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昌面对媛媛伸出的纤手有些措手不及，更被媛媛的面容恍了眼，许多打招呼的话也被忘得一干二净。媛媛脸盘白皙红润，梳的是中分刘海的中长卷发，微微泛黄。眉毛细长，长长的睫毛上卷，眼圈画着浓浓的眼影，红红的嘴唇泛着油光。媛媛看着方国昌面对自己的问候没有回应，脸上却露出尴尬的神色，自己也不免有些尴尬，缩回了手，别扭地站在那里。
“爸，媛媛跟您打招呼呢？”方元提醒方国昌道。“哦，你好！你好！”方国昌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主动和媛媛握手。但与媛媛握手的时候，方国昌的手却明显地往后抽了下。打过招呼后，媛媛把座位让给方国昌。方国昌坐下来，心有不宁，尽管媛媛在说着似乎崇敬的话，也全没听进耳朵里。他不敢正眼看媛媛的眼睛，但还是通过余光心有不安地偷偷地打量着身边这个女人的穿着。当时媛媛穿着一身黑色蕾丝连衣裙，隐隐地可以看见里面白白的肉。背后，有一圈没有衣料，红色的胸罩背带光明正大地暴露在空气中。再看媛媛的胸部时，两个半圆球中间挤出深深的乳沟，而红色的胸罩吊带也好像要从肩膀上滑落下来。方国昌见此如坐针毡，尴尬不已。其实他没有色心，只是被眼前的女人惊吓了。这种香艳，这种性感，尽管在电视里看到时感觉无所谓，但当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竟然是如此地“不忍睹视”，方国昌在此刻才深刻地明白几千年前孔老夫子所说的“非礼勿视”的真切含义。“那个……你们先聊，俺出去张罗张罗……”方国昌找了借口走出方元办公室，深深地呼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可当走到接待区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不安起来。方国昌正要坐下，见门口停着一辆红色轿车，就出去围着车端详了一番。看着车头有个四环标志，又想起以前用过的三环的门锁，不免暗自笑起来：三环的锁多一环摇身变成车了。只看那车灯棱角分明，车身瓦亮瓦亮的，方国昌心想这车的价格肯定不菲，又暗自嘲笑起自己的迂腐来。
方国昌在藤椅上坐下来，不一会儿听见小芳咯咯地笑了起来，不禁好奇。小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方国昌说：“方伯，您看看，天津人真是欢乐多，这回肯定把暴雨玩怕了。”原来，昨天北京气象台预告的暴雨被北京上下一心严阵以待的阵势吓怕了，没在北京下成就直接下到天津了，一晚上加一上午，暴雨倾盆而下，天津这座滨海城市顿时成为水城，一片汪洋。街道公路小区处处积水没膝。让人深感意外的是，这场有备而来的暴雨，却强烈地激发了天津人的乐观娱乐精神。他们把城里的积水当海水玩，皮筏艇冲锋舟竹筏甚至游乐园里的小白鹅都成了出行嬉戏的工具，更有乐观的外国人在街道上穿一件泳裤游起了泳，简直亮瞎人的双眼。当北京人还对几天前的暴雨余悸未消，把称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当做是末日来临的预演时，可爱乐观的天津人却把骨子里天生的乐观精神发挥到极致，与老天爷开起了玩笑。“天津人真幽默！”小芳说笑着，停顿了片刻，语气突然低沉下来，“或许这就是末日前的狂欢吧！”“你也信有世界末日？”方国昌问道。“嗯，为什么不信呢？您看，去年又是地震又是海啸暴雪的，今年却是处处暴雨，所到之处，整座城市都被淹了。玛雅人不就预言说，地球会被大水毁灭吗？”小芳说着，然后很悲观地问方国昌，“方伯，您相信末日预言吗？”方国昌笑了笑，看着小芳可爱的眼睛和无辜的表情，真不忍心说“管这些干嘛？该干嘛干嘛去”！而只是安慰似地说道：“没事，即使有，老天爷只会把俺们这些糟老头子带去赎罪。像你这么年轻的姑娘，老天爷不忍心带走哩！”小芳咯咯地笑起来：“好人都会活着的，大洪水只把那些大坏蛋带走。好人一生平安，吉人自有天相嘛！”
