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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六章 酷师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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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跑步计十五圈,尚余二百圈,明日继续!”

    “是!”

    “去,双臂各举二十斤石锁,至平举,数十,放下再举,持续一刻!”

    “是!”

    “开半石弓,满月,扣弦,不可松懈,持续一刻!”

    “是!”

    “站稳了,不得动摇!”

    “是!”

    距离当日“婚姻大事”之说已经过了五日,齐女颜伊?燕女乐夏?武安君女李娴?赵错如今想来还觉得梦幻,只当是虚妄。当时他见老祖宗迟疑不决当了真,便笑着说道:不如太孙将她们全部娶回家侍奉老祖宗可好?于是招来老祖宗一阵拍打笑骂,当即揭过不谈,最后搀着老祖宗回房休息,由得公子嘉与赵牧在院中谈事。

    此后倒也无事,也没有什么“婚姻大事”扰人耳目,只是训导赵嵩。最初两日,赵嵩倒是老老实实地来了,着了胡服短衣而来,先在蔺太女的监督下拜了师父,然后咬着牙跑了十二圈,又熬着前日训练的酸痛勉强捱足一个时辰的训练;结果到了第三日,在蔺太女以为这小子转性了放松看管的时候,却让赵嵩钻了空子串通医师装病,初时蔺太女还真当他病了,派人找了赵错请假,直到在吃饭时忘了佯装被蔺太女识破,才又被强押着来了赵府赔罪。

    那时已经过了辰时,赵错也不责备,也不刁难,只是当他迟到,在原有的罚跑之数上按规矩增加一百六十圈,然后又训足了一个时辰后才放他离去,那日晌午,连刚吃完饭的老祖宗都听了声音过来围观了,还不明所以地夸赞了“小郎君真男儿”才去午休,直把赵嵩羞得无地自容。

    近两日,赵嵩似乎已经认命,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也不踩着时辰才来,而是早来了一刻,谨执师礼与赵错,不曾有过懈怠。而经过这些日的初步训练,赵嵩的体能也有所增强,不说别的,最初跑十圈都会晕的小子到如今跑上十五圈才会耗尽气力累趴下来,恩,还是不晕厥的那种,他原本干瘪的胸脯此时也长了二两肉出来。

    今日的课程也是顺利,到了辰时,赵错命赵嵩拿了阔剑先舞了“春水”,又舞了“秋叶”,倒是能看了点,至少没如最初软绵绵的不着力,于是微微颔首,说道:“今日便到如此,明日你且继续。”

    “是!”赵嵩深呼一口气,双手捧剑还了赵错,便去武场便的水缸拧了湿巾擦擦身,换掉了汗湿的劲装,穿上轻便衣服与赵错行礼告辞道:“错哥,我回了,明日再见。”

    “去吧,明日再见。”赵错点点头,持剑凝立,便要开始他自己的课程。习武之事,不进则退,即便是要教赵嵩,他也不想误了自己。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喧哗声。赵错略感惊愕,收了剑便往大门处走去,刚上了牛车的赵嵩目光一闪,下得车来,也不急着走了。

    赵错高声问道:“赵伯,门外生了何事?”

    “郎君来的好……”小门处,老门房刚说了一声,便被叽叽喳喳的喧哗声掩盖了下去:“来的就是那个赵错?”“管他是谁,我们又不是找他。都查清楚了,揪着事主便是。”“话是如此,那赵错也脱不得干系。”“哼哼,先进了再说。”“都别吵,听乐姐的!”“老门房,你们家主人都出来了,你就赶紧让开了!”“快让开,再不让我们就真打进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纷闹钟,赵错听不真切,只知都是些孩子,于是说道:“老门房,便让他们进来吧。”

    然后,便见**个儿童少年涌了进来,有大有小,当先打头的却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身上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袄,胡衣短靴,也是飒爽利落,小手上还持着马鞭,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着,英气勃勃,其余的孩子皆围她在身后为其仗势。见了这少女的架势,赵错感觉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重回了孩提时代,依稀也有这样一个少女。

    那少年见了赤着上身的赵错,也不害羞,目光径直掠到一旁,看见了笑嘻嘻的赵嵩,圆目一睁,喝道:“好你个赵嵩,倒是让我好找!”

