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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山狗低声咒骂了一声,他说老子就是不信六龙山藏着这么邪乎的鬼东西。六指强也表示同意,他说咱在六龙山隔壁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更加没见过哪怕是僵尸的一根毛发。李胖子从兜里掏出带出来的小酒瓶,里面装着半壶陈年米酒,他猛地一下子喝光,胆子瞬间大了不小,他说:“管他是什么鬼东西,咱们手上有家伙,还怕他一个死人头么”
山猴紧紧地把土枪握在手里,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他用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果然从东南侧的草丛里隐隐约约地传来物体爬行的声音,距离他们大概只有十多米。五人屏住呼吸,目光都盯着东南侧,山猴和根叔架起土枪,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是瘸子吗?”藏在草丛里的那东西突然低声问道。
根叔马上扔下土枪,快步跑了过去,因为他认出了那个声音。原来藏在草丛里的是商队的领头人独眼壮汉,根叔想扶他到旁边的石头上靠着,那独眼壮汉也认出了来人是象心村的村民,他绝望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呆在原地就行。根叔瞧见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都没了,血迹随着他爬行一直延伸到这里。
“你们四个快过来帮忙!”根叔回头低声喊道。
李胖子给独眼壮汉的膝盖作了简单的包扎处理,由于没有止痛和消毒物品,他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不过由始至终都没有吭过一声。根叔佩服他的男子气概,但或许就是这股过头的气概所害了他。根叔给独眼壮汉点了一根烟,问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独眼壮汉也不含糊,心想自己的小命或许就搁在这里了,也就全盘说了出来。他们一行人并不是刚开始所说的商人,而是靠盗墓发死人财的团伙。听说六龙山有个古墓,藏在深山老林里,至今都没有人能成功盗走它哪怕一枚银币。所以他就起了邪念,带上兄弟就出发上山寻墓。
原本他们是从六龙山山脚出发的,行至途中,偶遇一伙身份与自己一样的盗墓贼,两帮人起了利益冲突,一场火拼在所难免,独眼壮汉人数不多,唯有落荒而逃,误打误撞进入了九龙山象心村。休整几天后,他们决定再度出发,线路改为从九龙山山顶绕过去六龙山。日程虽然远了,但或许能躲开那伙土夫子。
在六龙山,他们果然发现了那古代墓穴,经实地勘察,估计是晋代的达官贵人。墓室内必定藏着诸多金银财宝,可是当他们进入时,里面却空空如也,连主墓室的棺材也一同被盗走。
独眼壮汉心急如焚,他们一路搜查,终于发现了携带着财宝准备出山的那伙土夫子。冤家路窄,那伙人正是前几天结下恩怨的盗墓贼。独眼壮汉伺机而动,他发现那被运出来的棺材非同小可,上面的封条极为讲究,这么多年过去了,用狗血糯米香灰混合而成的涂料画成的辟邪封印符文从远处也隐约可见。看来为了防止日后尸变,主持下葬的道士也下了一番功夫。
独眼壮汉心知以自己的道行抢不过他们,所以就做了一个后来让他追悔莫及的决定。他趁夜深人静,戒备松懈之时,偷偷潜伏过去把棺材上的辟邪符文抹去。并用山鸡的鲜血涂在棺材上,山鸡血颇为阴邪,不过一刻钟,棺材一阵剧动,一具披着零散灰发,毛皮腐烂近半,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僵尸破棺而出。一口浑浊的尸气吐出立刻放倒了两人,那两人脸部严重腐烂,用手去抓反而大块大块的脸皮脱落,最后整个头颅都完全腐蚀掉。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伙盗墓贼也慌了神,一开始不敢贸然开棺材,必定也深知里面的东西极为强大,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原本独眼壮汉的计划是放了僵尸出来杀死他们,而他坐享其成。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僵尸嗅觉极为敏锐,在料理完这边就杀向他那边。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他勉强逃命,但折损了两条腿。他心知被僵尸所伤,必定有毒素存于体内,命是冻过水了。刚才那声嚎叫,必定是僵尸所发。
独眼壮汉让根叔五人立刻回村,此山已经不安全,说那僵尸不怕枪火,非正常人能够对付。如今把他给放了出来,就算没祸害人间,也必定造成人心惶惶。
根叔等人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所谓的僵尸是何物,原本以为那只是坊间流传的神鬼故事,离他们可谓远之又远,既不可信又不可摸。如今一事,彻底颠覆了他们五人的思想,原来世上真的存在科学不可解释的事情。
独眼壮汉已经年过四十,妻子早年已改嫁,家中有一独女,芳龄十九,住在西洲毛村。他临死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拜托根叔好好照料她出嫁为止,然后用生平最后一股力气从腰袋里掏出一枚晋代金币,用眼神示意根叔收下。
五人回到村子已经是清晨时分,整个象心村都笼罩在疲惫的气息中,因为整夜大家基本都没合过眼。在村祠堂门口,根叔火化了独眼壮汉的遗体,随后又和老李等人进行了紧急会议。
六指强年轻气盛,回到村后一直嚷着要上山打僵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山猴又像往常一样狠拍他的脑袋,说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这时老李从村公所里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在儿子李胖子的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又回到屋里。李胖子立马赶到村里唯一一个马厩里,骑着全村唯一一匹瘦马离开村子。两个小时后,李胖子带着南田村的村长和他弟弟回来了。三人急急忙忙又进入了村公所,一番折腾,全村人都意识到必定有什么事会发生。
最后,老李第一个走出村公所,将根叔和南田村村长所知道的事情全数公开,然后宣布全村搬离九龙山,离开这个潜伏着危险的地方,离开这个象心村发源的地方。
离乡别井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况且是全村人。
在出发当天,老李和少数几个老头子决定留下来,他们说这是为了看守村子,同时这副老骨头也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
漫长的告别后,是新生活的向往。根叔领着全村人向西洲进发,那里处于中国西南部,很多地方都尚未开发,地广人稀,选址那里再适合不过。同时也为了一个承诺,那就是完成独眼壮汉的遗愿。虽说这次厄运完全是他引起的,但俗话说,这就是命,是全村人的命,怪罪在谁的身上都毫无用处。
新村的名字依旧沿用象心村,根叔当上新村长,副村长由李胖子担任。重筑村社并非两三天的是事情,直到第二年冬末,各家简陋的土屋才陆续完工。这时间也是恰到好处,每家都可以在春节前入住新屋,开始新的生活。
忙完了村子的兴建,根叔掏出那枚晋代金币,回想起恍如昨夜发生的噩梦。他吩咐六指强去毛村寻找独眼壮汉女儿的下落,又吩咐山李胖子等人回九龙山瞧一瞧。
六指强属于神经大条的人,哪里是寻人的料。况且当年独眼壮汉临死前只留下片言只语,连他和他女儿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就死去了。和六指强一同去毛村的是过山狗,他也是莽夫一个,没有办法了,只好挨家挨户问,谁的老爹只有一个眼睛,又是做土夫子这个行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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