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云破月来花弄影6319字
次日,破云将军带夜月狩猎于雾息水泽,破云将军亲与夜月装束,罩上金缕玉簟软甲,穿就窄袖月帛短衫,腰系七彩幻丝绫带,用坠满细若微辰星鸾的灵犀玉璧轻灵鲛纱覆颜,笼蔽尘土。夜月腰悬箭箙,手执朱弓于赤霜宝马上跃跃欲试,破云将军于背后揽住她腰肢,在马上传谕三军,日中为期,得三十禽者,赏马驷百匹白璧十双;得二十禽者,赏以金帛玉器百盛;得十禽者,赏以鲛丝百匹。他眼角盛笑,声音于马上沉沉响彻,却带出异样的阴寒肃杀之气:“另外,所猎猎物无论死活归己所有,本将军不贪尔之功。”
夜月觉出他话中有异,却也不知他所指为何,众将士心贪巨赏,纵横驰骋,击狐伐鹿,无不各逞其能,夜月于藤萝翳逾间觑见麋鹿,急忙弯弓搭箭,箭矢腾空飞射,正中麋鹿肚腹,破云将军令军士取过麋鹿,夜月冰面含钰下马探看,却觉麋鹿身形有异,她脸色一变,奋力扯去麋鹿身上皮毛,却发现兽皮下竟是楚妃宫媵,美人奄奄待毙尚未断绝气息。夜月扯住她,声音不由呜咽:“怎么是人,你为何要扮作麋鹿。”
美人垂死,哀哀道:“是将军强索楚宫宫眷,无论陛下、公主、太后、媵嫱俱扮作猎物入围,能不为所猎者,方可活命。”
夜月不由全身发抖,“他昨夜那般缱绻温柔,今晨又亲为自己披挂,原来竟是要自己来猎杀洢寒的至亲,她呜咽一声,似受伤的小兽猛扑过去,攥了朱弓狠狠摔砸在他腿上,声音有冰冻的寒彻,“冷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躬身侧臂把她重新掳到马上,纵马疾驰,马蹄踏碎枯叶,亦碾碎她心,黯哑嗓音响在她耳畔,透出无限森寒之意:“夜儿,你想一个的心能经历几次叛离背弃,你一次次试炼我,要我身受烈焰焚心之苦,由妒火燃烧至狂,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失控,挣出你罗网,反而用尽心机来控制你吗?夜儿,我想拥有你,不想像你过去的那些男人一样,被你轻易舍弃,所以我一定要把楚洢寒从你心上驱逐,无论这个过程要你多撕心裂肺,我都必须忍耐,狠下心来凌迟你的心,直到上面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他纵马策向高阜,传令举火焚林,然后合围校射,众将退离猎场,于密林出口四处纵火,火烈风猛,火苗势如猛虎吞噬着林木浓密枝叶,隐于密林的楚宫显贵被火势催逼着四下奔出,东窜西逸,将军令纵鹰释犬,分而猎之。
山峰层峦叠嶂,老树招展茂密虬枝瞬间被火苗舔噬,火舌漫卷着滋燃林木劈啪作响,火焰犹如漫天飞舞的涅槃赤蝶,伴随着火焰中奔逃的“猎兽”,渐渐翩飞至她身侧,热浪席卷上面靥,而她却如堕无底冰窖,从肌入理,侧骨的冷,如寒冬的冰凌化在骨血,她经不住瑟瑟发抖:“他都知道,他竟都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他不但攻破了楚宫,还把自己剥查的丝缕不挂,却又半点不动声色,一丝一毫都不让日日伴他寝枕的自己察觉,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自己竟半点都不曾了解。”
她把脸浸润在眼前热浪中,感觉呼吸渐渐停滞,她鼻息紧闭,再也不肯多用一丝力气去喘息,因为那喘息太痛苦,那一翕一合的逞徹抽走了她身上每一分的生气,乍干的她四肢百骸每一滴鲜红的血液,她屏住翕动感觉周身有流风的回雪轻萦回旋,整儿人都松快的飘飞起来了,那感觉真的是很美好呢……。
