进去。秀美，你写封信给小野。秋菊，马上派人去打听，看看陆亚春还在不在？”肖鹏说，当初，正是靠着她的帮助，肖鹏才救出了彭部长，此刻肖鹏又一次的想到了她，决心再利用她一次，只要她还在冀州。肖鹏觉得从冀州到北平路途遥远，机会一定会有，为了大家的安全，肖鹏决定不在城里动手。上一次救彭部长在城里动手是不得已，结果人当时是救出来了，然后又失去了，这件事事后想起来，肖鹏还是很内疚的。何况这次救人一定要快，阳谷和西河的战斗还牵扯着肖鹏的心，谭洁和焦长礼率领的队伍能否顶住铃木的部队，实在是个未知数。还有李威，他的别动队能拿下钢铁厂么？这里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可能满盘皆输，肖鹏能不焦急？
肖鹏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这时的榆树沟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在第一道前沿阵地上，杀红眼的谷自成负了几处伤，就是不肯下火线，他的第四大队伤亡过半，身边的尸体都来不及清理，手中的机枪还在喷吐着火舌。在他不要命的阻击下，进攻的皇协军也伤亡惨重，赵三的半个营被打残了，赵三本人也受了重伤，现在顶替他进攻的，是郑雄的部队，铃木就在他们身后站着，狼一样的目光阴鸷冰冷，像是时刻准备在吃人。石冠中则哭丧着脸，眉头攥成了大疙瘩，几次想说点什么，可是一看到铃木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就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他心里明白，按照这样的方法打下去，虽然最后八路军会守不住，但是他的部队也会拼光，没有了部队他这个团长就成了光杆司令，这是让他受不了的。在他看来，铃木没有好肠子，不是东西，既然是拼消耗，为什么不让鬼子上，而是让皇协军去送死？日本人的确没有好东西。不过憋气归憋气，他也不敢怠慢，因为铃木就在身边盯着。此时的铃木已经是被激怒的狼，要是把他惹火了，说不定会拔出战刀来，先拿自己祭旗。哎！只是仗这样的打，回到西河又有什么用？
石冠中在闹心，铃木比他闹心十倍，因为泉养的电报像是催命音符，一个接一个的送来，就像是他铃木见死不救，一点也不能体谅他的难处。让铃木没有想到的，原来这支在他看起来柔弱无比的部队，到了榆树沟阻击战居然脱胎换骨了，顽强得惊人，在皇军那么猛烈炮火的打击之下，尽管死伤累累，就是不肯退怯半步，硬是拼掉了赵三的半个营，至今还固守在阵地上，看那架势，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没有撤退的意思，要和他们拼到底了。看到谷自成的部队如此顽强，铃木明白，一定是肖鹏下达了死命令，让他的猜测变为现实，肖鹏的目的就是要毁掉西河的物资基地。当物资基地不存在了，他铃木也就消失了，北平的军事法庭不会饶过他。
夕阳下坠的速度虽然不快，还是在一点点的降落，部队的士兵一天没有吃饭了，到了天黑，进攻将会变得更加困难，按理说应该休息片刻，让士兵填饱肚子，可是他舍不得时间。皇协军的进攻也算卖力，只是伤亡太大，士气堕落得飞快，看眼前的架势，已经黔驴技穷了，铃木真想把皇军投进去，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清楚，焦长礼的主力部队没有动，那才是他的劲敌。一旦把皇军拼没了士气，突破对方的阵地就更难了，现在他只能寄希望，因为自己亲自做监军，皇协军不敢懈怠，发挥出最后的余勇，多给肖鹏的部队一些消耗，或者是泉养率领的部队多多坚守一会，给他的部队多一点攻击时间。
