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
“王队。”
“干活儿干活儿，别跟着过去凑热闹。”
王威一边走一边示意通道里打着招呼的警员继续工作。警员们看队长亲自出马就知道有什么人物要来，等他走过之后，都聚在一起，小声地谈论今晚抓过来的人。
通道里传来脚步声，王威站在审讯室旁，望着尽头的人群，明宇被簇拥着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粉丝”。
一看见这个阎王爷伫立在门口，“粉丝”们一哄而散，只剩下了护送的警察。
“王队，人带到了。”
王威点了点，带队的警察接过平板，草草地填完记录，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进去坐坐，老刘看着监控，张浩远做笔录。”
明宇跟着走进审讯室，打量里面的陈设，一张圆角桌子，四把椅子，电子时钟还是老旧型号，墙壁是隔音材料，对面有一块大玻璃，只能从外面看到里面。
王威拉开椅子坐下，明宇也不客气，坐到了对面。
“长话短说，今晚请你来做个笔录，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王威依然是老样子，没有威胁也没有客套。
“问吧。”明宇敲了敲桌子说道。
张浩远夹着笔记本端着咖啡也跟进来，用脚带上门，递给明宇一杯，然后翻开笔记本开始认真记录。
“隔壁那老头，刘能，盘龙江里捞尸的，你认识？”
“捞尸的？我可不认识。”
一说起这人，明宇马上否定道，转念在脑海中一搜，这才发现前晚舞旗的男子就叫刘能。
“他的口供是，你们制造的河道清理机器人断了他的财路，他走投无路才想起在网上组织人来闹事，你有什么看法？”
“哼，一个捞尸的，打字都成问题，还能上网组织起这么多人？”
明宇反问道，张浩远停住了笔，望向队长。
“你继续记，他说什么就写什么”
张浩远点点头，将刚才这段话记录下，王威继续发问。
“你劫持的女孩，现场特警没有找到，你知道她的下落？”
“不知道。”明宇面不改色地摇摇头，“我确实带着她进了工厂，但我不会带上一个累赘逃跑，具体的情况，你们和盘古五队沟通，我实话实说。”
“好，这个先不提，事发前一晚，盘古大道末段发生的车祸可能和你驾驶的雷克萨斯有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拒绝回答。”明宇望着王威说道。
“好，下个问题，不久前我们抓到一伙走私嫌疑人，涉嫌偷盗西格玛工厂的货物，对此你了解吗？”
“不知道。”明宇又摇摇头，“工厂是全资子公司，具体情况有专人负责，据我所知他的夫人身患癌症，最近在日本接受治疗，我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汇报。”
“好，我就问这么多，你可以走了。”
王威先起身先离开，明宇坐着，张浩远也在埋头整理笔录。
等王威带上门，明宇这才站起来说道：“监控我关了，镜子后面没人。”
“嗯？”张浩远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
“我知道你跟着我。”明宇小声说道。
“那又如何？”张浩远反问道。
“你的实力还不够强，自己小心。”
“还有你的搭档。”
说完，明宇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大步走出审讯室，张浩远草草写完结语，拿起咖啡，也跟了出去，门外围了一群人，都在等待八卦。
“过来过来，王队在审捞尸的。”
有人悄悄地说道，一行人又跟着走到另一间审讯室，站在玻璃面前，好奇地朝里观望。
这是一对一的审讯，语音记录，两人相对而坐，刘能带着手铐脚镣，双手握拳，低头望着面前的人。
王威点开墙上的平板，指着明宇的照片。
“这人，你认识？”
刘能转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是敌人，你们是走狗。”
“疯了疯了。”
“这老头，满嘴胡话，估计是神经有问题。”
“我看像，进来就没说过人话，全是背诵什么语录。”
“往前点，让我凑近点。”
张浩远不得不低下身子，好让后面踮着脚的人能看到。
王威没有继续纠缠，转向另外一个话题：“你发的帖子，条理清晰，鼓动性极强，你只有小学文凭，是谁替你写的？”
“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刘能流畅地答道，没有丝毫畏惧。
王威听完，沉默了两秒，然后拿起笔记本站起来，望了望这个老头，围观的人立刻朝外跑去。
“张浩远，你过来。”
门开了，王威叫住走到拐角的张浩远，他抬手看了看表，无奈地摇摇头，跟着队长进到办公室。
王威背着手，望着落地窗外五光十色的城市，张浩远等了许久，才听到他开口。
“说说你的看法，没事儿，只有咱俩。”
张浩远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坐也不是，回答也不是。
见此情景，王威慢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坐下。
“盘古五队不肯提供视频给我们，你知道原因？”
张浩远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和650办有关？”
“嗯，没错。”王威点上一根，又抽出一根顺手也递给张浩远，空调检测到烟雾自动开机，冷风吹进来，两人都清醒不少。
“工厂被炸，屎盆子扣我们脑袋上，保险公司已经把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大院里的那帮人也都看着，没有表态。”
“局里本来不想接这个烂摊子，但是别人直接抓了丢给我们，上面没有办法，才压下来给我。”
“我估计，深蓝集团只要和政府谈崩了，马上会过来要赔偿。”
“嗯，这个没错，今天早上开会讨论过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高中生，有消息了吗？”
“没有。我去走访过，学校说居委会打过电话请假，可我去问社区，他们说没这回事，电话记录倒是有，就是不承认。”
“没报失踪，咱们慢慢查。”王威深吸一口烟，半晌才吐出来。
“那小子捣的鬼，人肯定在她手上。你注意点辖区内的无名尸体，有发现就去看看。”
“好。”
“王队，跟着许文澜的那队也传来消息，这老东西天天找人在家打麻将，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那批货很有可能已经出境，我会多安排点人盯着他的马仔，上次叫你装的追踪器，有没有什么发现？”
张浩远随即打开平板，点开地图，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