只是这样的美好只持续了片刻,就被一股凛冽的灼息强灌入吼中,那霸道的纯透的气息强势的迫入她吼中,带动她喉管不得已得策动,她被这气息凌逼的怒不可遏,奋力睁开眼睛去推敇。
眼前的是姬无忌耀目的灼人的眉眼,他泛着曦光的唇舌正撬开她紧闭的轻齿,奋力的吹彻。
夜月眼中惊怒交集,衣袖招展一个耳光挥将过去,“下作的东西。”
姬无忌冷笑,任她玉手怒击上面靥,他身姿斜侧,一个倾身,把躺在他臂弯中的夜月压倒在身下。
夜月眼底有慌皱的波纹一恍即逝,瞬间镇定自若,“怎么,这么个破败的残躯也入得了曜日小将法眼。”
姬无忌一怔,幻紫瞳眸溢出深海似得难测,“你想激将法会对我有用。”
夜月眼光望向虚无的天空,“你跟你的哥哥别有一般不同,要是你不介意捡他剩下的,大可以不顾……”
“你闭嘴”,姬无忌衔住她下颌强迫她望向自己,“你休想用我哥哥来激怒我,谁不知道我哥哥当年对你敬若神明,若是你不愿意他会舍得逼迫于你?”
夜月眼中一阵惊虚,强自收摄心神,虚张声势,“就是如何敬若神明,毕竟我是他心仪的女子,又整日呆在他寝帐之间,他也是个男子……”
姬无忌凤目灼灼逼人的盯着她,任她唇舌莲花吐绽。
夜月漠然发现她竟被这灼人的目光盯的心中惊悸,唇边勉强溢出一丝微冷的笑,“无忌,你还是个孩子,又是一个如此英气逼人本领不凡的孩子,前途一定不可限量,你应该拥有更好的……”
“是吗,”姬无忌打断她,凤目中有幻彩的旖光流转,“那小夜姐姐觉得我比破云将军如何,比那个跳梁的楚洢寒又如何。”
夜月被他突然的亲昵称谓滞的微微一涩,听他提及冷月楚洢寒,她眼中神色瞬息万变,冰魄脸上溢出的痛楚难以自抑,吃力的去推他倾轧在自己身上的玉身。
姬无忌倔强的压紧她,修长的玉臂衔紧她后颈把轻唇送入自己口中。
“无忌,”夜月惊怒,看向他的眼中有慑人的寒冰怒火。
姬无忌动作稍滞,曦透莹唇竟似带出黏人的娇气,“小夜姐姐不说我就不起来。”
“毕竟是个孩子”,夜月不禁失笑,她清冷的眉眼望向虚空一朵变换的浮云,“破云将军就好似大漠的鹰隼,有俯冲云端的胆识,更有扯破云层的气度与能耐,他破云将军的名号当之无愧,的确能让人拨云见日。”
是吗,姬无忌凤目精光四射,有明显的妒意从他墨黑的晶瞳中激射而出,幻化出重瞳深紫的焰日,“小夜姐姐很是高抬他呢,那楚洢寒呢,他又是什么。”
夜月眉心血痕骤然凝结,眼中是烈焰谷中楚洢寒弯月的眉眼和自己心头斜插的那把夔龙纹利剑,她眼中泛起罕见的柔光,“洢寒他是……”
“他什么都不是”,姬无忌骤然暴怒,一把扯碎夜月胸前炽绣的曦透紫羽,“他只不过是头可怜的没有獠牙的毒狼,借着女人的手为自己捕食猎物……”
夜月看他癫狂神色,皎月眼睫惊疑不定,她低眉踌躇间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裹的是姬无忌的紫羽流裳,也瞬间忆起他修指扯裂自己胸前雪衣的情形,感受身上他肆意的撕扯,她顿时惊怖欲死,泛着冷光的净额浸透出细密的冷汗,故作镇定,她轻声抚慰,“无忌,无论他们如何的声名显赫,也比不得无忌的年少轻狂,无忌就如晨曦的朝霞,光芒万丈,日后更是……”
“那在小夜姐姐眼中呢”,姬无忌手下毫不停滞,把她腰间系着的缴丝素带捋开,“更看重哪一个。”
夜月惶恐间握住他晶透莹指,砥上自己冰面,“自然是无忌更加年少英雄。”
“真的吗,”姬无忌狂喜,羽眉挑出嘚瑟的拟态,深海紫晶的瞳眸曜射灼人光彩,“小夜姐姐更喜爱无忌么。”
夜月在他身下无息的孱动,轻唇斟酌着攒出一个是字。
姬无忌喜的凤目蕴麝清泪,狠狠的啄了一口她轻唇,从竹塌上弹跳而起,“小夜姐姐喜欢无忌,小夜姐姐更喜欢无忌呢!”
