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恰好被木槿看在眼里,她平时已经听到那些宫女在议论杏子,本来还不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杏子不仅野心大,胆子还大,居然敢这么跟秦王政讲话,怪道这些日子打扮得与众不同。 木槿就这么想着,只见那杏子仍然站在那里,目送着秦王政的车辇远去,良久方才转过身来,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呦,不错啊,杏子,都能在大王陛下跟前说得上话了。”木槿迎上去说。
杏子见木槿就站在后面,显然吃了一惊,忙解释说:“木槿姐姐,只是因为王后没起身,陛下让我为他更衣而已。”
“干嘛这么忙着解释?我又没说你什么。不过,我记得今天更衣室里有安排值守的人,而今天要做的事是去采集晨露啊,怎么不去花园采集晨露,却跑到更衣室来了呢?你该不会说是陛下特地去叫人去传你的吧?”
木槿这么犀利的一串话丢过来,让杏子一时无言以对。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大清晨的,何必这么肝火旺盛呢,不要扰了这清晨的宁静才好。”
木槿和杏子转身看过去,见是秋棠夫人和她的近身宫女锦葵。木槿心想:这废后和她的小贱婢怎么突然一大早来中宫了,对于以前在紫微殿积下的怨恨,现在都还没消散呢。
杏子早就过去行礼请安了,木槿虽然不情愿,还是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给夫人请安。”
“起来吧,木槿姑娘。”
木槿随即挺直身子,越过秋棠,她看到秋棠后面的锦葵斜睨着眼睛,一脸轻蔑的神色,木槿心想:你这小蹄子,不要忘了你现在就只是个夫人身边的小贱婢,本姑娘可是王后的姐妹,在我面前耍什么高傲?
“本宫听说今日陛下在中宫,也想着好久没给陛下和王后请安了,所以今天特地过来请个安。”
杏子回答道:“回夫人,陛下已经上朝去了,而王后…还在…”
“是啊,”木槿接话说,“王后还在休息,陛下心疼王后,让王后多休息,夫人就不用请安了。”
木槿这话太嚣张,锦葵忍受不了了,站出来说:“对夫人讲话放尊重点,你不过是个宫女,尽然敢对夫人如此无礼!”
“锦葵,”秋棠随即打断锦葵,“这大清晨的,不要肝火旺盛,扰了这清晨的宁静,你看这天气多好,不要破坏了好心情。”
木槿一听到这话,立即想到刚刚杏子对秦王政说的话,说:“夫人,您说的这话倒跟这杏子姑娘说到一块去了。”
“是吗?毕竟看到好天气,人的心情都是相似的。”
“只有心思相同的人才会有相似的心情。”木槿丝毫不打算退让。这些话语,秋棠自然明白,记在欣赏,脸上却仍然浮动着微笑。
这时,栀子王后出来了,她披着一件曳地的外披,披散着一头大垂发,显然是刚刚起身,尚未梳洗。
“给王后请安。”秋棠以及众宫女随即行礼。
“免礼。秋棠姊,我听说你来了,所以赶紧出来,都来不及更衣梳洗。秋棠姊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王后殿下,没什么事,只是听说陛下在这里,本想着趁早来给陛下和王后请个早安,没想到陛下已经上朝去了。”
栀子对木槿和杏子说:“木槿,杏子,你们怎么都呆立在这里,怎么不请夫人进来坐。”
秋棠笑道:“王后,不要责怪她们,我进来的时候,她们好像正在为什么事情拌嘴,我正在劝和呢。”
“拌嘴?为了什么事呢?”
杏子率先回答道:“回殿下,都是杏子的错…”
木槿就知道贱婢矫情先告状,于是咳了一声抢了杏子的话说:“其实就是某人想攀高枝变凤凰,舍弃本分的事不做,抢着去大王那里献媚罢了。”
“王后,我没有,我只是想着王后身子不好,于是早早地来寝房外侍奉,恰好陛下起身上朝,婢女就顺便侍奉陛下更衣,耽搁了收集晨露的事情,木槿姑娘责怪杏子是对的,杏子以后必定小心谨慎,不再有过失。”
木槿点点头,说:“说得真好听,在王后面前装什么柔弱呢?”
