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捷顾公子听到一个小屁孩向他要价四百两银子的时候,他嘴巴大张,直接能生吞下一个鸡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还用他那秀气的手指头掏了掏耳朵,接着顾捷双目一眯,显然是吃惊和愤怒到了极点。
“小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啊?我们家公子你也敢讹诈,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一边的壮汉马仔说道。
郭子晟贱兮兮地答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和师兄俩人猎到这两头黑熊之后,熊心真得是被我们俩人每人吃了一颗,至于豹子胆嘛,等我们兄弟俩什么时候再猎两头豹子后也拿来吃了,也不知道豹子胆味道怎么样,不过熊心真得是太难吃了……”
周围众人一听他这么说,都整个乐了,这真得是熊孩子呀,听过有达官贵人们花大价钱吃熊掌的,没有听过真有人吃熊心的。
天可怜见,郭子晟说的句句属实,他和胖迪真得是每人吃了一个熊心,而且是真的很难吃,但是这些都是华阳道长逼迫的,说什么小孩子吃了雄心,长大了会有一颗精忠报国无所畏惧的雄心!
众人乐归乐,但郭子晟这话却着实气坏了顾捷,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裸地打脸啊!
你不是说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我还真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是现在没有,但是我能打到熊,那就能猎到豹子,豹子胆不久肯定也要吃的。得!我还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顾捷被郭子晟这不声不响的一巴掌打得转不过弯来,恼羞成怒,对着身边的家丁道:“把这两个小子抓起来,判他们个扰乱治安之罪,敢跟少爷我对着来!”
六七个家丁说着就要上去动手抓人,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人,高声喊道:“且慢!”
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只见是一位中年人,身材略显瘦削,身穿一身青袍,颌下几缕胡须,温文尔雅,书生意气,让人很难将之与刚才那一声中气十足的“且慢”联想到一起。
这个时候,就是郭子晟胖迪顾捷以及即将动手抓人的几个家丁都望向这位中年人,郭子晟看着这人,只听中年人徐徐叹了一口气:“顾司马生的好儿子啊!”
顾捷听此人如此轻慢于他,恨恨地问道:“你谁呀?本少爷做事还需要你来指教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莫说是将这两个小子抓起来,就是将他们杀了喂狗,本少爷都不怕,哼!”
中年人很有耐心的样子,也不跟顾捷来气,接着郑然说道:“他们虽为小孩,但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是我大唐子民,不说他们没有犯错,就是犯了错,也轮不到顾公子抓人吧。而且你看看这元嘉坊摆摊的有多少,难道都要以扰乱治安之罪将他们抓起来不成?况且这黑熊皮本就是这位小公子的个人财物,卖多少钱,卖给谁,都是人家决定。并且请问顾公子,我大唐律法中哪一条有说给未成年的小孩定罪的,顾公子未免也太过跋扈了一点吧!”
顾捷听这人说的头头是道,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不禁大为恼火。主要是看不清这人的深浅,又这么强势,所以顾捷也担心惹到不该惹的人。顾捷这种花花公子,欺软怕硬是拿手本事。因此,此刻他其实有点怯了。于是问那中年人是谁。
只听中年人自我介绍道:“老夫蜀王府长史姚崇!”
“蜀王府的长史!”
“姚崇!原来他就是姚崇呀!怪不得不怕这顾公子……”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姚崇是蜀王府长史,近几年川蜀发展很快,除了朝廷的大力支持,也离不开蜀王的贡献,虽然朝廷对各地王爷的打压力度很大,但是怎么说人家王爷都是天潢贵胄,父辈或祖辈都是和太宗皇帝甚至高祖皇帝同代人。
所以各地的王爷在地方上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而蜀王在诸位王爷中,也最是贤良,这也是高宗皇帝在所有王爷中最喜欢蜀王的原因,高宗皇帝可一点都不昏聩,所以被皇帝看中,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而这蜀王的名声之所以在所有王爷中比较响亮,就离不开王府长史姚崇。姚崇精明能干,政绩斐然,办起事情来有条有理,深得蜀王信赖,在川蜀有很大的名气,虽然是朝廷委派到地方上的王爷治下做事,姚崇也是事无巨细,打理的井井有条,蜀王的名声才得以响彻蜀中大地。
在王府做长史,也是一种仕途历练。
郭子晟听说此人叫姚崇,就想到后世的那位名相,心中想着不知是不是此人。
顾捷听说这人就是姚崇,也是不敢放肆了,毕竟人家是王府长史,虽然管不到地方,但也是朝廷命官,而且这个长史比益州长史官衔更大。
姚崇转而对着郭子晟和胖迪说道:“两位小公子果然英武,小小年纪竟然就能猎到黑熊,老夫希望你们以后能战场杀敌,假以时日,一定是一方名将,光宗耀祖。”
“不知这黑熊皮顾公子还要不要?”姚崇问顾捷道。
“哼!扫兴!我们走!”顾捷吃了瘪,带着几个家丁灰溜溜走了,他只是一个公子哥,全凭家里的老妈撑腰,老爹听老妈的,但是老爹绝对不会为了这事去和王府对仗去得罪蜀王,王府和官府属于两个不同的体系,想要和蜀王府长史拗,肯定是拗不过的,顾公子也不是很笨或那种精虫上脑的人,想通了这一点,就只能暂时认栽,夹起尾巴离开才是。
郭子晟和胖迪看着这群人走远,也是长吁了一口气,要是这些人真得要抓他们,郭子晟虽说不怕,但是会生出很多波折。郭子晟和胖迪走上前去,向姚崇郑重道谢。
姚崇走上前来,看着摊开在地上的两张黑熊皮,笑吟吟问道:“这两头黑熊真是被两位小兄弟所杀?”
