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麻烦
一时间大汉们愣住了。
“狗哥，这……”
“弄死他！”狗哥面色阴冷，表情极度扭曲。
“我可是袁家子弟！”我用尽全力嘶吼：“敢动我？你们的父母妻儿都要陪葬！”
众人面色一滞，呆立原地。
见他们心中动摇，我心下一喜，正准备开口，嗓子却一哑，未能出声。刚才嘶吼之下嗓子坏了。
狗哥捂着眼睛，一咬牙。
我心下一沉。
“大家别被他唬住了。袁家子弟那么多，死一两个又能如何？袁家管的过来？就算他是袁家嫡系，咱们放过他，他能放过咱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性格咱还不清楚？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死字？还不如现在做掉他，神不知鬼不觉，袁家到哪去查？”
大汉们一僵，目光重新变得凶狠。
我挡在女孩面前，心中暗道糟糕。
跑？你能跑过对面五个成年人？况且自从我站出来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抛下她们母女两。纵使死了，我也不想一辈子活在悔恨中。
六个人将我们围起来。
狗哥捂着左眼，右手翻出了藏在腰间的匕首。
“小子，你自己蹦出来送死。到了地府，可怨不得你狗哥。”
狗哥声音阴狠。
我冷笑不停：“放心，我不跟疯狗计较。”
狗哥呼吸一滞。
“找死！”
狗哥扬起匕首。
我闭上眼，眼中又浮起那个平庸上班族的笑脸。我用尽全力挺直了腰板。
一股温热喷到我脸上。
我茫然睁开眼。
狗哥轰地倒地。露出身后的黑衣人。
他身体瘦弱，全身给人一种极不协调的感觉。
我环顾四周，那六人也倒在地上。
“你是谁？”我吞了口唾沫。
黑衣人神色冷峻，转身离去。
妇女将女儿搂进怀中，压抑已久的眼泪终是爆发出来。
“娘！”女孩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过了很久，妇女和女孩才止住眼泪。
“袁公子，多谢了。”妇女轻抚女孩的头：“婉儿，你也要好好谢谢袁公子。”
女孩怯生生地露出小脑袋。
妇女露出心疼的表情，道：“这孩子打小就胆小，今日又遇上了这样的事。还请公子见谅。”
“没事。”我摆摆手：“姐姐，我看你举止有度，不像是仆人，倒像是个大家小姐。”
妇女重重一叹：“不瞒袁公子。我姓李名云。父亲在京城当个小官，家境倒也殷实。后来父亲在离世前将我嫁于弘农县令，夫妻间倒也和睦。”
“那狗哥，原是当地的一个无赖。因被我夫君多次抓捕，记恨在心。他到了京城，不知怎的攀上了十常侍，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害我夫君惨死狱中。”
说到这，李云眼中闪过丝恨色：“那狗哥还不放过我们，处处刁难我母女两人。前些天，他甚至让我给他做小。我拒绝了他，谁知他，他……”李云深吸口气。
李云眼中透出解脱。她开口道：“如今大仇得报，我也无脸苟活于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婉儿。袁公子，多谢您了。”
李云冲我一笑。她把女孩的手郑重地放到我的手里。
我心中一突，急忙大喊：“云姐，你别做傻事。”
李云脸上闪过一丝决然。她朝我们笑了笑，站起身。
“嘭！”
柳树枝叶摇摆，似乎也被这沉闷的撞击声弄得心慌。
李云满脸鲜血，身体软趴趴横在地上。
我心中一揪，捂住女孩的眼睛。
小女孩拍掉了我的手。
她直勾勾盯着母亲。
不哭不闹。
记得李云绝望时，就是这种表情。
我心中有些不安。“婉儿？”
女孩回过神，呆呆看着我。
渐渐的，女孩嘴角下弯，眼泪像珍珠一样不停掉下来。她用脏兮兮的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我想回家！”
清澈的声音带着委屈，伤心，不甘，痛苦……
“回家吗？”
我苦涩一笑。这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的家。
我抱着女孩，心底万分惆怅。
回到庭院后，我心疼的从床下拿出存的钱币，给李云买了副棺材，让她入土为安。
袁家嫡系，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上真正受重视的也就那么几个。很明显我不在其中。
又请大夫给女孩――江婉看病，敷上了药膏。
洗去污垢的江婉着实让人心醉。
眼眸如同霜雪，虽冷，却又清澈明亮摄人心魄，肌肤如同娇嫩的花蕊一般散着淸香，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
虽然只有6岁，却难掩她的美丽。
“少爷？”江婉呆呆地问。
我擦掉嘴角的口水，尴尬地笑笑。
“叫我袁绍就好了。”
“袁绍哥哥？”江婉侧着头，表情呆滞。
我捂着鼻子，道：“你还是叫我少爷吧。”
江婉垂下眼睑，道：“少爷。”露出被抛弃的小猫般的表情。
“你还是叫袁绍哥哥吧。”
江婉表情呆滞：“袁绍哥哥。”
我捂着鼻子：“叫少爷。”
“少爷。”江婉又露出那种表情。
“我……决定了！叫我主人！”
