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听到弗莱娅拼命哭着拍自己的房间门喊救命,森德立刻就跑了出来。
一看不要紧,把森德吓了一大跳。一身红色礼服的弗莱娅,身上一大片黑色,暴露出的美白的皮肤上,染着触目惊心的血红。
“森德,快救救他,他要死了……”弗莱娅抓着森德的手,痛苦着说道,像极了一个受到极大惊吓手足无措的人。
“说快要死了,弗莱娅你冷静点,好好说……”森德见弗莱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赶紧扶起来问道。
“他……他被枪打中了,不是我,不是我开的枪……”
“到底是谁啊?”森德苦笑着说道:“连是谁受伤了,受了什么伤都不知道,我怎么救啊!”
“是……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中国人,王亚樵……”弗莱娅哭着说道:“……快救救他啊,森德,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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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确定了,王亚樵被打中了心窝,血留了一地,肯定没救了,”一个马仔兴奋的对杜月笙说道:“就是尸体被一个洋婆子拖走了,速度飞快,追不上……”
“那就是说,你并没有确定王亚樵已经死了了?”杜月笙不悦的说道。
“老板,这个您放心,除非大罗金仙下凡,不然,谁也救不了他,”马仔见自家老板有些不悦,赶紧说道:“小的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凭借血的颜色就能判断打到哪了。这次杜老板放心,绝对是心脏里流出来的血……”
“带走王亚樵尸体的洋婆子身份查出来了吗?”杜月笙面色阴寒的说道:“是他那个姘头?”
“不知道,不过从有车来看,应该是洋人里有钱的那一类,最迟明天早上,小的就能查处那洋婆子是哪路货色,立马把她关到最脏的窑子里!”马仔兴奋的说道。
“算了,今晚有大动作,这要紧关头不要和洋人过不去,”杜月笙终于脸色舒缓了些,说道:“从今天起,我杜月笙的名字,就将响彻上海,但,这还不够。”
“张啸林那家伙还没有死心,其他大佬还都有自己的心思,而且,这次,火龙老那里不好说话了……”
“杜老板,这是正常江湖恩怨,谅火龙老也没话说。”马仔说道。
“我怕的不是火龙老说什么,我怕的是张啸林从中搞鬼!”杜月笙恨恨说道:“派出弟兄们,今晚一定要找到王亚樵的家眷,尤其是他的老婆和弟弟,但是,给我像保护亲娘一样保护好,尤其是不能落在张啸林手里面。如果张啸林那家伙把气出到王亚樵的家眷上,那么我才是真的在火龙老那里有理说不清!”
“小的明白!”
突然,一个马仔跑了过来,说道:“杜老板,张啸林老板来了,见不见?”
“张啸林?狗鼻子蛮灵敏的吗?”杜月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说道:“请进来吧,看他有什么说的。”
张啸林乐呵呵的进来了,远远的就朝杜月笙拱手道:“恭喜杜老板为青帮立下此盖世神功,破王亚樵金身,折斧头帮锐气,想必黄老板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有鬼!”杜月笙心中闪过一丝诡异,但还是笑呵呵的迎上去:“哪里哪里,全仗着青帮列位先辈的在天之灵的庇佑,小弟才能一举为我们青帮铲除此等大敌,张老板言重了!”
“不言重,杜老板,以前张某多有得罪,今日除了庆贺杜老板立下不世奇功之外,还有请杜老板日后多多照拂啊!”张啸林很有诚意的说道。
“哈哈,张老板这话说得,多见外啊!”杜月笙说道:“杜某乃晚辈,哪敢让张老板如此抬举,罪过罪过。”
“这可是大实话啊!杜老板,今日击毙王亚樵,让斧头帮群龙无首,明日我们一起横扫斧头帮,从此,这上海滩的天下还不是杜老板说了算吗?”张啸林掐媚的说道:“来来来,杜老板,张某不才,不敢与杜老板争锋,今日杜老板若觉得张某没用,只要一句话,张某立刻滚回老家种田,再也不脏杜老板的法眼,若是还觉得张某还有点用,只请杜老板千万不要顾忌张某年老体弱,让张某好好为杜老板驱驰!”
瞬间,杜月笙就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但却找不出张啸林的马脚,只好说:“张老板折煞杜某了,大家一起为青帮大计驱驰,哪有谁能使唤谁的说法啊!”