    赵嵩眼见剧情发展与自己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不由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咦,乐姐姐,你找我做什么?”

    少女身后一个与赵嵩年龄相仿的少年冷笑道:“嘿,乐姐姐可是查清楚了,就是这小子传的风言风语!我赵家男儿,即便平日偶有仇隙,亦不当如此作为!”

    又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站了出来,扫了一眼站在旁儿的赵错,说道:“嵩哥,倒是好算计,传出些风言风语想借刀杀人,让两边都得不了好?但你没想到吧,乐姐姐早已探查清楚,把你从背后揪出来了!”

    赵嵩心里一突,干笑两声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那个被换作乐姐姐的少女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挥手喝道,“来人,把人带进来!”

    赵错就见着两个随行的侍从架着一个山羊胡的中年人进来,然后赵嵩脸上便失了颜色,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红衣少女甩着马鞭,嘿嘿冷笑道:“嘿,赵嵩,这要不撕烂你的嘴,或是打折你一条腿,我还能叫乐夏?”

    赵嵩眼珠儿溜溜一转,闪到了赵错身后高呼道:“老师救命!”

    赵错深深地望了赵嵩一眼,只看得他心底发毛,才缓缓说道:“却还不知道前因后果,发生了何事?”

    “你就是赵错?”乐夏上下打量了赵错一番,抿嘴冷笑道,“整个邯郸可是传遍了,你竟不知道?”

    赵错瞥了眼身后,淡淡说道:“前几日被老祖宗惩罚,锁足家中不得外出,不知道乐……小妹说的是何事?”

    乐夏眨眨眼,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不见你分辨,大家初时还以为你默认了呢。”

    赵错问道:“何事?”

    “不过是些坏我名节之话,言语污秽,羞于启齿,全是以你名义发声,我想你这等伟岸男子也不会想知道此类龌蹉。”乐夏指了指赵错身后,说道,“你且让开,让我撕了肇事者的臭嘴,教训了他再与府上道歉。”

    赵错点点头,拎出赵嵩来,问道:“可是你做的?”

    赵嵩眼神闪躲,矢口否认:“不是!”

    乐夏身后众下哗然,谩骂不已。只有乐夏仍是平静,明亮的双眼看着赵错看他如何处理。

    赵错点了点头,心中已经了然。这赵嵩也是算计深远,拿了他的名头放话侮辱平日有些仇隙的女孩,倘若按着他的意愿,那便是赵错与乐夏受他挑拨相斗,然后他在中看戏:若是乐夏占了上风,便可说赵错连个女娃都斗不过,施施然脱身也不用再来赵府受苦;若是赵错欺负了乐夏,及至事态严重乐家长辈出来问责,赵错便将身败名裂,百口莫辩,他赵嵩亦能名正言顺了脱得苦海。这一番计算缜密,心思亦是恶毒,只不过却做事不密,乐夏也非庸人,于是被揭穿了去。

    即便到了现在,赵嵩仍旧借势害他,此时他已打定主意耍赖,拼得被乐夏一顿打,受些皮肉之苦,也要把这个凶神的“师父”之名给撤了。故而明面上来求他庇佑,一旦赵错处理有失妥当,一样会坏了名头,一句轻飘飘的师父护不住徒弟,便能将他这个“师父”去了,就连蔺太女也没得话说。至于护短?且不说坏人名节这事不占着理,赵错根本不想包庇罪过,若是赵错护短,他正好免了受苦,反而是乐家亦会向赵错问责,一切罪责都由这个做师父的承担了,令他赵错势成骑虎,而他赵嵩就能施施然全身而退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鬼魅伎俩?”赵错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深邃,直看得赵嵩心底发颤,不由畏惧心起。然后,就见赵错瞥了一眼蔺太女派来的护卫,淡淡说道:“去,武场二十圈,不得懈怠,由你们严加看管,即便晕厥了也泼醒了继续跑,腿摔断了也得爬完了全程。”

