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依旧凌舞世间,洛夕走入小屋中很久没有走出来,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两天,没人知道也没人再去注意,因为大长老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他,可是众人都知晓即便没有大长老的命令,也没人会去打扰洛夕,因为洛夕很恐怖,恐怖的让他们畏惧。
吱~
这是一个清晨,门开了,洛夕走出小屋,满园的春色,小院中有着新叶抽出嫩芽,温暖的阳光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却并没有很舒服,缓缓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太阳。
走到小院中,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将黑发束在身后望向远处的天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眸依旧深邃,缓缓走到石桌旁坐下,很平静的坐着。
“洛夕”
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声音,洛夕微微抬头并未理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平静,手掌轻轻摩擦着石桌,有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反馈回来,明明已是春日却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静坐许久,他都未曾动弹分毫,而是闭着眼睛默默的感知什么,下一刻他的掌间浮现而出一柄长剑,泛着幽蓝色的光华,剑身之上有着一丝一缕的灵气在飘动着,若寒潭般幽静,若冰雪般冷冽。
长剑似乎眼熟与之前洛夕,败下王何之时的剑很像,不过那柄剑充斥着浓重的煞气很狂躁似乎随时会让人入魔与这柄剑有着质的差别,这柄剑若雪,带着宁静而祥和的气息,让人清明。
洛夕手掌轻轻摩擦着长剑,缓缓起身之间手中的剑在舞,长剑划过虚空,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似乎可以绽裂虚空,剑纹凌舞化作漫天剑痕,刺破空气中的宁静。
剑很锋利,却依旧无法破开虚空,仅仅是泛着幽蓝的剑气在虚空中一闪而过,并未凝聚太久,却听到一丝十分细微的声音,声音很熟悉如同脚步声一般。
洛夕落地,收起剑势,长剑缚在身后望着远处,死死盯着那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冷冷道“刚才那一剑足以杀死你”
呼!
寒风刺骨,呼啸之声再次响起,原本温和的春色此刻四散风中,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飞雪,刺骨的寒风,洛夕看着手中的剑,反手之间长剑再次消失,如同融入身体中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在何处?”
石桌不远处,适才洛夕所坐的地方一人缓缓起身,抬头看向洛夕,一双眸子带着迷幻之意,脸色有些苍白没有血色,身材很修长却很消瘦,一身黑色的衣衫贴在身上,看着洛夕有些不甘心。
洛夕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此时四目相视,洛夕一眼之下收回目光似乎不屑于去看他。
“你在想我为什么能够知道是吗?”
青年上前一步,神情十分认真,道“准确的说是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很难吗?”
“回答我的问题”
青年很认真的看着洛夕,眼眸迷幻让人无法看的透彻,却在洛夕眼中无所遁形,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两方面”
洛夕的话很少,却有些模棱两可,他不再去看青年,心中有些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眼中似乎是最简单的事物一般,就像吃饭喝水一般,信手拈来,并没有什么困难。
“两方面?此话怎讲?”
“以眼而观,以心而视”
“有什么区别吗?”
“以眼而观,在我出来之时,看到天空中的太阳,便知道这一切是假,明明是大雪纷飞的时节,不过两三日的光景怎会变化如此之快”
青年眉头一蹙,苍白的脸上有些凝重,看着洛夕的侧脸,嘴角微微抽搐,这些却是他没有想到的,明媚的春日自然更让人感到舒适,可是居然成为了他最大的漏洞。
低头沉吟思索片刻之后,看向洛夕接着道“那以心呢?”
“以心而视,便是通过感知来感触这个世界,在你来到这里之时,在你布置这一切之时,在你有着想要杀我这份念头之时”
青年此刻眉头紧皱着,神情更加的凝重,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洛夕之时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喻之感,洛夕缓缓侧目看了他一眼,冷漠道“作为幻术师,你最好保持心中的平静,心乱则幻术不稳,幻术不稳,你手中的世界便再无丝毫的意义”
青年看着寒风,听着飞雪,沉默了许久,或许是在心情平静下来,等了很久,终是开口道“难道我的幻术于你而言真的没有一点作用吗?”