张啸林脸色一变,叹息着说道:“杜老板这是不肯原谅张某往日的不敬了,那好,张某今日就死在杜老板面前,只求杜老板绕过张某的妻儿。”说着,张啸林竟然就要给杜月笙磕头。
杜月笙哪敢让张啸林给自己磕头啊!青帮是个讲辈分的地方,张啸林拜青帮“大”字辈大佬樊瑾丞为“老头子”,乃是杜月笙“老头子”陈世昌的同辈,比起杜月笙高了一辈。虽然平时杜月笙都能压张啸林一头,但那是正常争道,无论先后。若是这次真的受了张啸林这一拜,那么就是欺师灭祖,杜月笙就等着被青帮帮规处理吧。正在杜月笙提高自己地位的关键时刻,可不想落下个仗势欺人不敬长辈的把柄。
“张老板这又何苦,来来来,且坐好,坐好,”杜月笙赶紧拉着张啸林入座,道:“张老板有什么话就说,杜某可不敢不给面子。”
在杜月笙看来,张啸林这是来个外软里硬,不过是想在收拾斧头帮时占点份子,逼着自己分一部分功劳给他。不过已经占了击毙王亚樵这个大功劳的杜月笙,自然不介意分点汤给别人,毕竟,同在青帮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
张啸林顿时笑起来,说道:“杜老板果然豪气,来,杜老板,斧头帮在法租界的势力很大,就让张某为杜老板收下如何?”
杜月笙顿时就气歪了鼻子。斧头帮有个屁的势力范围,如果不是凭着王亚樵的厉害,早就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真正属于斧头帮的地盘,也就一些苦哈哈的华界。那地方杜月笙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这才愿意和你分点。结果你张啸林厉害,直接谋划法租界了。法租界?尼玛,那是以前黄金荣的地盘,你这张啸林哪是收拾斧头帮,根本就是想取代黄金荣啊?感情我杜月笙忙里忙外就赚个名声,好处全给你张啸林占了?
杜月笙自然不干,赶紧说法租界斧头帮高手无数,还得靠那批反坦克步枪,还是继续留给自己处理吧!
张啸林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表示租界自己不染指,那南市的斧头帮总没问题了吧?
虽然杜月笙察觉到这可能使张啸林的声东击西之计,但杜月笙已经回绝了张啸林一次,也不好意思连续回绝,只得答应。
“哈哈,那么,张某就奉杜老板的命令,连夜扫荡南市去!告辞!”张啸林一说完,飞似得走了,留下杜月笙有点莫名其妙。不过,杜月笙觉得反正自己已经占了大头了,其他的松松手也就这么大的事,便捧起茶杯,喝起茶来。
“呵呵,这是杜某这么多年来喝得最顺的茶了!”杜月笙看着窗外的被乌云遮着看不见的月亮,笑道:“风起云涌,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上海滩,有我为王!”
这个时候,一个马仔跑过来说道:“老大,已经查到王亚樵的家眷在哪了?”
“在哪?”
“南市!”
“啪——”杜月笙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
……………………
龙青百彘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那个纸衣剑客果然在晚上八点出现在工商银行的楼顶,但只是一现身,就飞快的逃走,龙青百彘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于是二人展开了一场精彩刺激的楼顶飞檐走壁追逐战。
一身黑色的纸做成的衣服,在飞速的逃窜中渐渐碎裂,但龙青百彘却始终没能追上去。不是龙青百彘速度跟不上,而是这个纸衣刺客对上海竟然了若指掌。时不时的就带着龙青百彘跑到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出了一个两个藏世的中国高手,突然跑进一处高楼,竟是中国某传承大教的堂口……一次也就罢了,可是每隔十来分钟就闯了一次中国隐世门派的地盘,引来那些中国高手的敌意,让龙青百彘心里是拔凉的——虽然看不起中国,但中国这些隐世门派,也不是能随便惹的。
“八嘎,这根本是在戏弄我!”看着远处楼顶倨傲站立的那个穿着破烂黑色纸衣的人,龙青百彘气得直接走到大街上,懒得再去追踪了。
“八嘎,这个家伙对上海各个宗门堂口了若指掌,必定是中国人!”龙青百彘气呼呼的在大街上走着,看着纸衣刺客留给自己的字条,随手把它丢掉,自言自语的说道:“就用这个回复特高科,大爷我不干了!”
纸衣刺客连脸都蒙着纸,龙青百彘除了知道这家伙对上海了若指掌之外,什么也不知道,等于瞎跑了一个晚上,无功而返。
字条上写着:叨扰叨扰,勿送勿送,今日甚乐,明日晚八时,和平饭店顶楼,不见不散!
……………………
上海蓝衣社秘密基地,听闻青帮已经击毙了王亚樵,戴笠兴奋的连声叫好,给手下们放假逍遥。然而,等手下们都离开之后,戴笠却无比惆怅,自言自语道:“王大哥,天不佑你啊!小弟日后,该如何偿还你的大恩大德……”
火龙老的府邸内,火龙老只余叹息,打发那些上门举报日本武士连夜骚扰各大名门正派在上海的堂口的人回家等消息,然后朝地上撒了一杯茶:“九光啊!以后,没茶喝了!”
今夜,上海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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