铃木估计，不到天黑，攻击钢铁厂的部队不会大规模的进攻，因为那样做代价太大，所以他盼望太阳走得慢一点。谭洁焦长礼和铃木正好相反，他们焦急的在等待天黑，黑夜对于火力稍弱一方是有力的，能够多拖延一分钟，对他们来讲都是胜利，因为攻击西河的部队需要时间。从战斗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指望能够挡住鬼子，只是由于铃木的愚蠢，指挥的失误，为他们多争取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到目前为止，他们仅仅出动了谷自成的一个大队，就挡住了皇协军的进攻，这本身就出乎谭洁的预料，如果铃木开始就派鬼子进攻，谷自成的大队无论如何是挡不住的。还有一点谭洁一直不明白，铃木的部队人数众多，为什么不采取多路进攻的套路，而是死走山谷颈口一条路？鬼子兵力多的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鬼子如果从两翼的山坡同时发动进攻，从后山迂回进攻，对他们也会造成巨大的威胁。这些有利的举动铃木都没有做，在谭洁看来，肯定是铃木小瞧了冀州纵队的战斗力，认为几个冲锋就可以将他们斩落马下，犯了在战术上轻视敌人的错误，耽误了宝贵的攻击时间，因此到目前为止，双方的主力部队都没有出动。但是谭洁明白，更惨烈的战斗还在后面，不过谷自成的部队能够顶了这么长的时间，无疑是给后面的阻击部队增强了信心，这绝对是铃木的失策。战场的胜负武器固然重要，信心意志更重要，现在是到了该把吴兵的部队撤回来的时候，他们在山崖守卫，一直没有发挥作用，从战场形势来看，铃木根本就没有进行侧击或者迂回的打算，吴兵的部队继续守卫在山上等于浪费，应该让他们补充到谷自成的部队里，这些新兵也到了需要战火磨练的时候。想到这，谭洁就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焦长礼。
“我看行，吴兵他们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习惯了炮声，是该他们上的时候了。”焦长礼欣然的表示了赞同，然后又道：“让吴兵指挥，把谷自成撤下来，他伤得不清。”
“好，我去叫他下来。”谭洁说完走出指挥所，往前沿阵地走去。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亲自去，谷自成不会下来，他的部队已经杀红了眼睛。
一直喧闹的阵地上出现了少有的寂静，是双方都累了，还是皇协军正在组织新的进攻？谭洁不得而知。当她来到阵地上，谷自成手下的战士正在加固阵地，一个战士在给谷自成脑袋扎绷带，鲜血已经从绷带里沁透出来，他的左胳膊也受了伤，是弹片划破的。看见谭洁走来，他咧嘴笑了笑。“政委，我的兵还行吧？”
“非常出色，你老谷带兵有方，不过你必须下去休息，我可不想失去你这员大将。”谭洁笑着说。“让吴兵替你指挥，他不行了，你再出山。”
谭洁的高帽戴得恰到好处，谷自成感到十分舒服，再加上伤口的确疼得厉害，他就答应了。这时候吴兵和他的新兵大队到了，两个人握握手，谷自成就撤了下去。“吴兵，皇协军正在组织新的进攻，他们可能要拼命，你要有心里准备。”
“放心，我不会输给谷大队他们。”说完，他回头对后面的战士们说：“你们都看到了，四大队的战士是好样的，咱们会不会尿炕？”
“不会，和鬼子拼了。”战士们齐刷刷的喊道。
“好样的。一中队先上，注意鬼子的炮火，二三中队暂时隐蔽，随时准备增援。这次的战斗，谁要是当逃兵，就不要在八路军里干了。”吴兵说这番话时，脸色有些发红。也许他想起了第一次和皇协军在张庄交兵的情景，他的部队在石冠中部队的攻击下，仅仅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这是他一生中的耻辱。在他的记忆中，皇协军是一群绵羊，是最没有战斗力的部队，可就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却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真是丢人透顶。他吴兵和肖鹏在一起战斗，几经生死也没有当过逃兵啊！也没有败在皇协军的手里。
八路军阵地上的换岗，自然也没有逃脱郑雄的眼睛，他看见新来的这些兵是他的手下败将，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弟兄们，八路军的阵地上换了一群新兵蛋子，是被你们打败的那些人。妈的，都给我来点精神，谁先冲上阵地的，赏大洋十块。”
