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咄咄相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沈雁容大惊失色，下意识躬身伏在朝歌身上，用身体护住女儿。
秦雪峰骤然转身，一名黑衣人已举刀挥了过来。两人纠缠在一起，各有进退。这个时候，另一名黑衣人冲进来，直朝着沈雁容母女而去。
秦雪峰想去阻拦，无奈被人缠住脱不得身。他一面大喊，一面招架，渐渐已觉体力不支。可他的援手，却迟迟未到。
另一名黑衣人一手抓住沈雁容，像老鹰捉小鸡般将她拎起，直接扔到了地上。
沈雁容重重着地，哭喊着大叫了一声：“不要啊！”
恰在这个时候，朝歌睁开了双眼。她眼睁睁看到明晃晃的匕首向自己刺来，惊恐之下，她尖叫一声：“娘～～”
那刺客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将匕首向着床上的朝歌重重刺去。
“朝歌！”沈雁容惨呼一声，顾不上身上剧痛，发疯般扑过去。
朝歌胸口已被刺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正汩汩而出。
沈雁容慌忙拿了手帕想去替她止血，可手帕很快便被鲜血浸得透湿。
秦雪峰红了眼，奋力拼杀，可那黑衣人却并不恋战，很快跳出圈子，抽身逃走。
半空中传来他阴森森的大笑：“秦将军，多谢你引路！哈哈！”
秦雪峰不禁心惊肉跳。
对方竟是如此狡诈！他们佯装败退，竟是为了跟踪他找到朝歌的栖身之处！
他却被小小的胜利蒙蔽了双眼，竟没识破对方的真正用意！
他急忙追出去，眼前的情形让他毛骨悚然。他的府兵们躺在地上，东倒西歪，痛苦呻吟，空中弥漫着强烈的药味，那是会致人死命的毒粉！
他慌忙掩住口鼻，退回房中。
屋内，沈雁容抱着朝歌的身子，已然泣不成声。
他上前检查了朝歌的伤势，不禁悲从中来。
那是怎样的冷血杀手，才会对一个从睡梦中惊醒的孩子下此毒手！
朝歌双眼微翕，口鼻不断地有血沫涌出，已处于弥留状态，眼看就快不行了。
他心中悲愤不已：云曦！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现在，他该如何向龙傲天交代！
云曦带着龙傲天一路狂奔，来到了京郊的一处别院。
大宅门口早有两名小厮提着灯笼翘首张望。听到马蹄声，二人急忙上前挥舞着灯笼，打着信号。
不一会儿，云曦到了。
在半路之上，龙傲天抵不住药性发作，已然晕了过去，不知人事。她让他倚在自己怀里，一路赶来。那种感觉真好，虽然累，却很踏实，感觉他已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两名小厮将龙傲天从马上接下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软轿上，直接抬进了别院内，放倒在床上。
云曦跟着进来，对那两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出去吧！”
“是！”两名小厮刚要退下，却又被她叫住。
“等等！”她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在他们面前抖了抖，“这是本郡主打赏你们的。记住，今夜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二人接了银票，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云曦转过身，坐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龙傲天，心中百感交集。
他是她的初恋，也是她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不光是因为他有着英俊的面容，潇洒的举止，更因为他护她，爱她，依她，顺她，对她无微不至。
而现在，他对她的感情却被一个孩子瓜分了。那个被他视为孩子的女人，不知不觉中已占据了他的心，他心中有了这个孩子，便再难对她一心一意了。
“傲天，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哭着伏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抚着他的脸，“我这么爱你，为何却抵不过一个孩子在你心中的份量？难道我们以前共同经历的那些事，都是假的吗？……”
想到伤心处，她哭得更厉害了。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捧在掌心，怔怔出神。
这是一粒让所有男人都把持不住的“奇药”。她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把它用在自己最爱的男人身上。
她全神贯注地望着那枚小药丸，就好像它承载了她这一生所有的希望和幸福。
“不要怪我，傲天。”她吸了吸鼻子，已是下定了决心。
她将龙傲天的后颈托起，抬高他的下颌，然后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放在舌根上，上他的嘴，那药丸就滑进了他的咽喉，他便如条件反射般，将喉中的异物咽了下去。
看他喉头动了动，她知道自己离成功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紧张。
他的脸开始慢慢泛出红晕，额头上也渗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他的眼皮在挣扎，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云曦流着泪，一层层褪掉了自己的衣裳。当她身上只剩贴身小衣的时候，龙傲天睁开了眼。
“云曦……”他好似沉浸在梦中，眼神迷离，那声音听起来都不像是他了。