“这几个孙子，每天夜里都要到盘古大道飚车，影响很恶劣，交警队那边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出手了。”
“没事儿，我会去联络。”
“好的王队。”
张浩远刚关上门退出来，电话响了。
“还没来？我一个人都吃了好几条了！”
“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给我先烤着！”
深夜美食在召唤，张浩远也没回去放文件，直接把笔录一交，急匆匆跑向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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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市郊，靠近盘古大道。
为了阻挡噪音和灰尘，这里栽种了不少树木，但是由于市区向内陆卫星城发展，这里的居民大多选择了搬迁，政府计划在这里修建公园。
此时的道路两盘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还有一群喝得摇摇晃晃的年轻人。
“等老子有钱了，就把这块地买下来，想修什么修什么！”
“你看你那怂样！等老子有钱了，肯定会去投资股市！”
“东哥，省省吧，那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咱哥几个还是好好攒点钱点小生意算了。”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谁不是说过，人没有梦想和香肠有什么区别。”
“那是咸鱼！”
“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飘越远，夹杂着纯真的梦想，这几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又走了一会儿，就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给人打工永远攒不下钱，要不干票大的？”
一个打着好几个耳洞的男子说道，看他的脸也就差不多189岁，脸上的贪欲在酒精的作用下显露无疑。
“嗨，别想了，违法的勾当我可不做。我爹千辛万苦送我来上学，可不是送我进监狱的。”
“给人打工，真的太累了啊！”
“钱呐钱，你在哪！”
“开奖了开奖了，赶紧看看直播！”
蹲在地上抽烟的男子打开手机，后面的好兄弟立刻围拢过来，摇奖现场已经进入准备阶段，一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即将滚动的小球。
“05！”
“05！”
“草！”
“21！”
“21！”
“我靠，不是吧，这都没进？”
“30！”
“30！”
“他吗的，绝对有猫腻！”
“绝对不是现场直播！”
随着摇奖的进行，先前期待的眼神也黯淡下来，最后一颗奖球的选定也让他们凑钱买彩票发财的梦想再次破灭。
“他娘的，你说这每期开这么多奖都被谁领去了？”
“绝对有黑幕！”
“对，肯定有人串通好了，提前知道了号码！”
“草，就这么坑咱们老百姓的钱，他吗的！”
一群人围着公证人员骂了半天，气才消得差不多，又蹲到了椅子上。
“东哥，不是吧，五讲四美你学到天上去啦？”
“滚滚滚，老子憋不住了，别他吗来烦我！”
这个叫东哥的男子也顾不上体面，已经走到了树林旁拉开拉链，完了还抖了抖，后面响起一阵嘘声。
“你们他吗没尿过？滚你……”
话还没说完，东哥就歪着头往树林里望了望，随即招呼狐朋狗友跑进去。
“哇，大奔！”
“我靠，真他吗长啊！这什么型号？”
戴着眼镜的男子跑到车屁股后面，凑上前，看到一串英文，照着念道。
“S600L，Carlsson？”
“这什么鬼东西？”
这群人的首领，东哥也摇了摇头，他就是汽修厂的学徒，对这个标志也没有印象。
“这车怎么撞成这样？灯都坏了。”
“好家伙，不会是走私进来的吧？”
“东哥，这车标多少钱一个？”
耳洞男子已经走到了车头，一边摸着三角标一边问道。
“好几万吧，你想干嘛？”
“嘿嘿。”那男子露出了贪婪的笑容，“反正没监控，又没外人，咱们敲下来，还不发财了？”
“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东哥！发财咯！”
“东哥，就交给你处理吧！”
还没东哥表态，耳洞男子就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开砸。
一群人瞬间围上车头，贪婪的眼神全部都聚集在了这块石头上，面前的车标好像就是金蛋一般，只要砸下去就有金子爆出来。
“你他吗倒是砸啊！愣着干嘛！”
一群人见石头半天没砸下去，纷纷质问道。
“我……我……”
他的眼神已经由贪婪变成了恐惧，高举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众人也察觉不妙，纷纷朝着背后望去。
只见刚才进来的小路旁，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子，他眼神冰冷，手里握着一个黑漆漆的家伙，那家伙上的黑洞已经对准了耳洞男子。
那男子朝着人群慢慢走来，即使孤身一人也看不出任何畏惧，在场的人反而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男子的手臂十分稳当，枪口就这么朝着耳洞男子的面门直线移动，正好停在了他的额头上。
“大哥……”
“大哥我错了！”
刚才还踌躇满志的一群人瞬间往后退去，反应的直接朝着后面的林子里跑去。
“大哥……大哥别开枪。”
对视了十几秒，耳洞男子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冷汗止不住地顺着额头流下，只差腿一软就要跪下求情了，残存的理智还控制着他的双手，没有敢把石头砸向面前的男人。
“滚。”
听到这一声命令，一群人转身拔腿就跑，兄弟情义在这时候已经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本能地驱使双腿朝树林深处跑去。
跑了许久，只听到一声油门的轰鸣，他们才停下脚步，大口地喘着气。
耳洞男子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颤抖着摸出电话，擦了擦汗水，拨通一个号码。
“这里是110指挥中心，您好，请问您有需要帮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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