他连着在亭榭中旋了好几圈,才平静下来,俯身去端梨木小坎上的置的一个白玉药碗,递到夜月唇边,“小夜姐姐,你快把药喝了吧,”
浅碧的药汁在晨曦中摇曳出微冷的光晕。
夜月正待伸手去接,姬无忌却又把药碗缩了回去,嘴里不好意思的赧笑,“还是不要喝了,药凉了,而且,”他把莹指骚向墨黑莹亮的的发际,涎笑道,“也太苦了”。
“你等着,我再帮你煎一份”,他身形在她眼前一晃,宛如曜日西斜,转瞬就隐了形迹”,空气中兀自回响着那句,“这次放入玉蜂蜜浆”。
夜月被他震惊的心弦欲断,看他神情一会像是历经人间沧桑贯识西途老路、狠辣异常的老练猎手,一会又像不经世事毫无心机天真无邪的孩子,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不行”,她从竹塌惊坐而起,远黛的眉凝蹙,“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她从竹塌跨将下来展望四周,稍一思索趋步移向亭榭砌下的青石子路。只是一步还未迈实就重重的栽向梨木高几,带起玑上置的一盘精细小点和斜插白釉瓷瓶的一簇紫蕊花枝呼啦啦撒落一身。
夜月身子一阵孱动,挣扎着从花枝间撑起僵硬的四肢。
眼前蓦然多出一双金缕鞋,鞋沿高挑的凰口里垂下无数枚炫目的麟细晶珠,那珠子流光溢彩,在暖光映射下灼的人瞳仁深疼,“别白费力气了,无忌的浣花洗髓散犀利独到,怕就是你的亲夫君来了也解不开。”
夜月心中一惊想起姬无忌走前衣袖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轻抚,她不由怒气塞胸,喘道,“好一个装模作样的无耻小儿。”
金缕鞋在她眼前轻轻转动,头顶的声音如梦似幻,“是吗,可我却不认为无忌无耻,我觉得,他是世间最英武的男儿,可惜,”那声音千回百转如泣如诉,“他却不认为我是世间顶好的女子。”
夜月感觉头顶有急雨的水珠飘零直下,滴落她额前,她忍不住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城绝艳的脸,她不由侧目,脸色微变,“是你,居然是你”,她轻笑一声,“我一直不明白当初睢野战场上捕获我的曦和公主为何要毁了我的脸,却原来是怕……”
“是啊,”曦和微微俯身,跨过她头顶,“我是怕,我怕无忌看到你,所以才让陌心、晗阳毁了你的脸,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眼波一转,怔怔盯着夜月被姬无忌扯乱的衣衫,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轻滑而下,“无忌还是遇见了你,还是迷上了你,”一阵风拂过,带起偏飞的琼花雪瓣掠过她身畔,“也许当初就该听陌心的杀了你,可是晗阳公主跟我都是心软的人,她心系破云将军,怕将军知道真相后会恨她,我却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什么”,夜月听的暗暗心惊,“你联合赵国的公主对付赵国的将军,……”
“我可没有那个能力,”曦和轻笑一声,冰玉的脸颊萦出一丝苦涩,“晗阳公主是透过林家二公子知晓了林皋勾结楚洢寒要暗断破云将军粮草的消息,她偷偷告诉了赵王,奈何赵王忌惮破云将军日久早就存了诛灭之心,再加上冷月一意孤行一定要在赵国蝗虫肆虐、颗粒无收之际举倾国之力伐楚,她略起鬓边被风抚乱的发丝,对着夜月冷笑,“这都是你的功劳呢”,她金缕鞋微微提携,带起脚下雪琼的落花,泠泠絮道,“赵王正因国库空虚国人内乱而对破云将军磨牙砥恨,自然不会帮他,为了怕消息泄露甚至不惜把晗阳囚禁了起来,晗阳公主无奈,只得写信求助于我,”曦和微微一顿,转向夜月,“你也许不知道呢,晗阳公主的母亲跟我母后是血亲的姐妹,同为齐国公主,只不过一个次出一个嫡长,我跟她的关系一向很好呢,就是身处敌对之国,我们也从未断过联系,她曾写信告诉过我,赵王有意把她许给破云将军冷月为妻,而她自宫宴中见过将军舞剑早就心仪将军英姿,自然喜不自胜,可将军之后遇见了一个女子,心心念念找了半年,娶回来之后别说再以她为妻就是做妾,将军也是不肯再正眼看她一眼的,她心灰意冷,更是拒绝了所有她思慕她的贵阶公子,把自己关在禁宫的冰冷深苑中任年华流逝。”