“诶！我在！”她急忙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不……”他痛苦地摇着头，挣脱出她的手，咬牙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云曦哭出声来：“我不会让别的女人跟我分享丈夫！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不……”龙傲天拼尽全力道，“把解药给我！快把解药给我！”
云曦突然间止住了哭声。
她望着他，那眼神，就像在冷眼瞧着一个垂死之人般冷漠，无动于衷。
“解药……”她突然哈哈笑起来，“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带什么解药？”
龙傲天还想尝试逃跑，可那药丸已渐主宰了他的心智。他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黎明时分，龙傲天醒了过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噩梦。释放的那一瞬间忽然闪现出的那一丝快意，而今已荡然无存。
他心中空空荡荡，怅然若失。
云曦躺在他身边，似乎还在沉睡。她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可嘴角却凝着微笑。
他望着她，不知是该恨她，还是该爱她。
他们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虽然过程令人不耻，可事情到底还是真实地发生了。
虢国虽民风纯朴，对再婚的女人也不会像瑞国那般抵触，可女人的纯洁同样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他做了这样的事，就该对这个女人负责。
可现在，他已不知该如何负这个责了。因为，一旦他认输，那朝歌母女必定会被赶出王府，再无蔽身之所。
他懊恼不已，挣扎着坐起身，越想越伤心。
一眼看到了自己的衣裳，他近乎本能地抓起衣裳胡乱穿上，一心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云曦突然醒了。
见到他已穿戴完毕，她顾不上羞怯，一骨碌坐起来，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道：“傲天！你这是要去哪儿？”
“回去。”他瞥了她一眼，冷冷回答。
“不！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云曦死死抓住他，当即哭了起来。
龙傲天心烦意乱。
自从他声称要娶瑞公主为妃后，云曦已然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哭，这让他很是无所适从。现在，他更不明白，明明是她得逞了，却为何她倒像是受害者？
他执意要走，她却紧抓不放，只听得“哧啦”一声，他的袖子竟被她生生扯破，豁了个大口子。
龙傲天看了看衣袖，哽咽着道：“云曦，你这样，还有意思吗？”
“当然有！”云曦理直气壮地道，“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必须对我负责！你要是敢提退婚二字，我父王一定会杀了你！”
龙傲天昂然道：“那就杀了我吧！”说着，他连那半截袖子也不要了，提步就走。
“傲天！”
眼见威胁并不奏效，情急之下，云曦竟一头从床上扑倒在地，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她嚎啕大哭道：“别走！别这样对我……是，我对你用了药，是我不对，但我也是为了我们啊！你现在被瑞公主迷了心智，你不明白自己做了件多么危险的事！她就是个祸害！还没出生就差点要被人杀掉！如此不祥之人，你留她在身边，岂不是自找麻烦？！你父皇明明不愿意你娶她，为何你一定要忤逆圣意？难道非要将他的心伤透了你才满意吗？！龙傲原何德何能，不过仗着自己是皇后之子，便顺理成章成了太子！他哪一点比得过你？难道你不想取而代之吗？！你若娶了我，我父王势必会暗中扶持，将来是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可你若一意孤行娶了她，触怒陛下不说，还给自己四面树敌，你离那个位置只会越来越远啊！为什么你不替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难道你为了她，竟连前程也不要了吗？！”
龙傲天眼中含着热泪，几番挣扎，泪终是滚落了下来。
他淡淡地说道：“云曦，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同人讲条件了？”
云曦不知他话中深意，竟张口结舌。
龙傲天喉头哽了哽，将泪水尽数咽下。再抬头，他眼中已然恢复了之间的坚毅：“朝歌没出世之前，我说要娶她，只是为了救她母女的性命。但现在，我看到她了……你说我移情别恋也好，骂我忘恩负义也罢，我已经不在乎了。我会尽一切所能去保护她，去爱她，确保她将来，只肯嫁给我一个人。而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龙傲天！”云曦声嘶力竭地大叫道，“我杀了你，你还怎么保护她？！”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她的。黄泉路上有她相伴，我死也瞑目了。”这话说出来，龙傲天只觉心如刀割。
她毕竟是他曾经真心爱过的女人。
他从来不曾想到，他同她竟会闹到今日这般田地。而今事情已无可逆转，他的心伤得透透的，已是再难回头了。
“是吗……”云曦喃喃着，突然狂笑不止，“我真后悔，昨晚为什么不一箭射死那个小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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