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师伯还说，他对功夫的见解也很独到，甚么功夫都能打出花样来，再加上本身练功又苦又用心，立为榜样很是应当，由他带弟子也合适，他教的也很好不是么。王师伯甚至说，像他这样的人以前门里竟然不知道，可见本门还是有疏漏之处，不知还有多少有本事的人流落在外门。
好了，就是这些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说说自己吧，你平日都干些甚么？”
“我有甚么可说的，每日就是在厨房干活。”
“干活之外呢，你就不干点儿别的，不能总是在干活吧。”
“从早到晚三顿饭，忙完就不剩甚么时间了，做饭真的是很繁很杂的活，看着不费力，其实一件接一件，忙不完的。每日就是这一阵有点儿空闲，用来练练功夫，不至将以前学的生疏了。”
“那你晚上干甚么呢，一忙完就睡么？”
“你可知晚上要忙到何时？早上又是甚么时辰起床？我每日能睡三个时辰就不错了，还有闲干别的么？而且现在连晚上也不能睡了，得挨到清晨才去睡，睡得越发少了。”
“怎么？”
“上回有人夜闯武库，门里叫各处夜里都安排人值守，厨房就是我值夜了。”
“怎么找了你，你还很小么，厨房怎么做事的。”
“是我自己要做的，难得一个清静的好地方，没人搅挠，正好用来练功么。”
“可是夜深人静的，周围没人看着，万一有人闯去，你一人怎么应付得了？”
“谁会跑到厨房去，就是偷东西也嫌不值，外面还有巡山的弟子，我一声喊就能把人引来，不会有事的，不然管事也不会放心让我守夜。”
“难怪王师伯说你习武之心纯正，你还真没落下功夫，这般境况下也能找机会练功。不过用心虽好，一个人练总显不足，还是让我来练练你，为以后做准备。”说完又和严勤斗到一处。
晚间严勤一人守在厨房，先打过一回拳脚，又练一回内气，便凝神静气等着老鼠冒头。如今老鼠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严勤的耳朵，严勤索性闭了眼静听老鼠的动向，待至它近到自身左右，才睁开眼打量，犹如两面镜子将鼠身映入眼中，模样方位行止尽皆了然，却不动手，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出手，及至老鼠跑远了也不动一下。
以往出手不是准头不够，就是速度不足，但另一想准头不够时恰是速度足够，速度不足时又是准头足够时。若纯以准头而论，我这一棍刺出，凡棍所能达处，都能一刺而中；而单说速度，我的出手也是快过老鼠的，照此想去，相较于一只老鼠，我还是占明显优势的，无论凭哪一条都有机会成就目的。
不禁想起在书肆时与熊老的讲话，当时正和一团面，熊老问过是均匀的质地才使得面团成其形状，还是因面团的质地才使其质地变得均匀，倒与现下的事情有些相似之处。不妨将均匀的质地比作出手的速度，形状便可视为准头，若以为质地可决定形状，便是出手速度可使鼠跑不掉。以竹棍的眼角看去，无论鼠再怎样跑去，只要速度及不上我，总有被我赶上拿住的时候，至于在哪里拿住，只看我何时赶上。若以为形状而决定质地，便如同现在的我，守而不动，就在左右这么一片地方行事，哪能是想去哪里便可到哪里的，出年的机会往往就是一次，错失便力不能及了，因而更看重的是准头，首先就是要在我这一片方圆内成事，出手速度再如何快却也不能出了这个圈子。
上次的谈论却也并没个确定的结果，并非是谁决定谁的，两者原本就是一体的，每一种情形的出现都是碰巧，若要明明白白的求得一个局面，却又不可得，最终都只是大抵如此而已。但有一条却不假，只要功夫用的深，总可以更加靠近想要的结果，此论用到速度与准头上又何尝不可，现在我刺不中，只要功夫练得深了，自然有刺中的时候。再练得深些，恐怕就不只是老鼠，哪怕小至爬虫，快如飞鸟，都可一刺而中，正是武无止境么，倘若一开始便知道一个结果，何来无止境之说。那么这般练功夫到底是练得甚么，我准头有，速度也有，欠缺的是甚么？该是和做面时一样——力道，还是力道，才将质地与形状，准头与速度引到同一个地步。
严勤对功夫做了一番思量，捕鼠练的是甚么，原来还是力道，对力道的重要又有了一番认识。若再想的宽些，单凭准头不是不能达成目的，只要老鼠一时不察，呆着不动时给其一击便可建功。循着这个想法，老鼠就算在跑动，可我若能跟住它，与它的方位不变，同样只靠准头就行。同样的道理，单凭出手速度也应能成事，前提是老鼠被限在我这个圈子内，它跑出去我若能接近它，使它总在我的左右，出手速度便仍能用得上。这样准头和速度又最终可归结为招式和身法，准头和出手速度都可视为招式，再配以身法，便无往不利了。但事情又不是想想那样简单，老鼠到底怎样去跑，谁也说不准，且动不动就钻到看不见的地方，教人无处下手。此时又需要招式更精一些，身法更妙一些，不但是叫它躲无可躲，也是让它逃无可逃。
仍是那个道理，招式并不决定身法，身法也不决定招式，若要奏效，每一回都是大抵上恰好。与准头速度不同，招式身法不仅是注重力道，还要注重眼光，捉鼠只是放手而为，不用提心别的，若是与人交手，则还要应对，对手可不会像鼠一样只顾跑，还会反击过来。
严勤一时思绪翩翩，将此番练功捋个头绪出来，对现在做甚么，接下来做甚么的因由更为明确，甚而对今后的路子也寻了个轮廓。转回眼前，仍在厨房中，耳中还是若有若无的响动。怎样练就力道呢，别无他法，与其苦等一回老鼠现身，不如多出手刺动几回，便握住竹棍，稳重刺出，以稳字当先，时快时慢，忽直忽斜，一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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