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濯怎么也想不到在这路边救下的一个陌生女子和两位老人竟会跟自己兄长的冤情有关联,按女子所说,她们一家也是受冤屈之人。顿生怜悯之意,就拿出疗伤药给少女,让她为两位老人处理伤口,同时他发现两位老人虽然受伤,但深色却并不痛苦,老者伤势不重,见他疑惑,解释道:“少侠切莫多想,老朽夫妇二人早年也曾行走江湖,虽已老迈不如从前,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区区疼痛,还不能让我二人呻吟。”
叶濯恍然,若不是知晓人心善恶,又怎能有心看得出自家房屋被毁是出于他人的报复呢。过了许久,叶濯又拿出一些干粮给三人,向几人表明了身份,请他们细细叙说整件事的经过,两个老人听闻他是中书令之子,要为兄长洗刷冤屈,心下佩服,也不顾身上有伤,一问一答就将此事经过和盘托出。
而此时,暗流涌动的大周京城,西京中心地带,大周皇族历代掌控天下的中央龙庭,正在发生着一场辩论。
金殿之上,一位看起来苍老却似蕴藏万千威严的老者坐在皇位上,这就是大周当今皇帝宇文挚。金殿下,四位穿着一品朝服的朝臣分两班站立,都是两鬓斑白,年过半百。待君臣礼毕,殿上的周帝慢悠悠开口道:“诸卿今日午后觐见,有何要事啊?”
“陛下,臣有事起奏,臣辖下天鉴使近日多次传来密报,称徐州刺史与当地各州县县令沆瀣一气,克扣今年下发的资民官银近四成,徐州境内民怨四起,已经难以压制!”天鉴使首领,一品大员,大周将榜第二人邹直龙开口道。
“嗯?竟有这种事,可有实证?”周帝一惊,问道。“此消息乃微臣下属多方查访所得,目前只有辅证,刺史乃地方重臣,若要查明此事还需向陛下请旨,正因如此,臣今日进宫就是为此事请旨。”邹将军答道。
“好,既是事出有因,那理当准旨,你命人密查,莫要声张,诸卿也不得外传。”周帝自年轻时候起就极为憎恶国家蛀虫,自登基以来也查办了不少贪渎成性的官员,其中不乏重臣。“臣等遵旨!”几人随即应道。
周帝看了看他们,点点头,道:“邹卿事毕,那你等几人呢?”另有一人站出来开口道:“陛下,臣亦又要事启奏,徐州传来消息,中书令叶大人家的长子叶城,在去往东海途中见街边卖鱼女姿色上佳,动了心,但那女子不愿抛弃家里老人,叶城便用了强,谁知那女子刚烈,竟是上吊死了。如今叶城已被千蟹镇县衙收押,但事关朝廷大员,事情又是疑点多多,地方难以定案,上报刑部,臣希望陛下能够体谅地方艰难,派遣天鉴使查明此事。”
这人赫然是刑部尚书吕文远,在他看来,叶城一案早有定果,定是那叶城色迷心窍害死了人,这么好可以打压叶居正的借口,他怎能不用?
周帝听完一阵沉默,而天鉴使首领邹直龙登时就怒了:“吕大人!我这天鉴使为陛下监察天下大小事,如若是威胁天子权威或者大奸大恶,我天鉴司自然责无旁贷。”他歇了歇,接着道:“而此事虽然涉及叶中书家长子,但却只是一般人命案,你却向我天鉴司推脱,这大概不是你刑部无人,而是看叶家此时落在险境,想落井下石吧!”
“你……!”吕文远气结,也是非常恼怒。这时,旁边一人开口道:“吕大人,这既然只是一般命案,就无需劳动天鉴使,我大理寺倒是愿意与大人联手协查此案,不知吕大人意下如何啊?”他这一开口,几人都不说话了,大理寺卿沈常知,这可是一个难以纠缠人物,他经手过的案子,无不水落石出。他想插手此事,定是觉得此案蹊跷,想要知晓真相了,而且他开了口,皇帝必然准允,争执也是没有意义的。
果然,周帝看到沈常知开口,脸色一喜,道:“沈卿素来明察秋毫,既然吕卿说此时疑点重重,那沈卿就将此事清清楚楚查明,不可负了吕大人求得实情的殷切心思。”这周帝也是明眼人,他知那叶居正正身陷边疆叛将的牵连之中,朝中竟无人敢有疑虑,如此朝臣,怎可负他?所以不轻不重的刺了吕文远一句,希望他好自为之。
待沈常知领旨,剩下一人上前几步,竟是户部尚书陈则新。只见他郑重开口道:“臣为公主选胥之事而来!臣以为如此范围为公主选胥不妥,公主文武俱佳,在我大周又是极为亲民,定要本国才俊方可为驸马,切不可外嫁他国。”
周帝脸色一沉,又闭口不说话了,倒是其他几人先后开口道:“臣等附议,此事当如户部尚书所说,公主大才,乃大周之幸,万万不可远嫁他国,公主定然不希望远离陛下,还请陛下三思!”
闻言,周帝幽幽一叹:“朕何尝不想把玉儿留在身边,可今年来周围三邦国力越来越强盛,而我大周却是在腐朽,不是朕不自知,只是实在无能为力,可叹的是,若是能再有几个叶居正,我大周何愁不强?”
几人听到这话不禁眉头一挑,陛下对叶居正竟是评价如此之高,怪不得听闻叶家与叛军有染,这喜欢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大周皇帝竟然没有派人查访,还禁绝一切流言。但此事不是他们可以应和的,所以也都不说话。
周帝见几人沉默,忽然一笑,道:“外嫁他国也不是不好,毕竟若是哪国皇子得了玉儿,也好做我大周一个强援,待到太子登基全掌朝政,我大周自有兴旺的机会。”
几人又吓了一跳,周帝今日虽说并不颓丧,但说出来的话都像在交代后事,邹直龙连忙安慰道:“陛下身体尚好,我大周定可位列八国之首,陛下切不可说这样的话。”其他几人也连忙应和。
周帝淡然一笑,眼中似乎闪现出无数光华:“那叶居正的次子,据说得了我大周第一公子的名头,想来不弱于他父亲,据说他远去徐州要为兄长洗刷冤屈,沈卿,若是在徐州遇到他,替朕考校考校他,看看他是否真有实才。”
“臣遵旨!”大理寺卿应声道。此事既有定计,殿内突然氛围突然沉郁起来,最后还是陈则新先开口:“陛下,那郑烨反叛的事……”周帝一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变得很不好,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之前没有确定消息,谁也不敢信,朕也不敢信,可事到如今,又怎么能装作不知道,唉!”老皇帝就像一下子萎靡了好多,叹了口气,接着安排道:“拟旨,命汉中军南下,清剿叛军,至于那郑烨,如果能抓活的,就给朕带回来,朕到要问问他,到底怎么就对不起他了!?”说完眼睛一闭,竟是不看众人,只是挥挥手道:“朕乏了,你们也不必拘礼,各自散了吧。”“臣等遵旨,臣等告退!”几位臣工也就依次告退不提。
与此同时,远在徐州的叶濯已经听闻眼前老者向他说了自己所知的全部经过,他此时知觉全身冰冷,他行走江湖时间不少,竟不知这世上会有如此大奸大恶之人。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