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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章 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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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方元的主意。

    大学毕业,方元在北京一家心理治疗康复中心上了两年班后,就拖同学胖子的关系租了房子开了这家心里诊所,取名“治愈诊所”。生意虽然平平淡淡,不温不火,但随着经验和人脉的积累,比刚开始时已稍有起色,再加上方元在别处兼职获得报酬来贴补诊所的支出,目前诊所收支趋于平衡。只是方元在起初设计的接待区过大,空着也浪费,就想再隔出一间房给方国昌用。在此之前,方国昌在莱源县城经营着自己的按摩店。从把按摩店当做在县城的营生算起,方国昌至今已支撑了五年,其中三年是苦撑着,说白了就是做赔钱的买卖。方国昌刚开始做按摩店的时候,周围一片只此一家。凭着手艺和名声,方国昌的按摩生意兴隆了一阵。但好景不长,随着边上新开了一家美容养生店,方国昌的生意开始冷淡下来。眼瞅着人家店里小姑娘浓妆艳抹,穿着遮不住内裤的超短裤短裙搔首弄姿,对客人挤眉弄眼,**谄媚,客人却是络绎不绝,而自己店里却冷冷清清,方国昌从心里气不过,心里暗骂“**养的”。与方国昌相识的几个熟客老爷们,到方国昌的店里也只是纯属无聊找他聊天顺便按摩来着,有时候还记着帐,看着熟人份上,方国昌也不方便开口催钱。后来,边上又冒出几家所谓的养生会所,方国昌的按摩店终于门可罗雀了。他曾亲眼看见过一个老哥们儿被几个小姑娘“众星捧月”般围着挽着进了一家养生会所,十几分钟后便匆匆出门,东张西望一溜烟似地跑了。不过,据说他的老伴儿后来得了一种性病并发症,住院治疗未果,不久便呜呼西去。而方国昌再也没见过这个老哥们儿!

    方国昌按摩店的冷清,并没有阻止房租的疯狂增长。五年前,这个十来平米的小房子一年的租金都不足三千,当时方国昌一口气付了三年的房租,把房东感动的不知所以,知道方国昌爱抽烟,竟拿出一百元给方国昌买了一条烟,以感谢方国昌对这间小屋子的“赏识”。不过,就在第二次签合同的时候,房租已经涨到一千一个月,并且房东没有了好脸色,并只答应一年一签。就在去年夏天,房东提前通了风,说房租已经涨到两千一个月了,以试探方国昌的口气。不料,方国昌答应了。在方国昌看来,他不是在租房,不是在做按摩生意,只是为了赌一口气,是在维护自己的一片领地,一片寄托精神的家园。然而,方国昌在续签合同上签字时的快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尝到了冲动的魔鬼酿下的苦酒。方国昌只是拿着钱维护着一个虚幻的梦——他这家单纯靠实打实的推拿按摩营生的小店,已经被周围雨后春笋般崛起的养生会所挤压地毫无立锥之地了。

    早在年前的时候,方元就在电话里试图说服方国昌把这家店面转租出去,到北京陪他生活:一来方国昌年事渐高,一个人在老家生活让方元放心不下,把父亲接到北京来,父子二人可以相互有个照应;二来方国昌也可以在诊所里做个按摩,不图赚钱,算是消磨时间,而且也可以帮方元照应工作。还有一点,则是胖子的主意。在方元向胖子说明把方国昌接来北京的意图后,胖子在前两点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第三个不成理由的借口,则是可以利用方国昌货真价实的按摩手艺为诊所带带人气,并可把按摩作为心理治疗的搭配手段,推出特色服务项目。当然,方国昌这次来北京也有自己的打算。在方元的屡次鼓动下,方国昌的想法逐渐明朗:他要放下这个扶不上墙的泥巴按摩店,陪在儿子身边。这样,父子二人既能团聚,方便照顾儿子的生活,又可以监督方元的生活,督促他早日把个人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以了却积郁在胸腔多年的心病。在年后坚持了四个月后,方国昌找人贴了按摩店转让广告,最后转租给了愿意出高价经营夫妻用品的中年妇女。当在转让协议上签完字,中年妇女把租金一次性全部付给他时,方国昌却感到一丝恶心,并暗下决心再也不会来这个地儿了。尽管离开地有些悲壮,但方国昌心里异常的决绝,因为他终于不会每天都看到那群靠卖笑卖身拉客揽生意的“**”了,也不会再被红色霓虹灯闪闪地内心慌慌了。而他,也终于可以在儿子的公司里,在首都北京重新开始自己的按摩生意。

    治愈诊所离方元的住处不远,步行不到半个小时,跑步的话也就十分钟。到达诊所的时候,门已开,垂着水晶珠帘,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入门玄关处摆着两盆绿萝,绿萝上方,掩映着两行字“爱是灵丹妙药,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师”,显得格外惊醒而亲切。方国昌看着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方元问方国昌:“爸,您记得不?这可是您的名言啊!”“是吗?”经方元这么一提醒,方国昌隐约记起这句话,但又想不起何时何地说过,于是似是而非地问道:“俺的名言?俺倒感觉有些印象的!”“您忘了吗?”方元回答道,“是您写在我的日记本上的。我妈去世的时候,您看了我的一篇日记,就在后面写下了这句话。我可一直记在脑子里呢!”经方元这么一说,方国昌猛然间记得有这么一回事。那时方元即将升读高中,母亲柳春灵的去世让他心痛不已,方元便在日记本上写了许多怀念母亲的话。后来,方国昌无意间看到方元写的文字,就在他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时过境迁,柳春灵转眼去世已十余年,只是没想到方元竟把这句话当成了自己诊所的标语并写在了醒目处,这让方国昌深感意外。方国昌“哦”了一声,继续往诊所里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方国昌似乎并不愿意去回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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