雪花落下,洛夕心中有些疑惑缓缓转身看着青年,二人此刻如同老友一般,看着彼此等待着下文,却始终没有等到下一句话,洛夕没有回答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青年也是这般的看着洛夕,多次想要开口却始终未曾出言,他想要洛夕回答他,或许说这对他很重要。
“好吧,我应该知道答案了”
青年声音中有些落寞,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洛夕时总是有着一种感觉,洛夕如同星空般深邃让他始终无法看透分毫,只能看到星空洒落在世间的光辉,而这一切仅仅是表面。
在洛夕的眼中他却如同一滩清水般,什么都藏不住,只要他想便逃不过他的眼睛,这让人很被动也很反感。
青年看着沉默的洛夕,突然蹙眉,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杀不了我”
“为什么?”
“因为你很弱”
……
洛夕的话让人无语,也很直接,没有丝毫委婉可言,或者说这是实话,然而往往实话却是最伤人的,也往往是让人最接受不了的话,可是洛夕却不懂这些也不会去顾虑这一切。
“需要这么直接吗?”
“这是事实”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布置这一切吗?”
青年缓缓坐下,坐在原先起来的地方,看着洛夕看起来很随意。
“你认为呢?”
“你能看出来吗?”
洛夕缓缓摇头,感到眼前这个人很愚蠢,明明是一个幻术师却如此愚笨,或者说喜欢问这么笨的问题,这些似乎都不能成为问题,可还是被他问了出来。
“在这称为南境的地方除了王家以外还有人会想要我死吗?这些根本不能成为问题,根本不值得我通过感知却明了这一切”
……
青年再次沉默了,看着洛夕之时眼中的迷幻有些混乱,幻术师的眼眸会乱只会是因为他的心乱了,这很不好,在普通人眼中只有他们心乱之时才是他们的幻术最弱的时候,同阶之中只有此时才有机会。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就像你刚才那句话,那一剑足以杀死我,可是你为什么不杀我?”
“这是你该庆幸的地方,你来到了这里不是怀着杀心,而是带着好奇心,我为你解惑是因为师尊曾经告诫过我,为世人解惑这便是天演者的职责,这也是天演者存在的意义”
“可是世人不这么想”
“那是他们的想法,与我无关,无愧本心,这便是我的天演之道”
青年抬头,看着洛夕眼中有些不一样的东西的闪烁着,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许久,狠狠咬牙霍然起身看着洛夕,洛夕轻轻侧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话。
“你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或许以前是我太自负,一直不解凭什么你们天演有着超然的地位,有着世人狂热的追捧,我一直认为我比你们更强,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如同其他人一样对你们怀着敬畏之心,你们真的很恐怖”
青年怅然,他看到了洛夕眼底的深邃之意,若有所思。
“你知道你现在很危险吗?”
“我知道”
“为何你始终都可以如此淡然?”
“因为我很自信”
“自信……”
洛夕嘴角再次掀起一丝弧度看着他,他又笑了,依旧这么好看,甚至有些迷人若星辰洒下的光辉一般迷人,让人带着一些些痴迷。
他不知道洛夕为什么会笑,同样洛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可是他知道若是他笑那便是真的笑了。
“我希望你不要死”
青年看着洛夕眼中带着真挚。
“我不会死”
“为什么?同样是因为自信?”
“对”
……
此刻青年似乎有些无言,这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少年如同世外高人一般,却让人感觉有些自恋,自信的是否有些过头。
青年起身,轻轻一叹转身向着门外走去,来到门口之时不禁驻足泛起一丝微笑。
“幻术师若是无法走到极境那与旁门左道无异,希望你慎重”
洛夕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提醒这个青年,这个青年明明是来杀自己的,可是他却对这个人有些亲切感,或许未来的一日他们会再次遇见,到那时谁也不知道将会怎样。
青年并未多说什么就此消失在风雪之中,甚至未曾在雪中留下足迹,或许他做到了踏雪无痕,又或许风雪太大盖住了他的足迹,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在这一刻洛夕眼前带着一片迷幻,他似乎看到了一个耀眼的身影,浮手之间便是另一片世界,一步一幻灭,每一步都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让人再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处在了怎样的一个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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