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学文凭无论如何都是个宝贝,值钱,长脸。想找个薪水不错的临时工作,这可是张金字招牌,而蚊子也想过,他本来就是要上大学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支取了毕业证,不算弄虚作假,顶多是王姐逼良为娼,上帝会原谅他的,而女人,就要对自己的男人狠一点。
今天忙的很,早上要去送饭,十点要去送照片,中午还要送了然去戒毒所,下午伺候完老宋,晚上怎么着也得把自己送给王姐让她先玩会儿解解闷,这家伙不把她的气捋顺了,早晚还得给你来一出大的。
蚊子好累,他越来越发觉得做一个男人真是难,古人把男人的男分解为田和力,现在拿来对照已经不甚准确,应该与时俱进的把男字分解为日和力,你我每日的时候都用力,这样一解释对男人对女人来说,那应该是她好,我也好。
蚊子从医院提了着空饭盒满头大汗的往蓝天技院赶,还好,差十分钟不到约定时间。
不用费劲去找,远远就能看到那颗三个人都抱不过来的老槐树,蚊子走到树荫下拍了拍它坚硬而粗糙的树干,发现其身有好几处大片的树皮已经脱落了,不知是虫子啃得还是蓝天技院墙内那些妓男技女们躲在树下谈恋爱使劲时用手抠的,嗨,这颗树也够遭罪的,也是真够老的,老的牙都掉了。
老树的枝叶还算繁茂,浓密的叶丛中似乎有一万只知了在玩命的叫喊着,蚊子陷入了沉思,他恍惚中觉得这颗树可能就是当时为牛郎织女牵线搭桥的那颗会说话的老树精,好兆头呀。
一想到恋爱鹊桥女同志,蚊子霎时间觉得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也不那么烦了,天又格外的蓝了,心又格外的远了,他挥舞本接头用的《妇女之友》追逐着一只在树荫下草丛中的蝴蝶,诗情画意,又浪又漫,不经意一回头,却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的少女在不远处的墙根背阴处正瞅着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本《妇女之友》。
当她看到蚊子已经开始注意她,便扭动身肢朝他走来。
穿过熙攘的傻学生,蚊子观察人的习惯,特别是观察女人的习惯是由下而上,先看到的是她的脚,一双白色的平底塑料凉鞋前段露着如蒜瓣一般整齐的脚趾头,雪白而光亮的小腿,遗憾的大腿被裙子所掩护,暂时还不能深入探究,只能来日方长,不急不急,感情要一天一天的建,衣服要一件一件的脱,只要功夫深,铁棒都呻吟。
连衣裙的尺寸裁剪的恰到好处,细致而精彩的勾勒出她苗条而诱人的躯体,白净的脖子下是凸起的胸,顶的蚊子鼻子发热,嗓子冒烟,在她头上还戴着一顶跟裙子颜色接近的蓝色宽沿草编遮阳帽,小鼻子上驾着一个黑色的大框太阳镜,这一脑袋的行头把本来就不大的脸蛋遮挡住大半,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红唇一个翘翘的下巴和一个小鼻子尖,朴素淡雅,可爱至极,神秘无比。
蚊子的心像春天里的湖水,没风都能荡漾。
他快步的迎着走过来的她,阳光下,他隐约能看到从那面黑色镜片里透射出来的一双细细的眼睛,不大,因为大而无神,不小,因为小而无光,突然间蚊子呼吸变的愈发急促,心跳愈发强烈,因为这双眼睛蚊子不知在梦中相见过多少次,别说她带着眼镜,就是戴着钢板,蚊子也能穿过它看到她的心。
《妇女之友》无声的滑落,蚊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她,不由得从心里发出一个声音:小蔷,你是小蔷,你真的是小蔷吗?
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光:神经病,照片呢?声音也对,却冷的像冰吹向火热的蚊子。
蚊子的思绪在飞扬:你,你说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有照片没,有了赶紧给我,没有我走了,你是不是真有病?
蚊子终于回过神,他知道她不是她,可是却又那么相似,老槐树呀老槐树,你老人家可真灵验,赶明哥们一定在你旁边栽她一颗雌树,省着你老了老了还没个伴:
照片有有,给你,我们哪时还能相见,姑娘。
她:估计这辈子见不着了,你就等着取证吧。
蚊子:何时?
她:明早此时。
蚊子:何人来此?
她:你甭管,有人给你就行,别忘了带着钱。
蚊子:诶,谢谢你呀。
她:有病。
蚊子看着她飘然而去的身影,心里明白,这种女人像核桃,壳硬心软,不好敲,但常吃健体,还有一种女人像李子,皮软心硬,不用敲,却常吃要命。
蚊子又开始忙着往回赶,他要去找了然,王姐给的一千块还没有给爸妈,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钱的来历,蚊子妈不好唬。
现在他分出了五百,打算见了了然给他,以便他到了戒毒所活动之用,腰里没铜,说话不灵,这句话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然而当他急冲冲的赶到了了然家,却没有见到了然的人,却见到了门上贴的一张纸条,很明显,这纸条是留给他的。
蚊子老弟,哥对不起你,我不能去戒毒所,为啥我现在也不能告诉恁,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恁,反正不管说啥恁都会恨死我,这我知道,但是还是希望恁能相信我,我真是没办法,再见老弟,我一定会去找恁,谢谢恁了。
当蚊子看完纸条,只觉得心里凉飕飕的,脑子蹦蹦的疼。
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是个人不是,从,从今天开始我要再管你的事,我,我就是你孙子,滚吧你,滚得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别见我,混蛋玩意。
蚊子眼圈含着泪对着了然家紧闭的大门失声的骂着。
当王姐脚步冲冲的到了她家门前,看到已经醉成一滩泥的蚊子正倒在她家的大门上,浑身的泥土,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脸上的泪痕像一条条即将干涸的小溪,四处缓慢的流淌。
王姐心疼欲裂,她飞快的走上前俯下身子一把上去抱着蚊子瘫软的身体,啜泣着:
我的小蚊子,你怎么了,你是要疼死姐姐吗,我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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