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
北蒙骑兵裂出一条缝,一个披铜铁甲,手按弯刀的威武将军走出,“小崽子,抓你们可让我费了一番力气呀。”
李啸天咧嘴一笑,“可惜了,你们还是抓不到我。”
“哼!”那人还未说话,他身边一腰身十围的大汉手提狼牙棒,怒喝一声,便是当头砸来。
“嘿。”李啸天一声冷笑,大迈一步,天曜大剑逆空斩上,硬生生和哈尔巴拉的狼牙棒对轰一击。
李啸天修为深厚,内劲过人,又是天生神力,一击之下,虽未能撩翻哈尔巴拉,也将其震得连连后退几步。
“不得冲动!”鄂力压一手按住正准备提棒再战的哈尔巴拉,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闪着冷光,细细打量李啸天,说道:“中原小儿,我看你是带这支兵马的首领,挺有脑子的,要不你跟我回北蒙?我给你一个副将当当。”
“真的?”李啸天将大剑杵在雪地上,双目放光,挑眉问道。这一副财迷官迷的表情,若是让不戒看到,必然会掩面而走,这小子又准备骗人了!
或许是李啸天演得惟妙惟肖,鄂力压看到这表情,满意点了点头。
“嘿嘿。”李啸天手按在大剑剑柄之上,“可惜,老子看不起!”说话之间,大剑翻飞而起,立斩而下!
“退!”猝不及防,众人着实没料到李啸天会来这么一手,哪算什么江湖武人,无赖匹夫一般,倒是哈尔巴拉赶忙拉了鄂力压一把,堪堪避过这必杀一剑。
“剁碎他们!”鄂力压额头流血,虽未被大剑及身,但是已经被那凛冽剑气所伤。
一声令下,无数刀枪倾压而来,寒芒熠熠。
“一起杀出去!”李啸天沉声喝道,大剑抡起,砍翻就近几人。
凌绝心更是毫不手软,双爪探出,所当者毙,活生生撕裂两人,浴血而狂。
唰唰唰。
一根根箭矢破空飞来,神箭双雄身居山头,弯弓搭箭,连珠射来,放倒一个又一个骑兵。
围杀一处,李啸天护着身后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几个同伴,才几个呼吸之间,身上已被暗刀暗枪所伤。
“小子,有种别死在老子前面!”左士卿负伤更重,轮动手头弯刀,劈翻就近几人,连忙和李啸天并肩站在一起,帮他抵御一波又一波兵卒。
李啸天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大笑道:“老子还没活够呢!”一剑探出,帮左士卿砍杀偷袭而来的两人。
“小子,纳命来!”哈尔巴拉催起一匹战马,双蹄高跃,庞大身躯避过易氏兄弟射来的箭矢,手中的狼牙大棒朝左士卿当头砸落。
嘭!
左士卿在白日里已经受伤,又遭一夜风寒,内外交困,实在扛不住哈尔巴拉这愤怒一棒,手中弯刀登时爆碎,整个人被砸得在雪地里滚了几滚,大口咳血。
“小心!”李啸天大剑横舞,扫荡群雄,跃过人墙,替左士卿抵住乱飞而来的刀枪。
鄂力压披挂提刀,正欲亲自出战,好好杀一杀这无赖小子的脾气。“将军,有敌军袭营!”格根策马狂奔而来。
鄂力压面色更变,良久,才压住心头怒火,大喝道:“来两千人跟我出寨营地,剩下的人和哈尔巴拉宰杀这些人!”
