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推车门,车门锁了。
“我要下车。”我说。
少年双手砸在方向盘上,冷冷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怒火丛生,可我不想做什么灵魂摆渡人,我要回家,我要告判我枉死的医生倾家荡产,我他妈地好好地走在路上,我活着好好的。
我气呼呼地走了两条街,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想我的家在哪里。
家…名字…亲人…?一片空白,难道我脑子坏了?
午夜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我坐在台阶上,拼命地想我是谁。
少年的车跟过来,我怒火重生,想地更拼命了。
脑袋里一片疼。
我忽然看到了火。
从我胳膊上燃起的火,好疼,我伸手去扑火,忽然发现我全身都在着火。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火没灭,旁边有个景观喷泉,我一下子跳了进去。
真是奇了怪了,那火在水里还在燃烧,这时我才发觉这火绿幽幽的,妈的,这是鬼火,一定是那少年干的。
火烧地我越来越疼,我爬上马路,跌跌撞撞地到了那辆跑车前。
少年冷冷看着我。
我拍打那窗子,他就只是坐在里面,看火烧我。
我往路边找去,捡起一块砖头,就往车玻璃上猛砸。
“哗。”
我的手砸在了玻璃上,而那块砖头,竟然飞了出去。
而那鬼火,却慢慢地小了,我也不再感觉到锥心的疼痛。
我看到身上的病号服烧成了焦黑破洞,冒着青烟,散发出臭味,我的皮肤一碰就疼。
少年嘴角冷冷地一笑,这是在嘲讽我。
一只手碰了一下我,我疼地龇牙咧嘴,转过身,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张脸,脑浆正从脑壳里往外流,我吓得腿软,跌在了跑车上。
接下来,我看到大群的鬼,从这鬼的后面走过来。
这是搞团战吗?
车门忽然弹开了,我立即钻了进去,一只鬼扒住车门,我一脚踹去,那鬼竟然被踹飞了。
天呢,我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少年启动跑车,加速跑了起来。
那些鬼撕裂般扭曲了,如沙子一般,一点点从车窗退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精疲力竭,更受到了惊吓,这都是些什么啊,把恐怖片都搬大街上来了,那种恐怖让我根本不敢回想,我越不想回想,那些真实的场面就越出现在脑海里,更别提和少年争执了,尽管我有一万个问题要问,我也不想问了。
“去哪里?”少年问。
“找个睡觉的地方。”我哆哆嗦嗦地说。
车停在一座豪华的高层住宅,下了车,我跟着那少年,脑海里一片浆糊,身子发冷,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上了电梯,一直到了98楼,才停了下来。少年带我进了一间豪华套房。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落地窗前,从这里望出去,城市一览无余,灯火静静地燃烧着,为什么要住在高处,难道是更容易看到城市的每个角落吗?
少年在浴室,哗哗的水声在流。
我躺在宽敞的沙发上,又累又饿,全身酸疼,很快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阳光暖暖照着,这所豪华套间的一切奢侈,残忍地提醒着我,昨天晚上的一切是真的。一想到昨晚,任何一点声响都拨动我紧张的神经,一惊一乍的。
肚子饿地发痛,头晕耳鸣,桌子上有好多汉堡,我揭下盖在身上的衣服,扑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差不多吃饱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吃了满满一桌子,好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
“吃饱了吗?”少年放下一套衣服,问我。
他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我不想理他,撇过头。
“你想走就走吧。”少年说。
我擦擦嘴,接过衣服,找了一间房间换好。
临走时,我看到沙发上那件衣服,是少年夜里替我盖的?
不管怎么好心,我都不会做什么灵魂摆渡人。
拉开门,少年忽然说了一句:“下次要是碰到恶鬼,我是不会再去救你的。”
谁要你救……
别以此要挟我!
