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万鬼集身
“容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清玄不敢直视狐妖邪魅的目光，仿佛有一股漩涡要把他吸进去。
“你相信这世上有妖吗？“
狐妖转移了话题，在叶清玄听来，显得有些突兀。
“一个活生生的妖在我面前，有什么信不信的，前辈，我今日冒着生命之危来找你不是谈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我只想知道怎么……“
叶清玄有些厌烦了，不想再和它迂回，怎么出东海，前往阳州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狐妖清亮的声音再次打断。
“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当你在一个圈子或一张网里的时候，那看起来清晰，真实的线，反而会迷惑你的神智。“
“前辈，我没有功夫和你高谈阔论，等我出了东海，有空定会来陪你聊天，排遣你心中的寂寞。“
在叶清玄看来，这只狐妖或许是被锁在这里太久，太过孤独，想找个伴儿陪它闲扯，这些年纪大的东西总喜欢拿经验欺负小辈，他嘴角略微上扬，眉头微垂，满脸厌恶。
“哈哈，我寂寞？但我作为一只妖兽，只需要遵循我的本能去捕食，繁殖，别无他求，就算有了灵智，但没有什么需要追求，也不曾与他人有过羁绊，谈什么寂寞。但是你们人类不一样，为了自己的所谓梦想，为了自己眼中所谓的期待，无所不用其极，最后也只能落得个孤独一人，哈哈。“
期待嘛，叶清玄眉头一蹙，这句话刺中了他心里的痛处。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狐妖突然发问道。
“白….白….叶清玄。“
叶清玄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要说出来。
“叶清玄，你难道不想走出这个圈子吗？在这泥潭中徘徊挣扎，你不累吗？“
狐妖的话语好像有一股魔力，一点一点勾出叶清玄脑海中的回忆。
“谈不上累不累，只是我心甘情愿的。“
“好一个心甘情愿，哈哈。那我就来告诉一件事，你可知道你胸前的冰清珠是什么来路，你以为吸收了这件宝物对你是有益无害？幼稚至极，这冰清珠是我修炼百年结出的内丹，你认为区区一只老龟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它，夺走我的内丹的，是一个人类，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那张长着毛发的脸庞竟然也有生气的表情。
“也许只是偶然，只是巧合，是我们想的太复杂而已。“
叶清玄在欺骗自己，他在试图蒙昧自己的心。
“哈哈，人真是有意思的生物，真是可怜的生物！”
叶清玄沉默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愣在原地。
“你吸收了这冰清珠，只会对你有害无益，人有人道，妖有妖道，道不同，而不相为谋，倘若有一天反噬，只会让你痛不欲生。”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想再聊下去了，还请前辈告诉我怎么出这东海。”
叶清玄一脸淡然。
“那个人既然把你送到这儿来，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你的秘密，你听完也不迟啊。”
那个人，林叔吗？我的秘密，我有什么秘密？
“近日修炼可有小成？”
狐妖带着一丝教下的笑容，随意地问着。
“没有，功亏一篑，我对这修炼武道没什么天赋，稳不住根基。”
“不是你没天赋，而是你只不过是一个容器。”
讲了一圈又饶了回来，叶清玄没有多大的兴趣，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看这四周的壁画，这可都是那个人精心为你准备的。“
狐妖举起绑着铁链的右手，发出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往虚空中一抹，原本有些昏暗的空穴明亮了起来，四周的灰岩壁原本模糊不清的壁画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叶清玄抬起眼皮，细细地观察起来，壁画上，叶清玄最先看到是一个看不清脸庞的人，身边缠绕黑色的火焰，脸上洋溢着婴儿般的笑容，很是诡异，紧接着是，那个人张开了嘴巴，吞噬着什么粉末般的东西。
似曾相识，叶清玄有这种感觉，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是梦中吗？头好痛。
叶清玄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想不起来，但自己一定见过。
“没错，这壁画画的就是你，叶清玄，你就是万鬼集身之体，那些想让你修行武道的人都是想害你“
狐妖突然显得很高兴，很兴奋，贪婪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光芒。
“生死一念化成魔，血眼欲看物清明，奈何桥上猛鬼锁，忘川河中无常渡，寻求大道入幽冥，终落黄泉难回头。”
狐妖越念情绪越是激昂，最后竟然嘶吼了起来，双手摇晃起铁链，发出咔啦卡啦的声响。
害我？林叔想要害我？这不可能，没有人想害我，是那妖狐信口雌黄。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休想蛊惑人心，快告诉我出这东海的道路。“
“万鬼集身就像这首诗中所描绘的，有着化魔，清明，奈何，忘川，幽冥，黄泉六个境界，只有通过不停地杀戮，不停地吞噬，才能更上一层。“
叶清玄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你别再给我编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干扰我，我不想听，告诉我，怎么出东海。“
妖狐没有理会叶清玄的话语，依旧自顾自说着：
“武道讲究顺应自然，是从小道到大道的循序渐进，这万鬼集身中的生死一念化成魔，从一开始就违背了武道的初衷，所以你才会一开始就顿悟什么万物生，万物死的生死大道，真是可悲，真是可叹。“
妖狐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
“先生会骗我，但林叔不会骗我，我只是区区一介无名小卒，想杀死我只要弹指一瞬间，为何要如此费尽周折。“
“我说了，他们是想害你，不是想杀你，你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竟然还心甘情愿。“
“等你武道尽失的那一刻，就是万鬼集身开始之时，哈哈哈。“
狐妖仰着头大笑着，笑声回荡在岩壁之上，刺进叶清玄的耳膜之中。
“我要杀了你。“
叶清玄捏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
“你下得了手吗？你这般心性的人，能下得了手杀我？只怕你见到死人都会做噩梦。“
“告诉我，怎么出东海。“
“我哪里会知道。我说过，你不应该进来，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果，你自己来偿。“
这一刻，一阵清风在空穴中刮起，掠过湖面，吹起狐妖脸上的毛发。
这一刻，狐妖的脸上竟是笑意，它舔舐着嘴角的血渍.
这一刻，叶清玄的的手上燃着黑色的火焰。穿透了狐妖的胸口。
这一刻，天府中的光点彻底消散。
这一刻，他化身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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