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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章 打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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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本该出现的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第二天黎明时分,几声浑厚的鸡叫划破夜空。方国昌刚听到鸡叫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安平峪,后来又朦胧觉得是在莱源县城,等听完几声鸡叫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身在北京。想想昨日还在莱源火车站焦急等待,如今一眨眼已是异地,而且和儿子只是一墙之隔,不禁感慨这种地域时空的变化有些让自己恍不过神来。想起刚才做过的梦,安平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纠缠在一起,让方国昌难以割舍难以忘怀,不由得想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古谚。

    方国昌醒后再也睡不着了,眼睁睁看着房间慢慢泛白,变亮。直到一缕淡红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到墙上,方国昌起了床,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扭着屁股,一阵清风吹过,只见天空万里无云,不知谁家的鸽子群在小区周围盘旋而过。楼下是一个早市,已撑起了各色的大伞,支起了帐篷,渐渐有了人声,继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方国昌暗自高兴,仿佛发现了一片新大陆,拿着尼龙袋子下了楼。

    这是一个大晴天。有几个遛狗回来的老北京,已站在梧桐树下围着棋盘,互相支持着自己的队伍厮杀。附近的广场上,传来了《最炫民族风》的音乐,一群大妈扭起屁股甩着膀子跳着欢乐的舞蹈。

    方国昌并没在早市上逛很久,买了鸡蛋和挂面,加一小绺香菜几棵大葱几块姜,又买了盐和酱油醋便匆匆回到楼上,下厨房煮起了荷包蛋。在面条快出锅的时候,方国昌叫方元起床吃饭,方元只是应了几声,并没有起床。方国昌推开方元房间半掩着的门,见方元穿着内裤趴在床上,露着一半屁股在毛巾被外面,不由得笑了。有多少个夏天没见过方元睡觉了?方国昌一边心想着,一边凑到方元耳边说道:“方元,吃饭了!”见方元没有反应,方国昌往方元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这下方元清醒了,猛地翻身坐起来,说:“爸,您可真下得了手!”“太阳都晒屁蛋了,还不起床吃饭上班?即使是自己开的公司,也不能没个纪律没个时间劲儿。”“爸,这公鸡真叫一个革命啊,死到临头了还不忘亮亮嗓子,大半夜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做梦呢!”方元怏怏地说道。“这就叫敬业。”方国昌说着走出房间,丢下一句,“以后别趴着睡觉,小心命根子,老方家还要靠它传宗接代呢!”

    吃过早饭,方元带着方国昌来到自己的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是一家小型的心理诊所。诊所在胡同的巷子里边,离大路还有近五十米的距离。巷子不宽,两辆车并行就几乎贴着过。方元开业还不到一年,却见过不下十起因为过这条巷子刮蹭了车互不相让的,好一点的理论一番,直到一方扔钱走人,或者请交警过来调解。遇到有脾气的人,则是瘆耳的京骂,甚至掐架。有一次,一个戴着粗金项链脖子梗上纹着老虎的红毛青年,只因被路过的奥迪车蹭了车身,就和奥迪车主动了手,并拿着车钥匙在奥迪车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痕,算是扯平。不料,奥迪车主一个电话,来了一帮人把粗金项链的丰田越野车砸了个稀巴烂,粗金项链也被踹的鼻子脸上全是血。后来警察把粗金项链和几个打人者带走,奥迪车主则早已不见了踪影。据说这条巷子要拆迁,那奥迪车主就是来看地儿的地产开发商。自从粗金项链的车被砸后,这位地产开发商“老虎苍蝇一起打”的事迹在这条巷子里流传开来。更有人戏称这条巷子为“打虎巷”。奥迪车的牌号也被人们熟记,成了这条巷子最有用的通行证。

    每每听到有人因刮蹭争吵,方元都会不以为然。但方元喜欢这条巷子,至少这儿的建筑还带点北京市井的味道,有着残留的北京味儿。来往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北京,早上**点光景,从外面遛狗遛鸟跳完广场舞回来,一句句带着京味十足的“您早啊!”“哪去了?”“遛狗去了?”“遛鸟去了?”让方元意犹未尽,让方元想起小时候看北京题材电视剧的情形。虽然方元未在北京扎根,可这条巷子让他觉得内心平静而亲切。方元也喜欢这条巷子的安静,响的是自行车的铃铛声。当然,方元也喜欢这里的隐秘,这也是吸引方元的地方。这里的房租虽然不便宜多少,但这种仿佛远离繁华的隐秘正合了许多客户的心意。

    刚进巷子的时候,方国昌听方元讲完“打虎巷”的来历后,不禁哈哈大笑。方元指着远处的“治愈诊所”四个字,开玩笑道那里就是给被猛虎咬伤的人治伤的地方。那是用镶在铝合板上霓虹灯制成的字样,在灰瓦白墙的掩映下,远远地看着也很醒目。当初方元刚开诊所的时候,曾在门口的平台上竖着“治愈诊所”的灯箱,后被城管责令限期收回。于是,方元索性把标牌高高地镶在诊所的外墙上,占用着不会妨碍行人的“领空”。这一招效果还不错,一进巷子就能显眼看见,方元没想到这一招歪打正着,便深刻明白了“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真谛。

    诊所面积不大,不到五十平米。虽然诊所建筑是老北京的平房,窗户和门都保留了原始的木制风格,但方元在内部的设计和装修上都进行了较具现代风格的功能分区。一间心理咨询室,也是方元办公室;接待区,专门负责接待预约的客户,供客户休息看书;还有一间茶水室,里面有茶水咖啡和水果,供客户享用。在方元办公室的斜对面,是一间从接待区新隔出的按摩房,里面放置了一张崭新的按摩床以及精油等一些按摩用品。在以后的时间里,方国昌将在这片“领地上”开始自己在首都北京的按摩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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