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南移,夏天过去了,秋天在人们的盼望中到来了。可是今年秋天的到来没有多少喜悦,对老百姓来说反而是一种阴霾。
太多的人在这饥荒中失去了生命,活下来的人也都不比刘志平他们家情况好多少,加上今年的粮食欠收的相当厉害,这些活下来的人都不一定养的活。大伙儿的心情就更显得沉重了。
虽然地里粮食很少,但总比没有好,这一天公社的社员们只要还能动的都到了地里,准备收割水稻。
“刘二哥,你说这日子咋过,收成这么差,你看前几年个个喊的跟啥一样,什么人定胜天!赶超英美!现在好啦,我们家原来六个人就剩三个了,你说是不是咱得罪了老天爷,现在老天爷降罪啦?”同村的李家老三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志平的二叔,然后把二叔拉到地边一颗杂木树下说到。
“瞎说啥呀,你看封建历史上哪朝哪代轮得到咱农民说个啥的!这是咱农民打下的江山,这是咱老百姓自己当家做主的天下,就算是老天爷要和我们抢,咱也得跟他老人家斗上三百回合!”说完话二叔拍了拍李家老三的肩膀一个人挑着箩筐下地里了。
大人们在前面挥动着镰刀割着稻穗,志平和同公社的其他年纪稍长的孩子则在后面捡拾着遗落的谷粒,有时能够捡到一条完整的稻穗,简直就像是如获至宝。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个泥鳅洞,用手顺着泥鳅洞往下挖,十拿九稳!
社长同志见大伙没精打采,于是现场编起了歌,扯着嗓子唱了起来“山沟沟里蚊子多,嘿!半夜三更睡不着(zhuó),呀!大清早的来打谷,小媳妇,老婆婆,快给同志们烧点茶来喝!”
“要得,要得。”在公社做饭的女人们听见了,齐声应和着。
“有没有酒?有没有肉?今天中午要让同志们吃个够!”社长抽了口大烟,就是直接用烟草原叶裹的类似雪茄模样的烟,又唱了起来。
“五十多度的陈年酒,大鱼大肉满了锅。”女人们在屋里又唱着。
“同志们,甩开膀子干,虽然今年收成不是很好,但咱们还是要庆祝一下!中午吃腊肉炖萝卜,芋头烧鸡,米饭随便吃!”
不得不说社长这嘴上功夫那是相当了得,这二十多号人被他这么一忽悠,还真来了劲。只看一排镰刀飞舞着,丝毫不逊色于收割机这样的高科技玩意儿。在后面捡拾稻穗的小鬼们听了更是高兴的嗷嗷乱叫,有的则直接蹦到稻草堆上打起滚来。
其实哪有什么五十多度的陈年酒,就一些米酒(醪糟)加点猪油煮的汤,腊肉炖萝卜也是萝卜占了绝大多数,还有芋头烧鸡也是快吃不到鸡的味道了,不今天过米饭倒是管饱。所以也不追究那么多。更何况这些东西可是社长和书记精打细算好不容易省下来的,已经相当来之不易了。
大伙儿这劲头一上来,不一会儿就中午了,地里的活儿也干的漂亮,年纪轻的挑着担子,年纪大的抬着箩筐,这时要是现在山顶上看着这群人忙活的样子,就像看见蚂蚁搬家一样。
饭菜都是大盆大盆的,这一顿大家都吃的很舒坦。唯独有一个人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在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然而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众人在这么多饭菜面前,所有的戒备之心都化作云散了,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一切。
下午也是拼命的干活,中午的一顿饱饭打消了大伙儿心中的所有烦恼,下午干起活来照样是热火朝天,眼前已是秋天,不过暑气仍未完全散去,二叔干活相当卖命,汗水早就渗透了衣裤,不过热情丝毫未减。
志平家的邻居刘老汉由于年纪大了,干起活来气喘吁吁,上午还算利索,干活的时候不比这些年轻人差,可是下午就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逃避着,一会儿去地边抽根儿烟,一会儿会去喝个水,一会儿又肚子痛,反正就是事儿多。大伙儿也挺宽容他的,毕竟这老头子也快七十岁的人了。
天上的乌鸦开始催促着农忙的人们,天色也不早了,社长放下镰刀,擦了擦汗水,望向天空,又拿起了镰刀,敲了敲竹梆子(貌似现在有些推着小车卖混沌的还在用这种
竹子做的东西。)“同志们辛苦了!收工啦,回家吃饭啦!”
“哦~哦~哦~又吃饭咯~~”猴孩子们这个时候倒是最高兴的,大人们都在田边水塘里洗手和腿上的泥水,孩子们则先跑了回去守在厨房门口,哪怕是多闻一下饭菜的味道也是极好的呀。如果这一幕用照相机拍下来,你仔细看这些孩子的脸,再看看那些吸毒的人的脸,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神似!当然这是题外话,如果不信,各位朋友不妨饿上一天,然后你会发现哪怕是苦瓜里也是有一丝甜味的。
大概晚上九点左右,众人吃饱喝足,都四散回家,洗澡睡觉。
但是今晚有一个人睡不着了,披着件薄外套,拿着煤油灯在公社门口踱来踱去,时而蹲下去翻翻墙角堆放的农具,时而站起来唉声叹气。这个人就是社长,一个五十来岁国字脸矮胖矮胖的大叔。
“找个什么玩意儿啊?找了半晚上了,快回屋里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干活儿。”社长的老婆也出来了。
“睡个屁!保管室的钥匙不见了,那里可是咱公社的救命粮啊!除了差错你让我跟乡亲们怎么交代!”社长气上心头。
“没事儿,明天再去换把锁吧,村长那里好多没有用过的锁呢。”社长媳妇安慰到。
“你回去睡吧,为了安全起见,我今晚就睡保管室去。”说要社长抖了抖肩膀,走向了保管室。
保管室在山顶,山的一边是社长家,另一边就是志平的家。社长独自一人来到了山顶,进了保管室旁隔出来的一间小屋,找了条躺椅,合衣睡下了。
大概凌晨三点左右时,社长被一阵开锁推门的声音给惊醒了,社长怕打草惊蛇,于是脱掉了鞋,随手拿上了一根细木棍,听得那人进了保管室的门,社长轻轻推开房门,走到保管室门口将门一拉,门是对开式的,将门栓一拉一撇,再用木棍往插锁的孔里一插,他只要是个人就出不来了。
“抓贼啊!抓贼啊!保管室闹贼啦!”保管室没有铜锣,于是社长灵机一动,顺手拿了把保管室的锄头,再拿了把旧的没法用的镰刀,这些东西保管室多的是。这样一组合,比铜锣也差不到哪去,一边敲一边喊,响声一声比一声大。不一会儿,各个山头都闪动着火光,飞快的往保管室这边聚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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