“不，赏大洋五十块。”铃木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听见郑雄提到赏金，他立刻提高了价码。“你们都是皇协军中的精锐，是皇军的忠实的朋友，我的相信，你们的一定的可以。”
“听见没有，铃木太君说了，赏大洋五十。一连长，你亲自带敢死队，不拿下阵地，不要活着回来。”郑雄接过铃木的话，大声的喊着。赵三部队的惨败，并没有打击郑雄的自信，在他看来，皇协军这些部队，除了他的队伍，别的部队都不会打仗，什么赵三，曲营长，论带兵，论打仗，统统是饭桶，和他比差远了。
郑雄组织的敢死队本来就很有战斗力，再加上金钱的刺激，所以攻击从一开始就很盛。鬼子的炮击还没有完全停息，他们就像蛇一般的穿了出去，在炮火硝烟的掩护下，很快靠近了阵地，手中的轻重武器几乎同时在开火，顿时空中织起了一片火网，将吴兵他们的火力盖住了。这时候鬼子的炮火开始延伸，阵地前沿变得清楚了，你可以看见冲锋的敢死队，他们或挺着身板或跳跃，前进的速度极快，根本不管脚下的尸体，一个劲的往前冲。
吴兵没有想到刚刚接手阵地就碰上了硬骨头，他自己到没有发懵，只是他手下的战士有些懵了，有的人忘记了开枪，还有的人拉不开枪栓。吴兵急了，抓起一颗手榴弹就扔了出去，嘴里大声的喊着：“扔手榴弹。”
随着他的话音，好多战士也没有看见敌人在哪，手榴弹就扔了出去，在阵地的十几米处，顿时腾起一片烟雾。因为阵地前面的地面不宽，所以手榴弹虽然扔得不准，不远，但是气势很大，爆炸声很响，正在冲锋的敢死队还是趴下了，就算他们的脑袋硬，也不敢和钢铁干啊！
“机枪，给我打。”吴兵大声的吼叫道，尽管烟雾并没有散去，敌人还不大看得清楚。吴兵已经不指望能够消灭多少敌人，就是把对方吓退也是好的。
机枪手在他的吼叫声中开始了射击，随着机枪的吼叫，刚才惊慌失措的战士们，陆陆续续的开枪了，但是他们没有目标的射击，非但没有打退进攻的敢死队，反倒是等于给他们指引了目标。对方手中的枪响了，新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机枪手也中弹了，阵地上的火力顿时弱了。郑雄手下的敢死队都是经过精选的老兵，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先来了个排射，然后身子高高的跃起，手中的手榴弹就扔了出去。很快阵地前沿和阵地上腾起了一阵烟雾，在烟雾的掩护下，敢死队员接近了阵地，眼看着阵地守不住了。吴兵极了，大吼一声，仿佛晴天响起了霹雳，身子就跳出了阵地，抡起了手中的大刀就冲入了敢死队的人群中。他身后的战士本来已经胆怯了，一看队长在玩命了，一时间就忘记了害怕，像下饺子似的跳了出去。他们虽然拼刺刀的技术不算高明，但是人人都有一身力气，又被吴兵带起了士气，到也勇不可当。步枪被他们当成了烧火棍，抡起来就往脑袋上砸，抱住对方就往脸上咬，这一手大大出乎敢死队的预料，吓得他们不得不连连后退，本来大占上峰的敢死队，此刻由强势变成了弱势，尤其是吴兵的大刀，端的是凶猛无比，碰着就死，遇到就亡，眨眼间被他砍翻了好几个，更要命的是，增援的部队上来了，领头的是谭洁。原来吴兵他们进入阵地后，谭洁并不放心，没有回到指挥部，而是守在二道阵地上，和那两个中队的战士在一天起，眼睛时刻盯着一线阵地，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当她看见阵地上腾起烟雾和爆炸声就知道不好，喊了声“二中队跟我来。”领头向一线阵地跑去。当吴兵跳出阵地和敢死队玩命时，她也快跑到了阵地上，所以来得十分及时，随着她手中的驳壳枪频频挥动，几个敢死队员就倒在了她的枪口下。
敢死队一看对方来了援兵，知道大势已去，没有死的变成了受惊的兔子，落荒而逃了，阵地上又恢复了宁静。
这场战斗虽然经历的时间不长，但是可以说是惊心动魄，不是吴兵的勇敢出击，不是谭洁的及时增援，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不过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战斗，吴兵的一大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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