    “赵错,你这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徒弟,算什么师父!”赵嵩指着赵错恨声叫道,自以为得计。

    “再加十圈,三十圈。”赵错淡淡说道,就命着那两护卫将赵嵩拖去武场,继而与乐夏歉然说道,“乐小妹,我这儿还有些课程尚未完结,是否再等些时候?待他完结了课程,再与你好好说说这事,是他所为的,我当押着他一并与你赔礼道歉,到时候要打要罚,只要不坏了性命,悉听尊便。”

    乐夏身后一阵哗然,一时间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什么都有,有的说就再等上片刻,有的说赵错是在包庇徒弟,但见乐夏扬手,才渐渐消了声音。却仍旧忿忿不平。乐夏歪着头看着赵错,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拖延时间?赖不过去的,这事太过了,我总要教训他!”

    “不会赖的,稍待片刻等我这课程完结了就是……若是不放心,跟过来看看也是无妨。”赵错忽的心念一动,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武场处行去了。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于是交头接耳的商量一番,见乐夏思索片刻后跟了过去,于是也赶紧跟上。

    到了武场,便见赵嵩撒着腿儿绕着武场跑步,一圈圈的跑着不得停歇。初始还不以为意,骂骂咧咧,然后便看着赵嵩渐渐的满头大汗,渐渐的脚步摇晃,渐渐的躬起了身子如累瘫的野狗一般,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直气得场中得赵嵩面红耳赤,羞怒交加。他刚有所放慢脚步,却见赵错提了一根棍棒追来,敲打背脊,厉声喝道:“不得懈怠,只有十圈,还有二十,继续跑!”

    赵嵩本就疲惫,被打了一个趔趄,干脆就地一滚,也不管人多,撒泼起来:“你要打就打吧,打死也无妨,我不跑了!”

    赵错也不催促,就拿着棍棒慢慢敲打着,也不是狠狠的,只是一下一下瞅着点敲,定让其痛彻骨髓却不得麻木或是晕厥。如此敲打了十数下,赵嵩吃不住痛,又站了起来。相比跑步,这等刺骨的阵痛更是难受,于是被赵错撵着,踉踉跄跄继续跑步,还不得放缓速度,引得旁观的孩子们又是一阵大笑。又是三圈之后,赵嵩摇晃一下,装作晕了过去,想就此逃脱,却不料赵错漠然拎起他,强行将他晃醒,说道:“还有十七,起来,不得偷奸耍滑,继续!”

    旁观的孩子们渐渐笑不出声了,只是窃窃私语。又过了五圈,赵嵩慢若龟爬,一个踉跄,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赵错沉着脸过去,这次却是把他拎起来丢进了就近的水缸中浸泡一阵,待他被冷水呛醒,拿手指了指武场,也不说话了。赵嵩怨毒地看了赵错一眼,只得挣扎着继续跑步。

    又过了三圈,赵嵩再次摔倒了,孩子们便见着赵错再次将他残忍唤醒,不由开始可怜起赵嵩:“这个老师……是不是太狠了!”

    “如此惩罚,比我们打他一顿还要惨啊!”有人想起了赵错之前说的“腿摔断了也得爬完了全程”,不由起了恻隐之心,转而看向乐夏。乐夏却是没看赵嵩,只是看着赵错坚毅的面庞,默默不语。

    有略年长的少年与乐夏说道:“乐姐姐,要不就这样吧,赵嵩现在都快要跟狗一样的爬了。”

    乐夏叹息一声,淡淡说道:“只怕你去说了也无用,赵嵩不要我们可怜,那赵错更是心志坚定,不会就此停了的……这一对师徒倒也绝配了。”

    那少年踟蹰一番,还是上去拦着赵错与他说话,却听赵错摇着头淡淡说道:“我这是在教徒弟!严师方可出高徒,岂能轻易松懈了?郎君还是回了吧,待课程结束后,便将叫他与乐小妹赔罪!”

