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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牧尘自是看到了沈念初的脸色，却是并没有理会，反而任由她悲古伤秋去了。
五年有余，自是不可能全无痕迹，他懂。
只是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边依然没有她的身影，贺牧尘不由皱了皱眉，“据我所知。佛宗的戒律院首座入门前曾钟情于一人，最后却是为情所伤入了佛门。”
贺牧尘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却成功的让沈念初回过神来。系助有弟。
这真是突如其来的爆料！
沈念初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吃惊地问道：“你是从哪里的野史杂谈上看到的，还是从闻风阁得来的消息，怎么可能，就那和尚还会喜欢人？”
贺牧尘白了她一眼，“谁还生来就是和尚不成，就像你喜欢那红凤纸鸢。除了修炼，一有闲暇就去放风筝。可自从那线割破了你的手，线断了纸鸢飞了，你再也没有碰过风筝一样。再怎么喜欢，一旦伤到了就会彻底放下，再也不碰。”
沈念初心中一顿，细细看了贺牧尘几眼，才笑道：“如此一来，也算不负他这些年苦心度我，我和他总算还有点相似之处。”
贺牧尘闻言却是没有答话，只是似笑非笑得继续下楼出了门。
怎么不像。一样的冷情冷心，却是偏生狡诈如狐。
一个拿冷漠来对待，一个却是以嬉闹做掩饰。
这两个人真不愧是师徒。
五年多的时间总会沾染上那么一些习性，尽管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算不上融洽，但是感情这种事谁说的准呢？人心啊，最是复杂了。
不过如今他还是先去会会那位哥舒公子吧，以他的身份手段断然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还是将他整到师妹的幻境去，他倒要看看这位司梦传人到底意欲如何。
沈念初沉默地跟在了贺牧尘的后面，看着前方的身影突然有些愣神。
小师兄看来是正经起来了，这场景可是难得一见。
看来今天真得要给她一个惊喜啊？
沈念初不由翘了翘嘴角。走下楼梯，临出门的那一刻，却是突然喊了一嗓子，“哎呀，我的天桑叶呢，怎么不见了，还准备拿它做木槿扇呢！”
“什么，你个败家娘们，竟然拿我的天桑叶做什么劳什子的木槿扇，你别在这暴殄天物了！”一道奶身奶气的声音就这么骂骂咧咧的凭空出现。
沈念初准确的将二月梦从空气中捏了出来，笑得一脸得意。
“装什么装，该我们上场了，悟空这次打赌可是输给了我，等方天真的到了我们的手里，随便你要多少天桑叶。”
二月梦听到承诺也是不再扭捏。化出了身形，但它还是有些不解，暗自传音，“你不是说你打赌输了么？”
沈念初眨了眨眼，“是啊，输了。不过是幻境里面的问题。”
二月梦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回归成沈念初的灵宠，或者是像以前灵戒器灵般的存在，因而幻境开始施展的时候它并没有参与进去。
况且它知道沈念初的水平，自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只是它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胆大到打轮回的主意好不好。
二月梦单纯地以为她施展幻境只是困住对手，或者是探得什么秘密以便行动，对于幻境里面的一切一无所知，然而此刻的它也没有多问，即便它接受了沈念初的赠名，也不能完全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它是，沈念初也是。
佛莲设置的那个坎儿到底他们两人还没有迈过去，只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两个还可以是相互依靠的伙伴，慢慢走下去，他们之间的结总会解开的。
“你觉得佛莲有什么打算？”沈念初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边走边传音问道。
二月梦趴在她的肩头，白了她一眼，“肯定和你有关！”
沈念初抿了抿唇，这话说的像是他多在乎她似得，“问你果然白问，他都想办法让我们两个拆伙了，可不是冲着我来的！”
二月梦不干了，怎么着就白问了，这又是在鄙视它的智商么，有没有搞错她就算是一只虫子也是有尊严的虫子好不好！
只听它故意咳了咳又问道，“你可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沈念初顿了顿，刚才事情多没来得及细想，何况当时佛莲是以放舟的身份和他们对话，放舟虽厉害却也是敌不过龙门众的，再加上海蜃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以它的尿性时不时的抽抽冷子也是常事，受伤了自是可以理解的，他们出言自是嘲讽。
可是当放舟变成了佛莲，很多话就不能说了，连受伤的事儿也待揣着明白装糊涂，否则，这和尚一定会给你穿小鞋，而且是必须的必。
但是这么推测的话，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很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佛莲受伤绝对不是在龙门。一则佛莲和龙门井水不犯河水，二则以佛莲的本事单打独斗全天下没几个是他的对手，而且就算不能力敌龙门众，全身而退却是没问题的。
沈念初寻思着，他这伤来的蹊跷啊，难不成又是他安排的一场大戏？
二月梦看她一脸思索不回声的模样顿时有些郁郁。
它还想调调沈念初的胃口呢，怎么这货又自己推敲起来了，这算是职业病么？二月梦不高兴地想道。
“他可是中了毒？”沈念初思索了片刻，终是得出了结论。
二月梦更郁郁了，一猜就知道，还要它这在场群众干什么？
“果然如此，不过什么毒能伤的了他，怕是他要些什么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被高人给治住了，而后又因为他的某些计划必须执行，所以出现在了龙门。”沈念初推敲道。
二月梦张了张嘴，“……”