浩浩人群登时分作两部,鄂力压一马当先,带着两千骑兵去袭杀来犯强敌,哈尔巴拉率领剩下的六百多人,疯狂围杀。
***
“全军冲锋!”营地外,一声赤衣的燕赤雪手提银枪,胯下白雪胭脂马绝尘而起,蹄声洒踏。
原本是做诱兵出阵的四百武人,久久没看到李啸天救人出来,燕赤雪就料到其中出了变故,也来不及和他人解释,临时起意,带着这四百武人生猛冲杀而来。
四百武人化作一道洪流,骤然冲开没多少哨兵的营寨门口,浩浩荡荡冲杀进去。
未及多时,便见鄂力压带着两千骑兵冲出,气焰凶横,大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之象。
这一支被北蒙骑兵反反复复磨砺过几次的江湖武人,此时已经没了那么多的江湖豪气,很少散乱,并骑冲锋,犹如一柄利剑,凝实威武,与北蒙骑兵悍勇相撞。
“杀!”陈明宇狂性大发,手中狂刀所指,无人是一合之将,和燕赤雪同为刀尖,硬生生将这支悍勇骑兵刺出一条裂缝。
鄂力压手提镶金弯刀,将几个马术不娴熟的武人砍倒马下,“围剿他们!”
不断有骑兵冲出,一部分人正面冲锋,一部分人迂回后方,不多时,就将这一众武人给包围,势要一锅端掉这难啃的骨头。
“陈明宇,能不能冲出一条路来?”燕赤雪赤衣染血,更显妖艳,手中灿银长枪亦是鲜血流淌。
纵横北漠的小狂刀陈明宇背后插了一支箭矢,不知何时被人暗箭所伤,若不是筋骨过人,他早就被这一箭要了性命,“我试试。”沉声应了一句,双腿一夹,便策马冲出,一记“战天下”浩荡使出,劲风暴卷九重霄!
“杀!”一大拨骑兵迎上来,刀剑如雨落,枪戟似雷闪,寡不敌众,陈明宇砍杀数人,连连负了两刀,才喟然后退,实在没冲出这堵铁血人墙。
鄂力压一把夺过侍卫手中的强弓,爆喝一声,牛角强弓登时被拉成满月,一支箭矢化作一道黑光,直射陈明宇背心。
战场纷乱,哪怕是灵觉敏锐的高手在其中,也很难精确判断出暗箭冷枪,陈明宇负伤策马而回,心神疲惫,着实没料到背会有冷箭飞来。
“嘿!”燕赤雪瞧得箭矢飞来,左掌在马背上一按,整个人飞天而起,赤衣银枪,慨然刺出,将那一支冷箭击碎。
陈明宇这才反应过来,看到燕赤雪正在从空中落下,狂刀交到左手,大掌伸出,一把揽住燕赤雪蛮腰,将其接到马背之上,两人共乘一骑,且杀且退。
“这么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燕赤雪挑翻一人,肃然说道。
陈明宇浑身染血,手中狂刀已然没了之前的霸气无双,堪堪砍翻几人,手中犹如挂铅,行动颇难,“杀下去再说。”
紧握银枪的手掌微微颤抖,燕赤雪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她对陈明宇木讷性子着实不喜欢,想到自己还要去边关找师兄,自己也确实不想战死在这里。
“呜……”
正当燕赤雪神思之际,猛听一声沉闷牛角大号吹响,循声望去,只见一小支骑兵席卷风雪,提刀奔杀而来。当头两人,正是带领武人入边关的关长平和常逢春,身后还有那五十名退褪去明光铠的龙骧骑兵。
这一支生猛骑兵袭杀,冲刺飞奔,犹如一头猛虎般,悍然冲破了北蒙骑兵外围一层包围圈。
“哈哈,老子终于能杀蛮子了!”金丝裹鞘的卫刀削去一个骑兵的头颅,满脸横肉的徐子涵癫狂大笑,身后一众从未上战场厮杀的龙骧骑兵,不怯战,倒是嗜血如狂,悍不畏死。
关长平挥舞丈二大刀,胯下战马蛮横冲撞,当先杀敌。
常逢春一入战场,便回复了疯子性格,比生撕活人的凌绝心还多几分癫狂,手中环首直刀要么削去敌军头颅,要么刺进敌人心房,还狠狠搅烂。
“与援军交接!”燕赤雪站立在马头之上,看着冲杀进来的是关长平等人,心情大悦。
又有一股新力加入,鄂力压冷笑连连,不断自语道:“来多少老子杀多少!”指挥部下,迂回反杀,来往冲锋,仗着人多马雄的优点,几番霸蛮冲锋,将五十名龙骧骑兵冲散。
“起大龙!”南部山头,一辆马车停在上面,须发皆白的老人双手按在大地之上,滚滚龙气在大地里翻滚,大地突起一股股如蟒泥潮。一个浑身闪耀着腾腾黄金龙气的剑客扛剑奔来,冲锋无敌,势如破竹!