郭子晟看见姚崇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没办法糊弄,于是就主动承认,告知还有其他三位师兄帮忙,而且最主要的是师兄的功劳。
周围围观的人在顾捷离开后虽然也渐渐散开了,但是依然还有那些个吃没事干就爱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多,在一边看着,听到郭子晟这么说,有些人嗤笑——这熊孩子,真成精了,啥样的瞎话都编的出来……
姚崇听了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告诫郭子晟赶紧回去,以免被那顾捷来个回马枪加害。郭子晟看着姚崇转身的背影,突然叫道:“姚大人!”
姚崇回过头来问道:“这位小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郭子晟昂起头颅,对姚崇说道:“大人,其实我和我和师兄他们并不缺钱花,这次下山主要是为了见见世面,顺便带我们过来玩玩,所以这熊皮,如果大人不嫌弃,小儿愿以十两银子卖给您,权当送作蜀王的礼物,之所以不是送给您,是因为小儿觉得直接送的话意味就不同了。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收购这两张熊皮?”
郭子晟问完问题之后,姚崇直直地看着郭子晟,内心震惊:“这真得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说的话和做得事吗?这份心性,这份成熟,这份稳重,完全不是这个年龄段的人该具备的。”
姚崇笑呵呵说道:“呵呵,既然小公子这么慷慨,那老夫也就不客气了,来,给你们十两银子,将黑熊皮包好,回头我送予王爷,这是老夫的名帖,你和你师兄等人若是在益州城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到西城的王府来找老夫,老夫一定尽力帮你们。”
郭子晟内心大喜,不管这个姚崇是不是历史上的一代名相姚崇,但是此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花两张熊皮与之交好,或者和蜀王交好,是非常值得的。
围观众人看得俱是啧啧称奇,完全想不到一个小孩子竟然有这样的眼光和魄力,小孩子本身就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当一个小孩子做出这样让人惊奇的事情的时候,那好感度更是增加不少。
有些围观的人心里想到,这熊孩子尼玛绝对成精了,就是大人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众人之中,有羡慕嫉妒慨叹……
而这些和郭子晟以及胖迪都没有关系了,胖迪对郭子晟的处理方式虽然有些不懂,但是也仅仅是奇怪而已,他对金钱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反正自从懂事起,他胖迪就从来没有缺一少穿过,所以不会怪郭子晟卖的太过便宜。
俩人又一起逛了一会儿,才慢通通往回走……
却说纪元常伦和姜玉三人拿了信件,离开长史府之后,便急匆匆返回客栈,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回到客栈之后,竟然发现两个小孩不见了,这下子三人可傻眼了,问了客栈掌柜,才知道大郎和胖迪两人背着背包出去了,三人立即想到,可定是拿着黑熊皮出去了。
这下子三人更加着急了,因为没有带黑熊皮还好,别人看着两个小孩子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带了黑熊皮,尤其是两个这么小的小孩子,难保有居心叵测之人无事生非,盯上黑熊皮,可就麻烦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不就是这样子嘛……
于是三人赶紧离开客栈,一路打听,也没有打听到一丝消息。姜玉虽然是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但是却也有女人独有的那种第六感,或者说姜玉有着异常敏锐的思考能力。
“师兄,大郎和胖迪俩人都很聪明,相信不会有事的,而且这黑熊皮一般人是买不起的,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就是比较繁华的地方了,我们打听一下益州哪里繁华,看能不能过去找到。”姜玉对两人说出自己的建议。
纪元和常伦连连点头,于是又是一通打听,三人直奔东城,在距离元嘉坊不远的时候,便听人说两个小孩和益州司马的公子闹将起来,三人内心一阵哀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根据路人所说,三人断定,这十有**就是大郎和胖迪两个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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