“好了,木槿,杏子这么做也没错,你怎么那么说她呢?”栀子责怪木槿道。
木槿一时无语,无奈地说:“好好好。”
这时,秋棠发话了:“你看你们,为这么点事在这儿吵,吵得王后都不得安宁,你们做宫女的还是该遵守规矩的好。”
“谨遵夫人教诲。”杏子说。
“好了,没事了。秋棠姊,进来坐坐吧。”
“王后,不用了,臣妾本来也是过来请安,安也请了,臣妾就告退了。”
栀子点点头,她也知道,发生了这么多,她们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相处,听着这一句句客套的话,也知道隔阂是必然存在了,只希望时光可以冲淡一切。
秋棠离去后,木槿回到房间里生气,栀子看出来了,忙跟去安慰她。
“木槿,你生气了?”
“哼,我处处为你着想,为你说话,你却反而帮起外面的人了,我简直对你无语至极。”
“木槿,杏子也不算外人吧,况且她的确也没犯什么大错啊。”
“哼,也就你还把杏子当成什么患难姐妹吧,你知不知道她心里在打算着什么?她一心想着怎么勾引你男人,一心想着怎么飞上枝头当凤凰呢,我打一开始见到这个小贱婢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
“木槿,杏子不是那样的人,你从一开始就带着偏见的眼光去看她……。”
“好啊,是我带着偏见的眼光去看她,你信她都不信我!行啊,那你跟她玩去吧,我不管你了,以后被卖了不要后悔。我去芷清宫了。”木槿说着,立即收拾包裹。
“木槿,你别这样。”
木槿还是收拾了东西去了芷清宫,栀子之后叫紫荆去请,可木槿不愿回来,还说以后恩断义绝。
栀子不觉也生起气来,就这么点事,就要恩断义绝,好,不管你了,她也赌起气来。渐渐的,赌气转化为悲伤,心情越发低落起来。
紫荆忙劝道:“王后,别生气了,木槿肯定也是说说气话,过两天就没事了。王后,不如去乐府吧,那里还有宛蓉姑娘可以陪王后弹弹琴呢。”
栀子点点头,随即紫荆服侍栀子更衣梳洗,出了宫,去了乐府。
——
这边,秦王政下朝后,依旧到曲台宫去处理政务。他不禁想起他的王后,心里仍然琢磨着她的梦话。
“张辛,派人去悄悄去乐府查一查,王后最近都在干什么,见了些什么人。”
“是。”
——
这个消息立即传到了长安府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立即吩咐织娘:“派人去告诉宛蓉,让她想办法撮合蒙恬和王后在乐府见面。”
“是。”
——
乐府里,栀子闷闷地弹着琵琶。
宛蓉从外面进来,跪坐在栀子王后的身边,默默地听着从栀子的指尖流泻出来的音乐,心里盘算着,刚刚剑兰带来了太后的命令。
“王后,我从你的音乐里听到无限的忧愁,您怎么了?”
“宛蓉,你有过好姐妹或是好闺蜜吗?”
“在故乡的时候,有过一个,但是她背叛了我,我们的情谊也就断了。”
“你不觉得可惜吗?”
“刚开始会,后来觉得也没什么可惜的,人跟人之间本来也就那样。”
栀子看了宛蓉一眼,“难道你以后不相信姐妹情谊了吗?”
“相信,当然是相信的,比如像王后这样美丽纯洁的,当然,王后您高贵,宛蓉自是不敢有非分之想。”
“情谊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呢,情谊是最真实最自然最平等的。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算长,但觉得和你爱好相似,很有共同话语。”
“谢王后抬爱,只要王后不嫌弃,宛蓉愿永远追随王后。”
“嗯,今天随心弹的这首曲子,就叫《金兰曲》吧,我把它记录下来,等下你来修改修改。”
“是。”
宛蓉一边修改着曲子,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时间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她说:“王后,不如去请蒙少将军来吧,我们可以继续昨天的奏乐,这样王后您就高兴了。”
“不了,我确实不能多见他。昨天的奏乐乐则乐矣,不能贪念。”
宛蓉顿了顿,继续说道:“王后,可是蒙少将军不是还要送你一把很好的筝吗?你不想快点见到那把筝吗?”
“想是想,但是还是算了吧,总不能主动向人要东西。”栀子语气淡淡地说。
宛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她瞥到帘子后剑兰的身影,于是她借泡茶的理由退了出去。
“小姐,不能再耽搁了,必须得想办法让蒙少将军到乐府来。”
“可是怎么办呢?王后她不愿去请蒙少将军。”
“小姐,你之前不是代王后写过请笺给蒙少将军吗?这次你就模仿王后的笔记写一封吧,反正有过前面两次,蒙少将军不会起疑的。”
“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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