曦和微微俯身斜倚上竹塌,看着夜月挣扎着翻转的身子,雪莲的脸颊溢出一抹凄楚,手指涿向夜月冰面,“你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呢,能让这么多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一斛泪淌满她面颊,她身子微微倾颤,“你知道吗,当初晗阳向我求助的时候,我还在气她傻,她却以命相胁迫我助她,我逼于无奈只得让陌心深入禁宫把她带了出来,她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潜入冷月的大帐去告诫他小心楚洢寒提防你,可是……,曦和泠泠珠玉的嗓音带出一丝呜咽,“冷月为了你,居然要把她轰出来,晗阳倔强,冷月将军不做防备她就誓死不离将军营帐,为了怕你吃醋,”曦和迫近夜月冰面,“你知道冷月是怎样对待晗阳的吗,他让军卒铺出一条精碳烧出的火路,说只要晗阳能赤脚走过那条路就相信她的话,可怜的愚蠢的晗阳……”曦和有些泣不成声,“你说,”她手指不受控制的捅入夜月转过的冰面,“你到底是怎样魅惑男人,让他们对另一个女人的真心视而不见、任意践踏的。”
夜月脸颊披血,四肢僵硬,勉强撑起瓷瓶碎片中的身子,冷笑道,“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姐公主,只是一条火路就如此大惊小怪么?比那惨烈百倍千倍的苦我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吃尽了。”
曦和倚在她身侧,不觉微微诧异,怒道,“像你这样的坏女人果然铁石心肠。”
夜月冰冷的眼眸掠过她清澈纯透的娇面,冷哂,“你知道我是从几岁的时候开始杀人的吗,我十一岁的时候杀了跟我一起训练整整一年的同伴,三十几个小孩子,个个青春伶俐鲜活生动,可只有我的剑尖吞没他们心脏,我才有资格活下去,才有资格成为我心上人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她微冷的笑,眼中是寒冰的凛冽,“我十三岁的时候杀了楚国的太子,因为她挡了我心上人的路,到我十五岁的时候,她手指轻啜眼眸,眉心的血痕凄清欲裂,“我指间已晕染不下上千人的血。”
曦和被她的际遇震的心惊魄动,“你,你是魔鬼……”
“是吗”,夜月面颊浸透出彻骨的冰寒,“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呢,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一把有用的利剑,”她把撑起的头颅斜枕向倾倒的梨玑,“还能为他去清除他锦绣道路上的障碍,可是,你知道成为弃子的滋味吗?”