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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窝棚时，老金不在，他的房间门敞着，里面传出一种古怪的臭味。
他这个人年纪大了，特别不爱干净，身上味儿很大，自己不搞卫生，也不让我搞。而且他的房门从早到晚都锁着，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我心里也有些好奇，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屋子里光线很暗，我摸到墙角准备开灯，嘎，一声凄厉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骤然亮起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珠子，诡谲地盯着我。
我吓得一声叫，又急忙捂住嘴巴。
该死，怎么是一只乌鸦？它嘎嘎地叫着，被我打了好几下，才飞出了屋子。
我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没开灯也能看个清楚。老金屋里的窗户上糊着一层黄纸，泥墙上贴满了鬼画符，很红很艳，就像是用鲜血涂上去地，透着一股腥气。靠墙摆着个香案，供着个三眼六臂的古怪神像，还烧着漆黑的长香。
黑香的味道很臭很冲，就像是水鸟尸体腐烂后的那种臭味。
啪，香案上摆着个黑色盒子，像是骨灰盒的形制，上面贴着几张符，里面有什么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我走过去拿起盒子，还挺沉，有液体顺着缝隙流出来，黏糊糊地。我松开手一看，差点叫出来，这么红，不会是血吧。
我心里砰砰跳，里面的东西动的越厉害了，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像是要迫切地出来。打开，打开，像是有个不知名的魔鬼在心里呐喊，我颤抖着伸手去撕符纸。
外面忽然传来鞋拖地的声音，我一下回过了神，是老金回来了。他脚不方便，走路的时候半只脚拖着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我急忙跑出去，在门后又看到了几只干瘪的死兔子和乌鸦风干的尸体，喉咙上有几个眼儿，像是被吸干了血才死掉地。
我刚跑出去，老金就进来了，他狐疑地望着慌张的我，看到我满手的鲜血和没关的门，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起来。
“你在干什么？”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我本来以为他是出去巡逻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一下子被堵了个正着。.net 我心里很慌，撒谎道：“我看你门没关，就想看看你在不在？”
屋子里灯光很暗，老金的脸笼在阴影里，大眼袋老年斑，给人很恐怖的感觉。他站在那儿，像是在考虑我说话的真假。
我心里砰砰跳，老金的脸阴晴不定，我猛地想起来，他这副尊容都不需要整理，直接可以拍遗照了，难怪这么吓人。
他咧开嘴，“你没有进去吧，”
“没有没有，”我急忙摇手，意识到自己满手鲜血，急忙藏到了后头。也许是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他也许没有看清楚吧，我安慰自己。
老金蹒跚着到门口看了下，“嗯，还好没动，下次不要随便进来。”
看他走进房间，我浑身像是虚脱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发觉后背心早就湿透了。
没一会儿功夫，老金就出来了，对我解释了一句，“年纪大了，我就信这些，老辈儿人传下来的东西，拜拜求个心安。”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是。拜邪神，烧黑香，还给兔子乌鸦放血，这叫求心安？我勉强挤出笑容：“我明白，我奶奶以前也信这个，她老人家信的是菩萨，一辈子都吃素。”
老金点点头，“吃素好啊，你奶奶是个好的，虽然去得早，却是个积阴德地，福泽子孙啊，你以后可要多谢谢她。”
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的事？我奶奶一辈子吃斋念佛，却是个没福气的人，我爸还没娶上媳妇，她就撒手人寰了。老茧他脸朝着我，眼睛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的空气里，好像再跟看不见人说话一样。
我心里发毛，颤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老金在笑，可在我眼里却很诡异，“老妹子，你要走啦，没事，别担心啦，小娃娃有些难，不经事不成人啊。”
