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0 河西四郡
各位将领和豪杰都劝邓禹直接攻打长安,他说:“不能这样。眼下我军队的人数虽多,可是能打仗的人少。既没有可依靠的粮草,也没有可转运的物资。赤眉军刚刚攻占长安,钱粮充足,锐不可当。一群强盗匪徒纠合到一起,没有长远打算,他们钱粮虽然多,但变故太多,岂能长期固守!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地广人稀,粮食丰富,牲畜繁多。我暂且领兵向北,到粮多的地方休养军队,等待赤眉军疲惫,那时才可谋划消灭他们。”他于是率军向北到达枸邑。所到之处,各营寨和郡邑全部开门归顺。
光武帝派岑彭攻打荆州一带的多路义军,攻下犨叶等十多座城。
十一月,光武帝巡幸怀。
梁王刘永在睢阳称帝。
十二月,光武帝返同洛阳。
三辅地区的百姓苦于赤眉军的暴虐,全都怜悯更始帝,想偷偷地把他救出来。张卬等深感忧虑,就让谢禄勒死更始帝。刘恭连夜前往,收藏更始帝的尸体。光武帝听说后,命邓禹把更始帝安葬在霸陵。原更始帝的中郎将宛城人赵熹将要出武关,在道上遇到更始帝的亲属,全都光着脚,饥饿困乏。赵熹拿出自己的全部财物粮食给他们,护送他们前行。宛王刘赐得到消息,派人迎接他们,并送还故乡。
隗嚣回到天水,重新招集部众,重整旧时基业,自称西州上将军。三辅地区的士大夫为了避乱,大都归附隗嚣。隗嚣热诚接待,像平民一样交朋友。他任命平陵人范逡为师友,前凉州刺史河内人郑兴为祭酒,茂陵人申屠刚杜林为治书,马援为绥德将军,杨广王遵周宗及平襄人行巡阿阳人王捷长陵人王元为大将军,又收罗了安陵人班彪等为宾客,由此威名震动西方州郡,闻名于崤山以东地区。
马援年轻时,因家庭贫困.辞别哥哥马况,准备到边郡一带种田放牧。马况说:“你是大器晚成的人,能工巧匠不把未雕琢的玉石拿给人看。你暂且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吧。”于是马援到北地种田放牧。他常对宾客们说:“大丈夫立志,穷困的时候应当更坚定,年老的时候应当更雄壮。”后来,他拥有几千头牲畜,几万斛粮食。他叹息说:“增加财富,可贵之处在于能够赈济旋舍,否则的话,不过是守财奴罢了!”他于是把全部家产分送给亲友故旧。他得知隗嚣礼贤下士,就前去投奔。隗嚣十分敬重他,让他参与筹划决策。班彪是班樨的儿子。
当初,平陵人窦融一家几代人曾在河西地区做官,了解当地的风土民情。窭融和更始帝的右大司马赵萌关系很好。窦融私下跟他的兄弟说:“天下是安定还是混乱,不可预测。河西一带殷实富足,有黄河作为牢固的屏障。张掖属国有一万精锐骑兵,一旦有什么变化,切断黄河渡口,完全可以自守。这是让我们子孙免于灭绝的地方!”
在赵萌的举荐下,更始帝任命窦融为张掖属国都尉。他到任后,抚慰和结交豪杰,笼络羌人,深得他们的欢心。当时,酒泉太守安定人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茂陵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都是州郡的英雄俊杰,窦融全都和他们交情深厚。
等到更始帝失败,窦融跟梁统等谋划说:“现在天下大乱,我们不知应归附何处。河西一带偏远,处在羌人和胡人之间,如果不同心协力,就不能自守。大家的权力和力量都相等,谁也不能统率准。我们应当推举一人做大将军,共同保全五郡,观察时局的变化。”商定之后,大家各自谦让。按照地位的高低,一致推举梁统当大将军。梁统坚决推辞,于是推举窦融代理河西五郡大将军职务。武威太守马期张掖太守任仲,全都孤立没有党援,窦融等写信给他们,告知形势,二人马上交出印绶并离去。窦融于是任命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窦融居住在张掖属国,依然同以前一样任都尉一职,同时设置从事,监督五郡。