    赵嵩路过二人身前,亦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形若猛鬼:“我,我不要你们,你们来可怜!”

    “还有力气说话?”赵错举起棍棒就敲打了,喝道,“磨蹭什么,还有八圈,跑快些,别给你哥丢脸!”

    最后八圈,赵嵩耐不住又晕了两次,尤其是最后那半圈,还真的是爬着跑完的,尊严扫地,令在场的孩子尽皆无语,只是默默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课程完了,也是这小子不争气,竟多耗了些时候!”待赵嵩爬完了最后一段路,赵错拎着他来到乐夏身前,垂首深深一躬,说道,“我带这顽劣徒弟与乐小妹赔罪了……敢问乐小妹有何处罚?不论如何,都是这小子做了混事,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乐夏瞅了一眼被虐待到气息奄奄的赵嵩,指着他瞪向赵错,问道:“这便是你的应对法子?倒是有趣了,如此,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赵错闻言,当即强按着赵嵩的头,喝道:“还不谢过你乐姐姐雅量!”

    赵嵩抿着嘴,咬着牙,侧过了脸只是不言,却听赵错呵呵笑道:“乐小妹勿怪,这小子只是自感惭愧,已经羞于面对了!至于外面那些流言,乐小妹且放心,明日定教那些于小妹不利的风言风语消失不见了。”

    “呵,今日之后,少将军弟赵嵩与其残忍严苛的武师之事该传遍整个邯郸了。到那时,市井对于我那些本就无中生有的龌龊自然没了兴趣,消弭干净了。”

    乐夏扫了一眼身后那些窃窃私语的孩子们,看着赵错的目光竟有些敬佩,轻声说道:“好事坏事,好话坏话都让你给做尽说尽了,既然你这么护着,那这事便就此揭过了!”

    不错,赵错就是想借着叽叽喳喳口无遮拦的孩童将今日之事传出去,虽然有些意外于乐夏能看出他的筹划,赵错坦然一笑,点了点头,乐得如此。

    蔺太女请他为赵嵩师父,便是想给他一个名,想让默默无闻的赵错在贵族世勋中有了“将军弟师”的好名头,也好在日后的朝廷晋升中有个晋升由头。这也是赵错在赵嵩被蔺太女逼着拜师的时候才猛然觉醒过来的。

    蔺姐姐的一片好意,无论是否需要,赵错都会好生珍惜,绝不会败坏了名头,枉费其一番苦心。今日当众做的这“残忍严苛”之事,传了出去也说不上是褒是贬,对他而言是中正实恳。

    此事有三好:首先便是消弭了乐夏身上的风言风语,回复名节,行间三年让他晓得流言这东西堵不得,只能转移了视线让碎嘴的说旁的去;其二是惩罚了赵嵩背里做坏的奸邪之事,也落得个赏罚有度,无愧于心,也是给这坏小子一个教训;其三却是为自己正名,堂堂正正。这般作为谁也挑不出错来,面面俱到,何乐不为?

    “罢了,赵嵩,算你好命,寻着个好师父!”乐夏拿马鞭指着赵嵩的鼻子甩下一句,转身就走。她此来本是打算撕了他的嘴或,者折了他一条腿才肯作罢的,如今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哪里还敢下手,更是没了兴致。

    “多谢乐小妹了。”赵错再次摁着赵嵩的头,在她身后躬身说道,“恕不远送。”

    跟在乐夏身后的孩子们小声交头接耳一番,怯怯地看了一眼赵错,也跟着离开了。

    “时辰已经晚了许多,你们且送这小子回府去吧。”目送着众人离开之后,赵错放开了赵嵩,将他交由护卫,淡淡说道。然后,他便转身回了武场,竟似没发生事情一般,自顾自的练剑去了。

    “赵错,我记着你了!”在他身后,赵嵩面容狰狞,声嘶力竭的吼道,继而再次晕了过去。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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