在方国昌和小芳说话间，笑声从方元房间里传出来。方国昌朝方元房间瞅了一下，就到茶水间切了几块冰镇西瓜，给了小芳一块后，端着果盘径直走向方元的办公室。当时媛媛正和方元开心地聊着，见方国昌端着西瓜，连说谢谢。“天热，吃块西瓜，冰镇的！”方国昌朝媛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了声“你们聊着”，然后像犯人式的“逃离”房间。方国昌站在门口，心里暗自问自己怎么突然像个逃犯似的？怎么感觉刚才的半边脸像抽筋了似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跟人无冤无仇的，俺这是担心什么呢？俺怎么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方国昌在接待区坐了会儿，踱到按摩室摆弄了下座椅，转了一圈回来，听见方元还在和媛媛说说笑笑地不知聊着什么，就心有不安的走到前台小芳面前想问什么，又说不出口，于是随便聊了几句。站到门口，方国昌看见四环车显眼地停在门口，又不自觉地来到车旁转了一圈，伸手拉了下车门。谁知手一碰把手，四环车吱呀吱呀地报起警来，直刺耳膜，竟把方国昌吓了一身冷汗。媛媛闻声出来，朝车按了下电子遥控车锁，四环车回复平静。虽然媛媛并没有责怪方国昌，可方国昌窘迫地站在车旁，在心里直骂自己“手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方元和媛媛从房间里出来，对方国昌说要出去一下，然后把家里的钥匙留给方国昌，说下午没事可以早点回家休息。方国昌接过钥匙，心里暗想，在诊所倒是真闲得累了！然后问方元晚上是否回家吃饭，见方元点头说是，正要问方元想吃什么，却见他已和媛媛走出诊所，坐进红色的“四环车”。在红色车子消失在打虎巷尽头之后，方国昌故意对小芳感叹道：“这辆车不便宜吧，这女人还挺有钱的呀！”小芳倒是很直接，心有不屑地回答道：“都是花男人的钱，有男人养着供着，还愁没钱花？”“她有老公了？”方国昌顺势问道。“不瞒您说，可不是光明正大的‘老公’。说白了，她就是被人**的**情人。”小芳抿着嘴，情绪高昂起来，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别人的情妇？方元知道吗？”方国昌急切地追问道。“方元哥知道。只是有一次我问起她的事，方元哥只劝我不要随便打听别人的**。还说我不要戴有色眼镜看人和事。”小芳不无委屈地说着。方国昌听后，心情异常复杂起来。媛媛和方元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成了压在他心口的一堵墙。
下午百无聊赖。外面没有一丝风，白杨树耷拉着叶子。方国昌无精打采地坐在诊所里，不见有人光顾，也没听见电话声响，慵懒的身子像是被催眠的瞌睡虫，几度昏昏欲睡，徘徊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后来，方国昌实在无聊，就有事没事地找小芳说话。小芳倒也健谈，大方爽快，毫不遮掩，从诊所聊到客户，谈到自打来到诊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让方国昌大吃一惊。方国昌自以为一把年龄够有人生阅历，闻听小芳说得各种奇葩人奇葩事，本不信的，但觉得小芳不像是说大话的人，就半信半疑起来。有些事小芳还不忘加个来源出处，说是方元哥向她提醒或敬告的，方国昌便不再怀疑，暗叹自己的封闭无知，孤陋寡闻。只是有些人有些事，是不曾听方元向他提起过的。聊到兴致处，方国昌打听起小芳的家事。知道小芳还没对象，又是山东老乡，同是农村人出身，方国昌顿时觉得倍感亲切。小芳也不再电脑前吧嗒吧嗒的敲打键盘了，跟方国昌像父女二人一样倾诉起来。小芳说曾经几个客户见过她一面后就经常来骚扰她，是方元最后替她解了围。说到动情处，还不忘表示对方元的感谢之情。然后又说着对方元定义的各种标签：老乡，大哥哥，人风趣幽默，大方，正直，有主见，关心人，有责任……总之，小芳几乎把关于好男人的词都官到方元身上，这让方国昌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到最后小芳还不忘说都是方国昌家教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更让方国昌大为受用，暗夸小芳会说话。因此对小芳又多了聪明乖巧口齿伶俐的印象。临下班的时候，方国昌还特别以老乡的名义邀请小芳到家里吃晚饭。只是听小芳说已经约了朋友去逛街，方才作罢。;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