“我没要走啊，你到底在跟谁说话啊？”我屁股坐不住了，诡异的氛围让我神经绷得紧紧地，只希望这个老头快点出去，几乎吼了出来。
他手里还端着个黑碗，朝我走过来。里面是猩红恶臭的液体，搀着黑灰还有白毛。我差点呕出来，是血，也不知道是乌鸦血还是兔子血。
“这是什么？”我心里冒出个紧张的念头。
“这可是好东西，快，把它喝了吧。”
“不，我，我不要喝，”我急忙往后缩，椅子没坐稳，啪地摔下来。我吓得屁股尿流，就想往外面跑。这老东西心太黑了，我就是进去看了一眼，他就要毒死我？谁知道他在里头加了什么东西啊。
“别动。”
他一声叫，我就真的不动了。不是不敢动，是突然就不能动了，手脚都在发麻，连根小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绝望地看着他的那张酷似遗像的死人脸在我眼前越放越大。
老金拖着残腿，一步步走过来。他抓着我的脸，那么大的力气逼我张开嘴，就把碗里的东西给我灌了进来。很臭，很腥，像是臭了一个月的血，从嗓子眼烧到了胃里。
我竭力挣扎着，只能小幅度地摆动脑袋，让一部分黑血从嘴角流出来。
等他灌完了，拍着我的脸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地，要用心去看。”
我哪儿顾得上听他说话，恢复动弹的身体冲到门外，手指头拼命抠着嗓子眼，想要把恶心的血吐出来。我喉咙都要抠烂了，也只能吐出几口黑色唾沫。
完蛋了，我中毒了？要死了吗？
“你真地看到一个白影，像是个女人？”老金今晚还是跟我换了班，临走前，又找我确认了一遍。直到我确定，他才离开了。
我本来想去医院洗胃，可身上没钱，外头又起了雾。按照赵金言的说法，这是阴气从垃圾场泄露出来，活人不能久待，对身体很不好。
过了半个多钟头，除了胃里还在翻腾，倒没有其它症状，我才放下心来。等到十一点半，我拎着袋子溜出去，直奔垃圾场。
这会儿月亮出来了，却透着不详的青色，地面很暗，我只觉得周围阴森森地。
我在先是找到正东方位，然后拿出准备好的纸钱。早烧完早完事，我打定了主意，过了十二点就回窝棚，外面再有什么动静，我也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点燃纸钱，就被一股邪风给扑灭，折腾了快到十二点，才把纸钱给烧了起来。
火光簌簌，在风里摇曳着，忽明忽暗的光火越发显得周围的凄冷。
咯咯，咯咯，后面传来了怪异的笑声，透着邪气。我急忙转头，后头根本就没有人。
十二点了。
我掏出符纸就往火堆里丢。烧就烧吧，反正写的生辰八字也不对，可能效果会差一点吧。
突然，旁边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把符纸给夺走了。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后多了个穿着白裙的妙龄女郎，肌肤白皙，脸蛋儿清纯，比起屏幕上的影星还亮眼。我之前的女朋友也算是漂亮，可跟她一比，那就成豆腐渣了。
“你要死啦，在这种地方烧这鬼玩意儿，就这么急着去死？”
女郎看了一眼符纸，很生气地冲我叫道。
我被她骂的愣住，实在是她太漂亮，就算是骂人，我心里也没什么火气。
“啊，不好，十二点了，快点给我烧掉，要不然就完蛋了。”我想起赵金言的嘱咐，急忙伸手去抢符纸。
女郎的手指冷冰冰地，摸起来像是冰块。她身手敏捷，往后一躲，我一个大男人都没抢过她。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符纸要是烧了，你也就死了。”
我也急了，“别闹，这个地方有鬼作祟，免得惹麻烦。”
女郎扑哧一笑，忽然冲我拌了个鬼脸，还伸出舌头，“你看我，看我像不像鬼啊，我是女鬼，我来找你要命啦。”
我一下子笑出来，一整天的憋闷心思都消散不少。
“这符纸可是赵大师给地，你别捣乱，快点给我。”
我抢不过她，只能把符纸的事情和她详细说了，谁知道她忽地冷笑起来，“你说的赵大师就是资丰市场的那个赵金言吧，他师父是个老东西，不修德，做事恶毒，结果死在一处古墓里头。他也是个黑心鬼，为了钱，做了不少脏事呢。他没收你的钱，给你的能是好东西？”
远处有一道灯光打过来，有人过来了。
女郎似乎不想被别人碰见，转身就走，匆匆抛下一句话，“记着，你周围的人都没有安好心，有的时候人比鬼还可怕。这符纸千万别烧了，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我望着她走远，心里乱糟糟地。这个女郎到底是谁，她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目地。
“秦阳，你怎么在这儿烧纸？”
来的人是个黑大个的保安，脸上有疤，不是刘杰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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