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痛楚中,我的意识回来了,还没睁眼就感觉到阵阵寒流。
我脑袋和脖子没动,脊椎也没动,就坐了起来,如果旁边有人,就会看到我像一根杆子一样笔直竖了起来。
我看清了刚才那个阴森的影子,它一直在我床头站着,原来竟是个人。他背着一件油布包裹的长棍状物体,腰挺得笔直,看来看去,像在找什么东西。
“喂,你是谁?”
那人听到我呼唤,却没有转向我,而是看向一堵墙,墙那面有声音。我望了一望,一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我所在这个的屋子,竟是铺满了白色床单,床单下盖着一具具尸体,尸体苍白的脚伸了出来。
那个人突然向墙跑去。
眼看他硬生生地撞在墙上,突然就消失了。
他走了,这停尸房就剩下我了。
这房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我快要窒息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我仍然平躺着。
是场噩梦!
我去按床头灯,准备倒杯水喝,一伸手却摸到一只冷冰冰的手。
眼前一缕冷气飘过,心头猛地一跳,刚才的噩梦浮上来,我似乎知道到接下来将会看到什么,可我不敢相信,我花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才撇过了头,但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让我几个世纪都忘不掉。
一张过分苍白的死人脸正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和鼻子歪在一边,两只眼珠子凸出了眼眶,这哪里还是张人脸啊。
我两怎么会躺在一张床上,我怎么会躺在这里,死人脸几乎贴我脸上了,他脸上的白色汗毛清晰可见。
我吓地厉害,嗓子眼卡住了,身上没有一处是能活动的。
僵硬了很长时间,我眼睛才眨了一下,那一下是如此地酸痛,我紧紧闭上眼睛:醒过来,这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那人已经死了,不要害怕,他不会动,也不会咬人。
“咯咯咯。”
那张脸动了,我睁开眼,那张嘴里的牙齿,上下敲打着。
诈尸?
这事从未经历过,我一下子惊呆了,那张死人脸“咔嚓咔嚓”的磨牙。
我的胆好像破了,喉咙里涌上来一股酸味。
死人脸一下子啃了过来。
我一把推开,身后一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腰啊,快摔断了。
我平躺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忽然看见了那张死人脸,它竟然趴下来了,满嘴的尸臭。
“扑通——扑通——”
我的心跳地很剧烈。
在太平间里撞鬼,死了不足为怪。
谁他妈地判了我死刑,老子活着出去一定要告你到倾家荡产。
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把那白毛脸踹了出去。
踹出的力量也吓了我一跳,白毛脸狠狠地撞在天花板上,重重地摔在了病床上,带下去一具尸体,一同落在地上。
我哆哆嗦嗦溜爬了起来,也不知是冷还是吓的,全身都在发抖。我走了四五步,撞上了一根柱子。我转了个方向,走了没几步,又撞上一根柱子。
撞地我心里发毛。
他大爷的。那白毛脸竟然不见了,我他妈地快被吓哭了。
“咯咯咯——咯咯”
我大骂:滚远点!离我远点!
“咯咯咯——咯咯咯”
那个声因叫地更欢快了。
我猛地转身,一个黑影跑进了出口的柱子后面。
我摸来摸去,摸到一根棍子,上面竟然有血块,难道是鞭尸用的?
我下意识地就想扔掉,可扔掉连个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不行,我他妈地一定要出去,告那杀千刀的医生倾家荡产。
我走到那个柱子跟前,猛吸一口气,一棍子打了过去。
该死,棍子竟然被抓住了,那张白毛脸,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眼里有歹意,他要害死我。
我丢下棒子便跑,可腿竟被一只手给抓住了,我绊倒在地,头撞在地上,疼地要裂开了,我抬脚就往后踹。
那只手越抓越紧,我疼得蜷缩起来。
“咯咯咯…”
那只白毛脸一下子把我倒着拖起来。
“啊——啊”
我大叫,身子在冰凉的地上滑过,不停地撞到安息床的腿,胳膊撞地快麻木了,转了两圈,速度越快,迎面一根水泥柱子冲来。
突然,那双紧紧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抱头,刚好错过柱子,不过肚子撞地让我恨不得去死。
我爬起来就跑。
“差点上当了。”一个年轻却极度冰冷的声音说。
有人?我回过头。
那白毛脸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对着一个人影怒吼。
我只看到一双少年的眼睛,像冬日凛冽夜空里的星星。
那少年背后插着一根油布包裹的东西,他取了下来。
这就是我刚才梦里看到的那个少年。梦与现实,我他妈地分不清了,真是诡异!
“快走。”少年说了两个字,去哪,去做什么,没有任何解释,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向门口跑去。
一边跑一边就听到鞭子打地白毛脸啪啪响,而那白毛脸将安息床撞地在地上胡乱滑动。
到了门口,我拉了一下门环,竟然拉不开,着急之下我猛拽,才发现里外都挂了锁。
难道医院也怕太平间出事!
我听到一声猛烈的撞地声,回头一看,竟是那少年撞在墙上。
“咯咯咯——咯咯”
白毛脸朝着安息床吼着,盖着的白布突然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刷——刷——刷”
数十具尸体齐齐坐了起来。
白毛脸正在号召群尸,忽然被撞了出去,一把红色的麻油绳子将白毛脸绑在了柱子上,绕了十来圈,少年猛地停住。
好快的身手。
白毛脸拼命挣扎,却挣脱不了。
“离开这里。”
少年大吼,眼眸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红色,忽然,那白毛脸不再挣扎了,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
“我不会罢手的。”粗糙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干柴发出的。
少年的棍子雨点般砸了过去。
白毛脸一阵乱颤。
“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毛脸一阵黑烟窜出,身体突然就软了,头如死尸一般垂下来,少年朝着床上坐着的尸体望了一圈,那些尸体全都颤抖起来,好像极度地害怕。
少年举起那油布包裹的东西。
“啪啪啪……”
尸体全部倒在了床上。
“走。”
那少年见我发愣,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即道:“门锁了。”
少年快走两步,到了门前,忽然一伸手一把捏断了里面的锁,接着往前踏了一步。
那一瞬间,我惊讶地下把都快掉了下来,那少年竟然穿门而过,但他脸上波澜不惊,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很快捏断了外面的锁,他望了我一眼,说:你还想呆在这里!
我赶紧出去。
医院的太平间通常在地下室,走在阴森的楼道里,惨白的灯光打下来,就像走在黄泉道上。
脚步轻飘飘的,意识却又特别清醒,我掐一下胳膊,疼,看来我不会再从床上醒来了。
走出医院,少年坐进了一辆豪华的跑车,傻子都知道价值不菲,他示意我快坐进来,我赶紧坐了进去,车里的座椅很舒适,我却全身酸痛。
稍得喘息,疑问像分裂的细胞一般,在我脑海里迅速膨胀,那害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出现在太平间?
“你不解释一下吗?”车开了一会儿,我问。
“你想听什么!”少年转动方向盘,猛地拐过一个弯,停了下来。
“我怎么会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那白毛脸明明是具死尸为什么能动?为什么他要害我?”
“你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吗?”少年看向我,眸子里冷冷的。
“你说什么!”我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襟,忘了他刚才连一只僵尸都能制住。
少年的胸口一疼,显然刚才为了救我,他被那僵尸伤到了,我松开了手,说:“抱歉。”
过了会,少年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似乎有些怅然,对我说:“地狱选你做灵魂摆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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