河西一带民风质朴,而窦融等也为政宽厚平和,上下相亲,一片安乐富足的景象。窦融等又训练兵马,学习射箭,点燃烽火。如果羌人和胡人进犯边塞,窦融就亲自领兵和各郡的军队相互救助,每次出击都按照约定的时间,因此总是大破敌军。以后,羌人胡人全都被慑服,纷纷亲近归附。内地躲避战乱和饥荒的百姓也络绎不绝地前来归顺。
河西四郡,一线排开,是关中伸向西域的手臂。大量汉族百姓在此聚居,而南边和北边都是游牧民族。窦融的做法,为以后的前凉后凉等开了个好头。
王莽当政时,天下人都思念汉朝的恩惠。安定三水人卢芳住在左谷中,诈称自己是汉武帝的曾孙刘文伯.他说:“我的曾祖母是匈奴浑邪王的姐姐。”他常用这话在安定一带欺骗迷惑人。王莽末年,他和三水属国的羌人胡人一同起兵。更始帝到达长安后,征召卢芳,并任命为骑都尉,让他镇守安抚安定以两地区。更始帝失败后,三水豪杰共同拥立卢芳为上将军西平王。卢芳派使节同西羌匈奴和亲。匈奴单干认为:“汉朝政权中断,刘氏皇族前来归附,我也应当像当年汉朝扶立呼韩邪那样,扶立卢芳,让他尊敬事奉我。”于是命句林王率几干骑兵迎接卢芳兄弟到匈奴,立卢芳为汉帝;任命卢芳的弟弟卢程为中郎将,让他们率领胡人的骑兵回到安定。
光武帝因为关中还未平定,而邓禹久不发兵进攻长安,就写信责备他说:“你作为大司徒,应是圣明的唐尧;亡命的贼寇,应是暴虐的夏桀。长安城的官民担惊受怕,无依无靠,你应该抓住时机进军讨伐,坐镇抚慰长安,维系民心!”邓禹还是坚持自己之前的意见,另去攻打上郡各县,继而征兵运粮,返回大要。积弩将军冯愔车骑将军宗歆同守栒邑,两人因争权而互相攻打,冯愔杀了宗歆,并乘机反过来攻打邓禹。邓禹派使者向光武帝报告。光武帝问使者冯愔最亲近的人是谁,使者说是护军黄防。光武帝估计冯愔黄防两人不可能长久和睦,势必互相冲突,因此回复邓禹:“逮捕冯愔的人,一定是黄防。”光武帝派尚书宗广持符节前往招降。过了一个多月,黄防果然抓获了冯愔,率领他的军队回来请罪。更始帝的几位将领王匡胡殷成丹等全部到宗广处投降。宗广和他们一同东归。走到安邑,王匡等打算逃跑,被宗广全部处斩。
冯愔叛变时,曾领兵向西攻打天水,隗嚣迎击,在高平打败冯愔,夺得全部辎重。邓禹代表皇帝派使者持符节任命隗嚣为西州大将军,可以全权处理凉州朔方的事务。
腊日,赤眉安排奏乐,举行盛大宴会。还没开始喝酒,群臣互相吵闹争斗。士兵各自跳墙闯进皇宫,劈开宫门而入,掠夺酒肉,相互残杀。卫尉诸葛穉听说后,率军进入皇宫,格杀一百多人,才平息了骚乱。刘盆子惶恐不安,日夜哭泣,侍从官员都很可怜他。
当初,光武帝派宗正刘延攻打天井关,同田邑连战十多回合,刘延不能前进。等到更始帝失败,田邑派使者请求投降。光武帝任命田邑为上党太守。光武帝又派谏议大夫储大伯持符节征召鲍永。鲍永不知道更始帝的存亡,心怀疑虑而不肯归顺,他逮捕和囚禁了储大伯,又派使者骑马飞奔到长安,探听虚实。
当初,光武帝在宛城跟随更始帝时,娶新野县阴氏的女儿阴丽华为妻。本年,光武帝派人前去迎接阴丽华以及自己的姐姐湖阳公主妹妹宁平公主一起到洛阳。刘秀封阴丽华为贵人。更始帝的西平王李通先前娶宁平公主为妻,这时被征召到洛阳,被任命为卫尉。
当初,更始帝任命王闳为琅邪太守,张步占据琅邪郡抗拒王闳。王闳通过劝谕招降,先后获取赣榆等六个县。他聚集兵力同张步作战,不能取胜。张步接受了刘永任命的官职以后,就在剧县训练军队,派出将领攻打泰山东莱城阳胶东北海济南齐郡,全部攻陷。王闳的力量不能和张步对抗,只好去对方的驻地见面。张步安排大军列队,然后接见王闳,愤怒地说:“我有什么罪,你先前攻打我那么厉害!”王闳手按着剑柄说:“我奉朝廷的命令,而文公您领兵抗拒,我只是攻打贼寇罢了,怎么叫做厉害呢!”张步起身跪拜谢罪,和王闳一起饮宴,待他为尊贵的客人,并让他掌管郡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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