她突然把头奋力的靠向曦和,“那是种更加生不如死的体验呢,”她冰雕似得脸微钝的冷,“我十五岁那年任务失败被人擒住,剔除了手筋脚筋,挑断浑身经络,像一个血纸鸢似得风挂在城墙上自生自灭,我知道不会有人来救我,甚至都不会有人记起我,她奋力撑起的身子不住的摇晃,像是迷失在漂泊雨夜里毫无方向的行舟,“”所以我只能自救……”,她轻唇咬噬,不觉咬出血来,“可当我拼死逃回去的时候却成了一枚弃子,我被挑断经脉的手再也不能握剑杀人,我成了他眼中的累赘,他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不肯跟我多说一句话,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她冰魄的脸颊终于忍不住绽出一丝无助的泪水,“我那时候多希望自己在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样他至少还记得我,记得我是为他而死。”
曦和本以为自己对姬无忌的痴心无人能比,想不到世间还有比她更加疯狂的女子,她不由惊悸,“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楚洢寒么,可他只不过是个无耻的小人,值得你……”
“你住口,”夜月虚弱的叱断她,“像你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堂堂公主又怎么会懂得恩情的可贵。”
曦和看她神色,晶澈的雪颜竟绽出一丝鄙夷,不屑的冷笑,“的确不如你更懂,懂到不惜……出卖身体……”
夜月冰面无悲无喜,像是曦和说起的那个人跟她没有丝毫关系,她神色顿了顿,突然晦涩的笑了,“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细作,我学跳舞只为讨他欢心,可在一次国宴中我一舞成殇,居然令玉染国朝贺的太子神魂颠倒,他顺势将我送给了痴心的太子,半年之后玉染国破,我再次为楚国吞并版图建下奇功,庶出的他在国君心中的地位愈重。他很是开心,还激动的吻了我,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再次成为了一把锋寒的利器”,她脸上带出幽渺的不真实的笑意,整儿人像沐浴在春风中,“十六岁那年我被送去能预言潮汐变化召唤龙神的“神族龙门”,八月后龙家举世财富尽数归楚。十七岁那年我是蜀国的花蕊夫人,乱世妖姬祸国,楚世子拨乱反正,攻破蜀国国都,蜀王蒙烨火焚离宫葬身火海,她声音有些颤动,那明显惊悸的余音摄的曦和脸色暗变,夜月神情有些疲惫,如雪的琼玉残花被风卷着不知何时已铺满她半身,她努力抬起花蕖下的脸,逞笑,“不要着急很快就说到你的无忌了。”
曦和瞥了她一眼,被她脸上涅槃的神情趋的微退一步。
夜月手指拈起飘落在指甲的芙琼花,笑得更加莫测,“十八岁那年我化名燕影去到你们大魏襄公身边做舞姬,又故意挑弄冼星霸王姬羽,引得耀如羿射九日落的英雄为了个舞姬弑君犯上身败名裂,被诸侯国十面埋伏陷入绝境”,她惨笑,皎月的眼睫迫出泠泠水雾,“可怜你们宛如神抵的英雄在抱着我从万丈崖壁纵身而下时,依旧不忘惜玉怜花,在跌落崖底时用尽毕生功力把我拍飞在一棵红缨树上。”
曦和被她的逞意的奚落气的微微发抖。
夜月皙指奋力揉搓指间零落的花瓣,把飘零的花簌揉出乳白的花汁,灌进涂着墨绿丹蔲的指甲,挣扎着盈到自己唇齿,脸上澄澈肆意,“现在,很快就轮到你的无忌了,凭他小时候对我的沉迷,不出三五月,他一定会落得比他哥哥比破云将军更加惨烈的下场。”
曦和这才听明白她如此天差地远的攀扯往昔旧事,原来竟是想要害无忌。她一步摊出跪倒在夜月腰侧,手中一把锋寒利匕扣上她咽喉,“你这个妖女,你休想害无忌。”
夜月眼波跳了跳,眼中有怂恿的希光,“要我不害他,只要一个办法,就是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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