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贼啦!”
“打死他!”
“把他送政府!”
“送政府之前先打一顿!”
“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是在喝社会主义的血!”
“他是与人民为敌!”
人们还没赶到,可是这样的声音已经在山间各条小路上此起彼伏着。
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人来。志平的二叔来的,因为他们家就在山脚下。
“社长,抓到贼啦?”二叔义愤填膺的说到。
“抓到了,抓到了,等会儿大家都来了咱打开门一起冲进去摁住他,看看是哪个狗日的敢干这种缺德的事儿!”社长眉毛倒竖,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去把里面的贼给活扒了。
“来了来了,发生啥事儿了,社长。”很快就聚集了三十来个人,全是白天干活的那些,不过少了一个,而缺席的这个人现在就被关在保管室里,只不过众人现在还不知道。
“今天晚上你们走后,我去洗澡,一摸口袋,发现保管室的钥匙不见了,我当时心里那个火急火燎的啊,把今天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于是为了安全起见,我就悄悄搬到保管室来睡了,就在刚才,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开锁,推门,我就悄悄走过来一把把门给关了,我谅他有十只翅膀也飞不出去。等下我们把门打开,门口留十个人,把门看住,剩下的都跟我冲进去,把他给逮了!”社长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并安排着任务。
门里的这位也是火烧屁股,这保管室造的相当牢靠,这回就算是祖师爷爷显灵都不一定钻得出去了。
“同志们站好队形,等我数到三就行动。”说着社长找了十个年轻力壮的把门围了起来,其中有白天的李老三,还有志平家二叔,剩下的都趴在门上。
一切准备就绪。
“一,二,三,冲啊!”说完社长抽开别在门上的棍子,拉开门栓,一群人顺势冲了进去,由于多数都是拿的火把,跑起来光线变的暗淡,也看不大清楚。只见一个清瘦的人影几闪几闪就绕开众人,来到门前,想要冲出重围,志平二叔这时也是火冒三丈,手上瞬间发力,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那人又是一闪,躲了过去,二叔这下火了,用火把一捅,正好捅进那人嘴里,这下那人不躲闪了,直接跪倒地上求饶,不过嘴里刚刚吃了一回火把,估计牙也掉了几颗,吚吚哑哑说了一大堆,众人也听不清楚,直接拳脚相加,有家伙什的都掏家伙上。招式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用其极。
“别打咧,别打咧,再打就打死了,就算是打死了贼也是要犯法的!都停下,停下!”社长大声招呼着。
众人也停住不打了,但是众人心里的愤怒还是难以平息,这下改用口水战,各种污言秽语铺天盖地,我们也就不讨论具体内容了。
“李老三,把他翻过来看看到底是哪个龟儿子!”社长也爆着粗口说到。
李老三用脚把那人像翻死猪一样翻过来,满脸的血,嘴巴也是一片焦黑,看的不是太明白,不过大概还是能猜到的。“这人咋那么像刘伯伯?”李家老三疑惑道。
“真的啊?是刘老汉?”社长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说完社长扒开众人,打开手电,用电筒光打向地上那人的脸。“哎呀!真是刘老汉。真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地上的刘老汉终于得到机会喘了口气,对着众人放声大笑。那笑声好似鬼魅一般,听得众人心里直发毛,像活见鬼了。
“老夫自幼学道在青城山,降妖伏魔在这人世间。
多少大官找我求前程,多少乡绅富豪找我牵姻缘。
不曾想这**打了天下,学了啥马列主义。
老夫这饭碗就此丟哇,如今上天降罪下人间。
大旱三年农田荒,四海白骨堆成山!…………”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八成这老头是被打的抽疯了,这时人群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走上前来,挽起袖子,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老子让你话多!呸!败类!”
果然还是直接一点好,这下刘老汉老实了,不发疯了。
“哎呀,是我一时糊涂啊!各位亲朋社友!高抬贵手,饶老朽一命吧!”刘老汉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给众人磕着头哀求着。
“这种事情怎能饶了你,明天必须把你送到政府去!要是今天这种事情让你得逞了,不知又得饿死多少人,这可都是大家救命粮啊!刘老汉,既然你以身试法,我们只有把你交上去让法律来制裁你!哼!”社长脸色铁青,指着刘老汉的鼻子说完了这番话。
“来人,把他绑了!”社长把脸转向一边
“想我刘永庚当年红火的时候,那出门儿别人都是叫咱叫爷!那时候你们这群小王八蛋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如今时运不济,生活艰难,想多吃几口饱饭还得把老命搭进去!苍天无眼,小人得志啊!”刘老汉又开始骂骂咧咧的了。
“你个封建残余的臭道士,就你那骗钱唬人的破把戏还好意思拿出来念叨,你脸皮子都丢河里被水冲走了——不要了!”人群中尽是这种声音。还有人说要把他丢茅坑里泡个三天三夜的。诸多此类语言更是不绝于耳。
在这种每家每户的大人们哪怕是饿死都要省下口粮让孩子们吃饱的年代,也怪不得众人如此大动肝火,骂声连天了。
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考虑最多数人的立场或利益,不然下场都不会太好,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吧——二世而亡的大秦帝国。只要是为了最多数人的前程和利益而奋斗的最终都会有好的结果,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新中国的诞生。所以当我们个体的利益与集体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首先要满足的是集体的利益,其次我们也必须要坚持自己所应有的正当的权益,这样才能共同进步,事业才能不断取得成功。
刘老汉被绑在了保管室的柱子上,一个人在那里碎碎念念,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被打的疲乏了,声音很小,不过我们可以猜测他基本上是把全公社的人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还说了一大堆他当年风生水起时的往事以及如今的社会如何对不起他之类的话。
刘老汉当年确实是不得了,用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不足以形容他当年的知名度。人脉更是不消说了,什么军阀头子,地头蛇,地主老爷,乡绅望族他都见识过。前面说到过的他家的房子,那都不能叫做是砌出来的,简直就全凭他一张嘴吹出来的,他读过古文,念过经书,出口成章,又写得一手好字,大家本来也是挺尊敬他的,可这两年闹旱灾,这老头自从他老婆和孩子都去世之后就天天散布谣言,妖言惑众,之前大伙儿也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然而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众人绝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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