我关上门就离开了。
出了公寓,我的气焰就消了,接下来我该怎么生活,想了想,我决定先去那家医院讨个公道。
打了出租车,我报上医院的名字。
快下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没钱,我摸摸口袋,希望少年能在里面放点钱,上衣口袋里没有钱,但裤子里有一个青铜打火机,上面刻着一个骷髅,入手挺沉,感觉很不一般,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力量似的。
“司机师傅……”我难以启齿。
“小伙子,忘带钱了吧。”司机笑笑,“我刚才看你在口袋里找来找去,肯定是忘带钱包了,你打个电话叫人送下来,或者上去取也行,实在不行支付宝转给我也好。”
哪个办法都行不通啊。
“怎么?”司机见我不说话,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我这有个打火机,你看能不能先抵押在你这里。”
司机不好气地看了我一眼,接过打火机看看,思索了一下,递过一张名片,“你这火机我看也不值几个钱,我先替你收着,到时候你打这个电话。”
我收下名片下了车,这打火机一定得要回来啊。
不过,我要是知道这打火机是什么东西,我就算坐霸王车也不会用它来抵押的。
我径直去了院长室,但女秘书拦着不让我进。
“院长不在,请回吧。”
我拨开她,冲了过去。
“哎,你这个人,我告诉你院长不在,我叫保安了。”
我回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她想呵斥我两句,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看我转过身,一下子就跑开了。
推开门,院长果然不在。
再出来,那女秘书也不见了。
一个女护士推着车走过,和我迎面撞上,药瓶掉了下来,我帮她捡了起来。
“对不起,我……”
女护士说到一半,脸上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有什么古怪的吗?”我问。
女护士又看了我一眼,脸色更难看了,她支支吾吾道:“没……没事。”
她腿一软,险些跌倒,推着药瓶车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小跑了。
我反应过来,急忙追过去,那护士已经关了电梯。
我看电梯在四五六都停了,护士在哪层下的,我判断不出来,而且这医院好大,每层都很长。
我找到这层的护士长,说:“我要找一个刚才推药车的女护士。”
女护士长看我急匆匆地冲过来,问:“请问您找她什么事了,怎么称呼你?”
“我姓……”我脱口而出,但很快就说不下去了,“我叫什么来着?”
“喂,你好吗?”护士长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手上开始起火了,护士长见我表情古怪,又看到我手上起了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被椅子绊倒了,随即反应过来我可能很疼痛。
“火,”护士长爬起来,将一杯水泼在了我手上。
火更大了。
女护士着急要过来帮我,我怒喝一声阻止,还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
这时我身上的火已经燃烧起来了。
女护士长拿灭火器,嗤嗤的冷气喷在身上,火却越来越大。
我疼得在地上翻滚起来,我爬起来又跑,看见一个窗子,就想跳下去,不知为何来了两个警察,见我跳楼,顾不上我身上有火,冲过来拦我。
我几乎爬上窗台了,就剩往下一跳了,但一双胳膊抱紧了我的腰,另一双胳膊死命抱住我大腿。
我疼地脸红脖子粗,刚才的护士长早吓得手放在了嘴上,远远围了一圈病人和家属。
过了一会儿,疼痛减弱了,衣服里传来焦臭味,警察见我不再挣扎,微微松了劲,一双手铐铐上了我。
我被戴上了手铐,在卫生间里收集尿液。
我是不是真吸毒了?接尿的时候我的手一抖,尿了一手,这要抓进去会不会被判刑。
忐忑地等待尿检结果。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要跳楼!”声音官方而有威慑力。
我点点头。
“你没吸毒,但你做出这诡异举动本身就有问题,你的衣服无故自燃,我们要作为证物,跟我们回去录个口供。”
我只能点头。
“你闯进院长室做什么?”
“我……”
“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会调查清楚。”
跟警察走出医务室的时候,我又碰见了那个护士长,她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护士长挺漂亮的,皮肤白白的,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蓝色的护士服穿在身上,显得匀称纤瘦,臀部翘翘的,两座山峰也很伟岸。
她在空中画着,我认出来,她在写名字:我叫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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