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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十六节 暮玥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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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一觉醒来,已是夕阳西下,壁内灯火渐明,红莲姑姑又张罗好一桌丰富餐食,几个人吃饱了睡的,睡醒了又要开始吃了,于是暮玥便心生出无限幸福感慨,散布心声道:“人生之幸莫过于睡得着,吃得下,笑得出,我现在是睡得香甜,吃得香甜,笑得香甜!”说完还揽着齐云胳膊让她附和自己。齐云无奈望向月灵,月灵道:“你听听,这哪像个贵族小姐说得话,倒像个吃不饱没心没肺的小叫花子!”红莲姑姑却笑嘻嘻拂着暮玥头道:“我看这孩子却最是明白,这睡得香吃得下笑得出真是这世间最难得之事,越看似容易,越难得到。这福气岂是人人都有的?这孩子才多大年纪,竟比那好多胡子一把的人都明白醒悟!”

    大家一并说笑着,齐云突然正色道:“这次事情还是蹊跷。”月灵道:“蹊跷什么,不过我家事罢了,连累大家。”齐云摇摇头:“我怎么还是隐隐觉得这次事情和暮珺有所牵连呢?”肖汉皱紧眉头道:“和谁有牵连,我倒是没有琢磨清楚。只是今次,这各系反应都颇出人意料了些。这都什么时候了,按理说,各系族长长老经过一天的时间,也应该商量出一个对策了,但你看现在,我们这几个人捅破了补天楼,却能安然无恙地坐这说说笑笑。是不是太反常了?”暮珺点点头:“我倒是无所谓,当不当族长长老,我根本也不在乎,”说着转头满目慈爱的看着暮玥说“只要能带着这个小丫头,去哪都一样。”暮玥见哥哥目光深情,自己高兴感动得不得了,一把扔下手里攥着的鸡腿,绕到暮珺身边,手油花花地就抱住了他。暮珺有些无可奈何却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笑了。月灵低声对齐云说:“这两天他笑的次数,比他这些年笑得加起来都多。”齐云点点头,但心里还在想,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剑锋壁内别人胆小怕事也倒罢了,怎么几位长老也缄默无声。暮珺这回不管不顾的劲头,倒是太不适合当长老了,恐怕依他连剑锋壁的天都能拆了。这么一想,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他不情不愿,也不合适,这群人再想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红莲姑姑在一旁听了,什么都没说,这几个孩子还是心思单纯,她来剑锋壁这些年,过得虽然自在,不用隐瞒身世秘密,但过得多少有些孤单,起码不如在白蒲城过得那样快乐。剑锋壁内世风人情,一日不如一日,究竟怎么不如,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些年人事变换,而剑锋壁内人情不如从前亲近,大家族系之分越来越明显,系内分族,族内分派,各相利用,少了那么点实诚劲。剑锋壁到底是怎么了?若不是齐云来,她可能再过段日子就要离开这里,她想回白蒲城,想看看姐姐程玉筠,想看看当年也喊她“妈”的齐风娶得媳妇到底俊不俊。可是今次这事,确实奇怪,她本已做好准备等待暴风雨,可是传说中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怎么没出现。这一切太过平静,平静的太不正常。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几个孩子,彼此这么亲香友爱的孩子,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无论如何。这几个孩子她真是很爱,爱齐云,看到她就看到玉筠姐姐的影子,爱他们几个之间倾盖如故的情谊,这是多年来壁内她没再见过的,就凭这一点,这么好的东西,她都要仔细珍惜,好好守护。

    正想着,院外人声响动,几个年轻人立刻起身要去看看,红莲姑姑一挥手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坐好,该吃吃,该喝喝,我去看看。”她瞪了几人一下,就像母亲警告不好好吃饭的小儿女一样,几人立刻觉得自己该乖乖听话,于是又坐下,眼瞧着红莲姑姑稳稳当当地去开了门。

    红莲姑姑一边开门,一边露出一贯的亲切和蔼笑容,仿佛她迎得还是上门吃喝的客人,院门一打开,只见上官宣仪背着手,身后跟着弟弟上官宣威,两人身后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男子,壁内唤作“马大毛”的,红莲姑姑知道,这人是上官宣仪心腹之人,他手里提着缎带锦盒,不像上门问罪,倒像上门送礼的。红莲姑姑愣了一下,马上满脸堆笑道:“呦,这是哪阵风把咱们上官族长给送来了,可是我这小店蓬荜生辉呢!”说着,大大方方地把三人让进院内。