“而连你这个幻道高手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他的真身，说明他采取了非常措施，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他的身份，而且到了龙门，不可能是为了确认你是否和我分开这么简单，或许是用放舟的身份更加便利，或许只是简单的不能让人发现他受了重伤，但是实际上放舟在外基本上就是他这位戒律院首座的代言人，如此一来就很明确了。”沈念初一番推敲如抽丝剥茧一般，一番推理似乎已经得出了结论。
二月梦这才反应过来，把嘴巴闭上，瞪着眼睛问她。
“所以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别管他了。反正他已经退居二线，我们先把方天拿到手，这可是他给我们创造出来的便利。”沈念初充满了干劲。
二月梦感觉到自己被耍了，“什么意思，我等了半天了你就跟我说这个？而且你怎么不说是悟空送给你的便利啊，是他做出的选择好不好，才五年时间你就偏心眼儿成这样，别忘了那佛莲可是要度化你的，当初悟空为了你可没少费心。”
沈念初点点头忙称是，“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们这次的机会是他们两个人给我们的，回头给悟空点好处，保证他乐开花，你放心吧！”
二月梦当时就是一声惊叫，虫子脑袋到底不比人脑，连传音都忘了，直接一嗓子嚎了出来，“沈念初，你连一个和尚都不放过！”
沈念初当场就尴尬的不行，这货真是最佳猪队友，尼玛这才刚出冥焰酒楼，还没走几步呢，就敢这么大声嚷嚷，这是作死不成？不过还好，她拿得不是自己的身份玉牌。
朱雀姐，妹妹对不住你了，下次见面一定好好款待你一番，这次绝不逃票。
沈念初在心里默默为某位远在天边的美人默哀，她已经可以想象到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冥焰堂疯传的八卦了。
譬如朱雀少护法看上了一个和尚想要逼良为娼，一个小孩子都看不下去出口指责，结果血溅当场？
又或是，朱雀少护法看上了一只娈童，结果这少年阻拦了她的追美大计，结果血溅当场巴拉巴拉……
沈念初深深叹了口气，离开贺府的日子看来不会无聊，她会面临朱雀无穷尽的追杀啊！
沈念初恨恨地咬牙，二月梦啊二月梦，啥时候我能剪断你这段残梦，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二月梦不是没有感受到沈念初那充满杀意的眼神，它抻了抻脖子故意咳了咳想要转移话题，“那个，场上不剩几个人了，我们好歹也做些准备，总不能把事情全推给贺牧尘那小子吧？”
沈念初狠狠地白了它一眼却还是不解气，终究是伸出了魔爪，捏起了它的肥肚子，嘴里念叨着，叫你傻叫你傻，你以后叫什么二月梦，直接叫白日梦算了，满脑子想什么呢?
二月梦十分配合的发出痛苦惨叫，那声音叫一个如泣如诉，最后更是下了狠手，施了幻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可是把沈念初给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呜呜呜，二姐我错了，别不要我。”
“二姐我好疼啊，以后我一定听话，一定乖……”
“二姐……”
娃娃音的哭诉瞬间酥倒了一条街的人，所有人都瞪视着她，几个看起来很有正义感的人，甚至开始指责起她来，搞得她直想骂人。
天道怎么造出二月梦这种奇葩来？
这货除了幻术和一些基本的防御术别的一概不会，真正的高手哪怕这个，也就能欺负欺负小孩子了，至少当年逃亡的时候就没能帮上忙。
再者这货年纪一大把说话还是娃娃音，幸亏是虫子看不出年纪，要不绝对把它扔出去，还有虽然这货因为年纪大见得多从幻境中偷的多，以及家族传承等原因知识面是够广的，可是办起事儿来经常缺根筋，要说它傻吧，一到这些旁门左道它却是比谁都反应快……
这么猥琐的虫子真的是传说中的神助攻华胥虫？
上天啊，快收了它吧，别是侮辱了它祖辈的盛名才是！
“你们别怪我二姐了，我二姐他不是故意的……”
瞧，这货还在装可怜。
别说什么揭露它，刚才它是条虫子，有人会看到之类的，都白搭这货为了这么点小事把在场的人都催眠了……
催眠她要破解肯定要强行攻破，惊醒总会对那些凡人有所损害，她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而造孽吧？
它是故意的，绝对！
沈念初心里明白，却真是看不透这只臭虫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小海，别和你姐姐闹了，时间不早快点走吧，节目要开始了。”贺牧尘也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
“小……”沈念初刚想求助却被打断。
“二姐夫，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二月梦这缺货又使坏招了！
“好的，来姐夫抱着你去。”贺牧尘竟是张开了双臂，一把把这小奶娃给抱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两个这一唱一和的，难道把她这四分之一的主人和师妹抛诸脑后了不成？
还有小师兄他竟然准备抱着二月梦这假孩子前去大战？
沈念初觉得她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而且那声姐夫是什么鬼？
多重打击之下，沈念初不由呆立当场。
“小初，别发呆了，再不走耽误了看戏你可别哭鼻子。”贺牧尘扭头看看她笑得一脸温柔。
沈念初眨了眨眼，自成为魔童后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
好温暖，好熟悉，就像家人一般，很是久违的感觉，真得好久。
沈念初也是笑了笑，听话地跟了上去，没有再多说一句。
……
是了，那年夏天，她还有家人，有哥哥。
他会喊她去看烟火，会温柔地对她说：
“筱筱，还没准备好啊，错过了烟花的话，你可别哭鼻子。”
可是哥哥，你知道么，我再也没有可以对着哭鼻子的人了。
你死了，我只能好好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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