“主人。”江婉露出疑惑的表情。
喂，是120吗？对，这里有个失血过多的家伙需要输血。
三日后的清晨。
“术少，就是这儿。”一个身材矮小脸上满是麻子的仆人兴奋道。
“嗯。把人给我叫出来。”
“是！”一群壮汉齐齐高呼。
“唔。好吵。婉儿，你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别吵。”我将自己藏在被窝里。
江婉放下手中的脸盆，呆着张脸，拉开房门。
聚集在门口喧嚣的大汉一下子愣住了。
麻子脸满脸迷醉：“术少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唉哟！术少你打我干嘛？”
一旁的大汉深知自己表现的时刻到了。他怒吼一声，一把揪过麻子脸的头发，狠狠刮了他几个耳光：“草！麻六你活久了是不！敢对主母大不敬！”边说边瞥向一旁袁术。
袁术一脸得瑟，站了出来。
大汉急忙闪到一边。
唇红齿白，锦衣华服，大气奢华。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胖了。
袁术一脸笑意，正想打个招呼。
江婉面如冰霜，轻启薄唇：“主人说了，让你们闭嘴。”
袁术呼吸一滞：“哈哈，哈哈，哈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袁……”
“嘭！”
木门还在发颤，重重地关门声让大汉们心里暗呼不好。
袁术整张脸都憋的通红。终于，他一声怒吼：“把门给我砸开！”
“吱呀~”
袁术的表情又僵住了。
“敢砸？你试试？”
我心里那个气啊。清晨的美梦正香甜的时候，却被吵醒。现在说要砸我的门？想都别想！
我哼哼两声，问道：“刚才是谁说要砸我的门？”
袁术弱弱答道：“我。”
我这才注意到站在一群大汉身后的袁术。
“我去，哪里来的肉球！”
众人忙气沉丹田，强忍笑意。表情像便秘一样痛苦。
袁术小脸发红，肉拳捏的死死的。
“哎呦呵！说你还不乐意了？来来，告诉哥哥你父亲是谁？”
“麻六！”袁术委屈地大喊。
麻六慌忙站出来。
“我去！这麻子脸是你父亲？”我故意说道。
谁知麻六脸色大变，慌忙跪在地上。
麻六怒吼道：“混小子！你知道你眼前的是谁吗？”麻六顿了顿：“他可是贵为三公之一的袁隗袁大人的独子袁术袁公子！”
我去，玩脱了！
原本我和袁术同是袁家嫡系，无论怎么都不会惊动袁隗。可谁让我嘴犯贱，竟然说袁术的父亲是麻六！在他人眼中，我这是公然怀疑袁术血统的纯正性，甚至是怀疑麻六给袁隗带绿帽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即使是假的，袁术随行的仆从也必须死！我估计也没啥好结果。
可是看到这儿的只有我和麻六。
袁术眼眶一红，声音有些发颤：“我要告诉爹，让他杀了你！”袁术转身离去。
麻六面色惨白，瘫软在地。
我慌忙追上去，开口道：“唉，术哥，这么着急要去哪？”
“术哥？……”
袁术充耳不闻，几步已跨出庭院。
我心头一阵火起，一脚踹到袁术屁股上：“你聋子啊？”
袁术摔了个狗啃泥。
大汉们面色不善，围了上来。
袁术起身，撅着小嘴，红着眼眶向前走。
众人堵在我前面。
眼看袁术越走越远，我心中大急。我怒吼一声：“麻六，你不想活了？还不帮帮我！”
麻六猛地醒悟。他朝堵住我的大汉苦笑道：“大家要想活命，就让开吧。呆会再跟你们解释。”
众人一愣。
麻六沉声道：“我麻六什么时候骗过哥几个？”
众人有些动摇。
眼看袁术就要消失在视线中，我大吼道：“还不让开？”
众人一缓，不自觉让开条路。
我心下一喜，发力狂奔。
“袁术！”
我爆喝一声，狠狠扑向袁术。
我骑在袁术身上，小拳头不停打在袁术身上。
袁术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往下一带，翻身骑在我身上。
两个孩子，扭打在一块。
“伯喈兄别来无恙啊。”袁隗与一男子走在前往书房的路上。
男子目光睿智，风度儒雅。此人正是当今大儒蔡邕蔡伯喈。
蔡邕笑道：“不知袁兄今日所为何事？”
袁隗亦是笑道：“说来惭愧。吾有一侄，曾言需儒学大家方能欣赏我的字。故此，我才叨扰伯喈兄，还望伯喈兄不吝赐教。”袁隗不动声色赞了蔡邕一番。
蔡邕颇为受用，大笑道：“自然自然。”
“嗯？”
蔡邕脸色有些微妙。
袁隗顺着蔡邕的目光，表情忽地僵死。
两个孩子，扭打在道路正中。
袁术毕竟体重占优，此刻骑在我身上喘着粗气，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我羞愧欲绝，头埋在地上。
“你们在干什么？”袁隗面色阴沉。
蔡邕默然，表情尴尬。
“父亲！”袁术开心地喊道。
我心里一跳。
袁隗嘴角又是一抽：“术儿？”
“叔父。”
袁隗眉毛纠结到一块：“绍儿？”
蔡邕越发尴尬。
“父亲！我有事要说！”袁术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告状道。
我心里真是透心凉。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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