“降天雷!”北部山头,一个女子双手抱天,原本黑云蔽月的天空登时云消雪停,滚滚雷霆汇聚,丝丝暗紫色电气袅绕。更有三人策马冲下山头,剑气冲霄,佛光涌动。
“十万剑气斩龙壁!”
“一剑飞雪十万剑!”
“万川秋水!”
“佛渡苍生!”
九道黄金神龙仰天怒喝,十万浩荡剑气斩落。
十万雪剑凭空化出,剑气如芒,刺破云霄。
万道秋水化作水龙,气势浩荡,暴卷而来。
九千朵佛道金莲绽放,佛光映满苍天,一片神佛颂吟之象。
天地爆震,北蒙骑兵被轰杀几百人人,格根亦被几朵金莲击中,浑身伤口,不多时便气绝身亡。
“啊啊啊……”鄂力压红了眼,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三千兵马,居然被这么屠杀,催动战马,手持弯刀,冲杀而去。
轰!
还未行几步,大地蓦然震动起来,低头一看,似有蛮龙在地下起伏一般,升降不止,滚动不休,鄂力压连人带马被镇落下马,同时已有无数骑兵被这一番大地异象所震撼落马。
轰轰轰。
天穹之上,无量雷海汇聚而来,天公震动。珂儿站在山头,双手遥指雷海,不断摘引,似乎要取下九天星辰一般。孙济站在其身后,早已被珂儿这番天人手段所折服。
道道雷电划落,在珂儿天机术的牵引下,完美避开己方人,不断轰杀一个有一个北蒙骑兵。
到了这光景,还论什么“人相食”“人相养”,用珂儿的话说,自家人就是自家人,打架总要帮自己人吧。
大地起大龙,天穹落紫雷。
在剑皇陈乾元等人的突杀之下,那些一直被压制的高手有了喘息之机,强行调动内力,在体内化作滚滚大江,气机浩荡,不断斩杀敌人。
燕赤雪银枪如光闪,奔杀前行,一声娇叱落下,便有一头大好头颅飞起。
陈明宇拖着重伤之躯,一手勒缰,一手提刀,左砍右劈,无人能挡其无敌锋锐。
......
雪地死尸一片,流血盈野。
陈乾元白衣染血,看着这满野尸体,提剑四顾心茫然。
肩扛大剑的李啸天做坐在地上,刚才一番激战,他和凌绝心等人硬是等来了援兵,斩杀六百骑兵。
一剑出尘的独孤茹雪站在雪地里,举目眺望西北边关方向,又回望了一眼天山。
“老关头,兄弟看不到西北健儿的英姿了。”关美髯浑身鲜血,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徐子涵,饶是自己在沙场上见惯了死人,此番看到这位陪自己千里西来的兄弟,也忍不住悲泣。
“老关头,兄弟我的明光铠就留给你了,不要嫌弃被我这种将门子弟兵穿过,不脏。”
“我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到那个没有生气与活力的京师,老关头,把我的骨灰带到边关去。老子生不能为君守国门,死了,好歹能在那地方呆着,让城墙高一丝也好。”
“如果有机会,麻烦你把我战死的消息带回家去,只告诉我爹就是了,我怕我娘熬不住失去我的痛苦,伤了身体。还有,叫我爹去给云翠楼的柔云赎身,她有我的孩子了,只是因为我来西北,没时间赎她出来。”
龙骧百户有气无力说着,双眸直勾勾看着这一方西北天空,没有京师的湛蓝,没有故乡的繁华,但是,有血性,有豪情……
“大风起兮骓尾飘,沙场男儿自擎刀。敌寇若敢踏神州,八十老翁仍执矛!”
龙骧卸甲,边军披甲!
这一日,龙骧百户战死,五十名西来的北蒙骑兵无一回京师,仅剩的十七人再赴边关,为国,为家,为兄弟,守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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