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翔担忧天下大乱,自己好不容易谋到的执金吾的职位不但不再是炫耀的资本,反而有可能成为可怕的催命符。事实正如王衍所说的那样,天下大乱,五胡乱华。此时的晴空万里掩不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恐怖。这天下大乱的根源还是要从王霸说起。让我们拨开重重迷雾,回到九年前的左国城。
匈奴左部帅刘豹听闻离石城遭到不明武装的攻击,又想起自己的弟弟刘防带着小孙子刘霸刚刚奔回离石城,心中的焦虑油然而生,他们莫不是都被害了吧。多日来,不断从离石传来不幸的消息,让刘豹昼夜难眠。
刘防死后二十天,刘豹得到了确切的刘防死讯,同时得知自己的孙子刘霸被贼人掳走,押在离石城中。过几日,又传来消息,称离石的贼军只是单纯的报复右部匈奴,并不想与左部为敌,已经派人送左部少公子回左国城。
刘豹的心算是得到了一丝的安慰,刘防此次遭遇巨变,身死家亡可以说是上天的报应,可是自己的孙儿没有必要为他们殉葬。况且,刘防一死,自己也可以诛贼为名,趁势吞并右部,壮大自己,日后群雄争霸之时也好有个实力依托。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刘霸回来,便心安理得了。
可是,左等右等,一个月过去了,刘豹依旧没有等到离石的使者护送刘霸归来。
刘豹觉得自己被耍了,此时的他知道杀尽离石城匈奴人的是来自西方凉州的氐人。虽然他一直觉得刘防三十多年前为夺右部帅位杀光兄长刘交满门如今落得全家身死是罪有应得,可是这氐人与刘防又有何仇怨呢?
为了求证这一谜底,同时也要回自己的孙子,如果氐人愿意让步,则可趁势夺占离石,吞并右部匈奴。
刘豹的雄心壮志被激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方面通过刘渊上书晋惠帝,声称愿意为天子剿平离石的氐患,另一方面派人先行前往离石劝氐人退军。
晋朝廷听说刘豹愿意剿灭离石,自然也乐得自己逍遥,多年的诸王之乱让这个原本雄心勃勃的帝国自感有些体力不支了。晋惠帝和贾南风索性顺水推舟,答应了刘豹替天子出征的请求。
刘豹得到朝廷的许可,自然对离石之战更无后顾之忧,即便吞并整个右部,自己的势力得到扩展,那也是合法的。
十多天后,刘豹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离石城下,叫嚷让氐人主帅出来相见。
城中的刘迁听说来犯之敌的统帅要见自己,便应允登上西城楼。看着旌旗蔽日铁甲齐备的大军,刘迁笑道:“这次晋军算是下了大本儿了。”
李宓对刘迁说道:“这支兵马并不是晋朝派来的平叛大军,据说是从左国城开过来的,声称个个都是匈奴铁骑。”
“什么!?”刘迁惊叫道,“你是说,来犯之敌是匈奴左部,指名道姓要见我的就是刘豹那个老家伙?”
李宓道:“按军报即是如此。”
二人正在争论之际,城下大军的中军竖起一杆匈奴王旗,与“晋”字大旗并列而立,共同迎风招展。
“确实如此。”刘迁暗叹一声:“如今可能又要骨肉相残了。我刘迁这辈子生在匈奴,却最终要终身与匈奴为敌,上苍是在玩弄我呀。”转眼一想,问道:“不对呀,刘霸我都派人给他送回去了,诚意表现的够好了,他为何还要来打我?”
李宓不想自己阴杀刘霸一行的内幕暴露,赶紧劝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之际,怎样让刘豹退兵才是当务之急。”
刘迁摇摇头,连叹几口气说:“刘豹是打不退的,他是匈奴人中最能征善战的人物,驰骋草原数十年,一直是匈奴群星中最亮的那颗。我从小就是听着这位大伯的故事长大的。”
李宓说:“战不能胜,那就以言胜之。”说着,在刘迁的耳旁轻轻的说了几句。
刘迁不无担忧的说:“这能行吗?”
李宓道:“应该可以,实在不行,我军再接战,再不济,你我回凉州便可,何必久居河东呢?”
刘迁走上城楼,对着城下的匈奴大军喊道:“我乃是守城军中主将,请贵军大帅出来一见。”
刘豹听见一个中年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对部属们说:“这年轻人声如洪钟,一点都不像山谷里长大的氐人,更像是我们匈奴这些草原上成长起来的雄鹰。”
众人听完都附和的笑笑。
刘豹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来到军前,对着城头喊道:“我乃王师统帅刘豹,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刘迁哈哈笑道:“大伯不记得迁儿了吗?”
“迁儿?”刘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着,哪个迁儿,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拍拍后脑勺道:“老了,不中用了,老夫实在记不得氐人军中还有什么侄子?”
刘迁收敛起笑容,说道:“三十年前,离石右部帅府,满门殉难,刘交便是先父。”
“你是说?你是说?你是说你是刘交的儿子?”刘豹惊诧的问道。
刘迁冷笑道:“没想到吧,我一门竟然还有生还之人。想当年你左部作壁上观,眼睁睁的看着刘防灭我满门。如今我终于得报大仇,你却出兵来伐,是何意思?”
刘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点目瞪口呆,被刘迁狠狠的将了一军。为了搬回一局,刘豹想起了自己出兵的借口,大怒道:“今日我来,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公愤,一个是私怨,你要听哪个?”
刘迁淡淡的说:“所谓公愤,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你还是说私怨吧,这样更适合你我的关系”
刘豹笑道:“好一张利嘴。我且问你,我的孙儿刘霸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你可不要搪塞,我有密保,称刘霸就在离石城中。”
刘迁道:“我本无意与你结仇,便把刘霸送还了。你若真是在这假惺惺的作戏,以此来构陷我,那便没什么意思。”
刘豹大怒:“我向长生天发誓,我孙儿至今未回,你是不是把他杀害了。你若再不交出,我刘豹与你不共戴天。”
刘迁道:“光明磊落,说还了就是还了。你若以此为借口,那我也毫无办法。开战便是。”
刘豹与刘迁各执令旗,准备开战。
“等等。”李宓突然说道,“两位大帅稍安勿躁,战争不是儿戏,容我等再做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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