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转而说道：“有一事我想不明，我和他交过手，他的力气可不小啊，我那时用了五成内气才抵住他的力道，他会打不过你，还被你打伤脸面？”
“光是力气大有甚么用，招式不如我，打不到我只能被我打喽。”
“你用的剑，怎会把脸伤成那样？”
“是比拳脚的时候被我打的。”
“他现在不知力气到了哪一步？”
“他确是有一股牛劲，头一回我见他砍柴，他背了一筐还不算，又抱了一捆，那一捆我用两手掂都掂不动，他抱在手上不大费力的样子。”
“他又是怎么到的本门的？”
“他在武馆的时候认识了熊老头，就是以前管杂物的那个熊老头，一把年纪整日不大整理，后来自己要走的那个。”
“是老熊啊，原来是他。”
“就是他给严勤在厨房谋了个差事，能来无极门，严勤当然也愿意。”
“也好，那少年我见一面就留下印象了，觉着不错，只要呆在无极门里，总能寻个机会把他收为本门弟子，你说好不好？”
“成不成本门弟子都不打紧，重要的是能陪我行走江湖。”
“不行呢，还是不要收为本门弟子好。”
“怎么？”
“那样的话你能嫁的人不是又少了一个，越发嫁不出去喽。”
“师伯您怎么老揪着这事，越发像个妇人多嘴多舌絮絮叨叨，烦也把人烦死了。”王鼎听了也是哈哈一笑，宛秋又问道：“严勤到底有哪点让师伯看重的，他的功夫很一般啊，力气大那是常干活么，也算不得甚么，难道就是他坚持在武馆练武，这样的事在门里也很多么，再说他即便坚持又能怎样，也不能进本门，要不是运气好碰上师伯，哪能得五十两银子，要不是运气好认识了熊老头，哪能到得了无极门，主要还是有些运道。”
王鼎饶有兴致说道：“师伯可不这样想，他也是无父无母，运气好么？他连考较的资格都没有，运气好么？他还得上街干活挣钱，才能留在武馆，算不算运气好？他的衣着也很不体面，还得每日面对众人，这算运气好？连你都说他过得惨，是不是？那你说说看，他还要极力留在武馆里图甚么呢？”
“谁知道他想甚么，许是人变傻了也说不准。”
“要我说他仅仅是为了习武而已，没有甚么进不进无极门，以后干甚么的想法，是最纯正的习武之心。
习武为了甚么，是为了进无极门，为了以后做官，常人怕不就是这个想法么？但他应该不是，习武就是为了习武，这才是我看重他的。有了这样的心，纵然功夫不好又如何，只要有机会，又肯花工夫，这都不算甚么难事，怕的就是没有这个心，或是心思放在别处，因此我觉得他比你还强些。”
“这又关我甚么事？”宛秋不悦道。
“你们俩有些像，你也是受了早年的影响，变得不大接近人，师伯是能明白的，你不愿嫁给本门弟子，我也是能明白的，但你要是没了嫁人的心，岂不是就坏事了么。你看那严勤，家里也出了事，多少人笑话，不是照样习武，管别人说甚么。他虽进不了无极门，你信不信他这些年功夫一定没落下，心不丢，所以比你强。”
“我和他是两回事么，他是练功夫，就一个人的事，我是甚么，我是嫁人啊，是两个人的事，甚或是两家子的事，怎能一样呢？再说他也说了没想过娶媳妇的事，一个人过活自在，您看看，正是他跟我相像，所以在这件事上才会一样想法么。”
王鼎笑道：“你刚刚说他，有两句还是对的，他运气有好的时候。一是遇上我，一是认识了老熊，他原本的确是进不了本门，他也没想过要进来，可是一旦有机会能来，他也绝不放过呀。这点也让我喜欢，既能坚守本心，又能利用机会，很不错呢，不像你一根筋。他跟你说没想过娶媳妇，并不是说不娶媳妇，是不是？他可能只是没遇上合适的人，或是暂时没人看上他罢了，如果有人看上他呢，你说他会不会动心，还会觉得一个人过活自在么？
话说那小子长得着实不赖，比你师伯年轻时还好看些，”宛秋听了掩嘴一笑，“现在就是穷点儿，在这里干两年也能攒点钱，他还学过做面吧，应该也有手艺，回到家里难道没人给他说媳妇么？”
宛秋一时无语，不甘说道：“下次见了可要问清楚，他到底是怎样打算的，希望他不要叫我失望，儿女情长这种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不然我只好一个人上路了。”
王鼎在旁逗趣，说道：“人家要娶媳妇，人之常情么，你失望甚么？”
宛秋不耐道：“跟你们说不清楚，嫁娶这种琐事甚么时候不能做，何必早早忙这些个，正是出去扬名见世面的时候。尤其是女子，一旦嫁人更是连半条命都没了，整日守着巴掌大个地方动弹不得，是要把人拘死么？”
王鼎苦笑，“怎么就成了琐事。”
宛秋不再争辩，又道：“好了师伯，莫再说这些扫兴的话头，各人有各人的运道，严勤有他的运道，我有我的运道，您觉得他过的好，那是没人强求他怎样，他按自己的心意过，自然是好的，我也只想按自己的心意做罢了。您说的那些道理我当然也是明白的，我所不愿的，就是被人定下行止，我也不是个能守规矩过日子的人，跟人在一块儿既不想负人，也不愿为人所限，说到底，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可不大在意别人怎样想。”
王鼎叹道：“你这个性子到底是随你爹还是随你娘？”
“都不随，只随自己。”俄而又道：“好了，我向师伯请教个事。”
“甚么事？”
“您看重严勤是因为他有习武之心，比别人都纯正，那您看重程师叔是为甚么呢？是不是有些过了，我知道很多师叔伯有意见呢。”
“你觉得你程师叔如何？”
“功夫在师叔伯中应该一般吧，不然怎会有意见，给人印象就是能下苦功，不被俗事分心。这后一条我怕是做不到的，所以也佩服他。可门里把他立为榜样还不够么，升他为师叔已显破格了，还带弟子，这可是门里最看重的事，他进门才几年，能行么？连我都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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