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烟火
少女拉着叶清玄的衣袖在人群中穿梭，她欢快的笑着，像是脱缰的马儿，全身上下洋溢着活力。
叶清玄喘着粗气，却开着玩笑。
“小姐，你慢点，我可是有病在身的。”
话语淹没在吵闹声，欢笑声，吆喝声汇聚的“潮汐”之中。
少女突然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家绸缎铺，货架上堆满了各色的锦绣绸缎，身材肥胖的老板坐在柜台旁，用手倚着脸颊打着瞌睡，店里很是清闲，与繁华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少女就要跨步往里面走去。
叶清玄抚着胸口，咳咳了两声。
“小姐，你先等等，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口一个小姐的，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我叫，嗯…我叫秦莲，你直接唤我名字吧，不不不，我是女孩子家，叫小莲，莲儿随你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女摇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显得甚是可爱。
叶清玄笑着回答：
“小莲姑娘，我叫叶清玄。”
“叶清玄，叫的跟个道士似的，蠢死了。”
秦莲嘟嚷着嘴巴，两根马尾一甩一甩的。
“小莲姑娘教训的极是，不过小莲姑娘带我来这做什么，敢情是让我陪你买衣服嘛。”
“呸呸呸，你又不是我的仆人，陪我买什么衣服，蠢死了，当然是买衣服送给你了。”
少女单手叉着腰，用手戳着叶清玄的鼻子嗔道。
“给我？我不要什么衣服，我这身上不还穿着吗？”
“你身上的是什么东西，一股子鱼腥味，要不是你气质使然，真不知道那书童为什么还要放你进邀月楼。本小姐待会要去看烟火大会，你当然要穿的好些了。”
叶清玄显得有些尴尬，扫视了下自己，呵呵地笑着。
秦莲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玩的有些无聊了。
“你这人真是无聊，跟摊上什么大事的，一句话都不说。”
说完又拉起叶清玄的衣袖往绸缎铺里面走去，叫嚷着：
“掌柜的，做不做生意了，有没有现成的衣裳…….”
………
已经入了深夜，皓月当空，天朗星稀。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散去，一些店铺开始打烊，四周显得安静多了。
一座小桥上，缓缓走来两人。
叶清玄用一根白丝带绑起了马尾，上身灰白色的布衣，背着灰色的包裹，下身则是蓝色步裤，脚上一双纯黑长靴，看起来清爽极了。一旁的秦莲拿着一个比自己脸庞还大少许多的烧饼，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大口咀嚼着。
“唉。”
叶清玄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小莲姑娘，衣裳也买了，东西也吃了，这天色已晚，我明日起早还有事，可否…”
“你这人也是好笑，我买衣裳给你穿，你不感谢我，反而想着要走。不成，你非要陪我去看烟火大会。”
秦莲咬下一大块烧饼，用水灵灵的眼睛瞪着叶清玄，嘴巴含糊不清地撒娇着。
“那要去哪儿看呢？”
“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秦莲故作神秘轻声细语地说道。又拖着叶清玄的衣角往城外走去。
皓月的光芒扑洒在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上，海水卷着浪花拍打着闪着荧光的细沙滩上，时而冲上来一两只跌跌撞撞的螃蟹，海风摇曳着四周的椰树，卷来海洋带着咸味的气息和哗啦的水声，流入鼻耳之中。
叶清玄注视着这如梦如幻的夜色，竟不小心入了迷。
秦莲脱下鞋子，撑着双手，光着脚丫一深一浅地走在沙滩上，四处张望着，略有些滑稽。随后，她在沙滩找到了一块一人高的石块，跌跌撞撞地翻了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向叶清玄挥了挥手，脸上有点生气的样子。
叶清玄从迷人的夜景中惊醒，看了看远处，脸上浮现出笑意，踩着碎步朝着少女走去。
他坐在了少女身旁，凉爽的海风带动起他们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你看。”
少女指着一旁的城镇，高楼林立，灯火通明。叶清玄有些迷幻，又有点陶醉。
“嘣。”一朵烟花绽放在城镇的上空，亮起刺眼的火光，掉落下彩色的“花瓣”，把两人的脸庞照得通红。“嘣，嘣，嘣。”天空中百花齐放，苍穹被染上绚丽的颜色。
“好美，在这里观赏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叶清玄由衷地感叹道。
“哈哈，我找的地方还有错吗，你要是头两天来，这烟花比现在还要大，还要美呢。”
“嗯。”
爆鸣声渐渐褪去，空气中留下了一丝的硝烟味。
“我困了。”
少女揉搓着眼睛，时不时打起哈欠，她解开头上的红丝带，甩了甩秀气的长发。“扑通”一声，倒在了叶清玄的大腿上，黑发散开，盖住叶清玄的膝盖。叶清玄没有回应，只是露着笑脸，温柔地看着少女娇小蜷缩的身体，可爱的脸庞。
“夜深了，小心着凉。”
叶清玄轻轻地唤着。
“叶清玄，你不是巅州人吧。”
少女睁开无邪的眼睛，漫无边际地问着。
“不是，只是来找一个人，看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那个人很重要吗？”
“不重要，我很恨他，但也许我不恨他。”
叶清玄的脸上还是淡然的笑容。
“你好孤独。”
少女仿佛看透了叶清玄的内心，用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你一直背着的包裹里放的就是那个人的东西吗？”
“不是，是另一个人，是一个少年，他对我很重要，是他救了我。”
“真好，有两个牵挂的人。”
少女的话语有一丝寂寞。
“能让我看看吗？”
少女一边平静地问着，一边坐了起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叶清玄慢慢解下了包裹，放在膝盖上，摊开，里面只有一件破旧的给小孩子穿的蓝布衣，还有一根带着血迹的蓝丝带，叶清玄握着蓝丝带，放在空中，任凭它随风飘动。
“好美，能送给我吗？“
叶清玄微微一愣。
“怎么了，这个很重要吗？“
“没有，只是它对我来说，的是一种联系。“
“真是奇怪的回答。“
少女亵玩着头发，疑惑地说着。
“那便送你好了，反正对于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是昨天的包袱了，经历了那么多，我像是明白了许多，人各有志，我给不了别人什么，也不能指望别人给我什么，所以，还是丢掉昨日的包袱，一个人好了。“
说完，他寂寞地看了看星空，把包裹往海里一扔，任由浪花吞没了它。他递过蓝丝带，放在少女温润的掌心之中。
少女拿起蓝丝带，看了看，把玩了一会儿，用它在左手腕上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又一声不响地躺在了叶清玄的腿上，轻轻地呢喃着：
“有些事是丢不掉的。“
叶清玄没有听到少女的话语，只是一个人默默地面对着海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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