    “啊,我听孩子们说这芙蕖亭甜点甚是可口,今日来叨扰了。”上官宣仪如今似是有事相求,一心想表现多么融洽随和,但平时端惯了族长的架子,不知如何套他人近乎,不由心地挤了一脸笑倒是比哭还难看。红莲姑姑见状,倒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多问,热情将他几人招呼进园中一小亭,这小亭临院中那小湾种满荷花的池塘,正是这真正芙蕖亭,红莲姑姑道:“这院中小亭最是干净别致,三位请坐。”说完,也不多问,回身去屋内取了一副洁净茶具,缓缓布好,依次斟满。那上官宣仪看了上官宣威一眼,上官宣威马上会意,他素日负责与外系外族联通之事,最是能说善言,于是笑道:“嗨,红莲妹子,你这小院子真是别致清幽,倒比壁内许多族院要有情致呢!”红莲姑姑知他们上官家族平日在剑锋壁权势甚隆,才不屑于交往自己这种低微族系,今天却白眉赤眼地叫自己“妹子”,可见是有所图而来。她并不挑明,只是笑道:“我这院子平日看也倒罢了,和上官族院贵重气派是没法比。”

    上官宣威一挥手,身后的马大毛将手里的锦盒放到桌上道:“这是我们族长一点心意,以酬谢芙蕖亭这两日为我们金族子弟提供便宜之举。”红莲姑姑一皱眉,眼瞅着谢礼,故作糊涂道:“金族子弟?哎呦,想是上官族长也有弄错的时候,我这土系族院,何曾有贵系子弟?”说完两手一摊,倒是一副可惜了谢礼的意思。

    “我听说,新进剑锋壁的那个暮玥,这两日是住在芙蕖亭的。”上官宣仪忍不住,马上提醒道。

    “哦,您说那丫头啊?!是,是住我这,她哥哥是火系,我以为她是火系的呢。”红莲姑姑似恍然大悟,点头笑道。

    上官宣仪咳了咳清清嗓子,他知道暮玥一定在这芙蕖亭某处,幸而芙蕖亭不大,他大声说话,估计暮玥也能听得到一二。“这新进壁内的子弟,虽未受族内授带,但金系子弟自当居住金系族院,多和族内交流,方能尽快长进。更何况,这暮玥姑娘是我御物族子弟,我们更应接纳收容。”

    红莲姑姑知他说得堂皇,每年都有金系子弟入壁,其中也不时有御物族,但也没见哪个是族长亲自上门来接的。既然亲自上门,足见重视,也必做了势在必得之准备,一般理由似不能搪塞过去,于是红莲姑姑横下心道:“上官族长,咱们也不必兜圈子了。虽说我一介女流,有些道理还是懂的。要说该不该,这姑娘脚长在自己身上,愿意去哪那是她自己决定,只不过今日可不是个好时候。想必几位对昨日几个子弟大闹补天楼之事也应有所耳闻,这暮玥难脱干系。若是住在我这小院子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认真追究起来,我也是无足轻重一人,且在这剑锋壁内不沾亲带故,无所顾忌。只怕上官族长就不同了,这时把那丫头领回去倒是简单,但谁知补天楼那页这壁内诸系打算怎么翻呢?如若翻不过去,这上官氏岂不也难脱干系?”

    上官宣仪似是考虑到这一节,冷冷笑道:“您也确实小看我上官氏族了!今日我亲自来,就是知道这弥天大祸必不能逃,但就算要连坐追究,我上官氏也担待得起,谁要是敢动我子弟,哼,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姑姑说得对,谁知道这篇要怎么翻,要是真心翻翻,您这小院能挺住几时?我看,暮玥在这倒不如在我上官族院安全!”说罢,凛然逼视红莲姑姑,神色坚定,决心已下。

    上官宣仪此话一出,倒让红莲姑姑做了难,她倒真不知这上官宣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本以为是要为难暮玥,没想到竟是巴巴地争相护着暮玥。于是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应对。

    屋里几个人已扒在窗户上看了一阵,本来暮珺要出去,被肖汉拽住,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再惹祸。齐云眯着眼睛看了半日,转头又看看月灵,月灵道:“我读着他倒是心口合一。旁边那二人也无杂念欺哄。”齐云皱了皱眉,有时越是心口合一,坦坦荡荡别人越是拿你没有办法。齐云又转头看了看暮玥,突然问:“暮玥,你母亲叫什么?”暮玥撅了撅嘴道:“吕宝容。怎么突然想问这个?”齐云又道:“哪几个字?”暮珺皱着眉,昨日心头之疑惑似又浮现了上来,他知齐云心思缜密,若是问,一定是有用途,于是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端端正正地写下“吕宝容”三字。齐云低头看了看,突然一抬头,眼看着暮玥道:“暮玥,之前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你和你哥哥可能不是一母同胞之事?”暮玥愣住了,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齐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齐云道:“我听说,金系御物族长名上官宣仪,那跟在他旁边那个人,我看他二人光芒同宗,且长相身形都有些相似,可是亲兄弟?”月灵点点头道:“对,那是他亲兄弟上官宣威。”齐云,又低头看了看那三个字道:“暮玥,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上官宣仪,应该是你的舅舅。”

    齐云话一出口,还没等暮玥反应过来,暮珺一拍桌子道:“我说哪里不对!那上官云燕一笑的时候就有些像母亲!”暮玥还张着嘴愣着,怪不得看上官云燕法令纹上两个小窝竟如此熟悉,记忆中母亲就是这样!肖汉道:“他们灵势一样?”齐云点点头:“虽然强弱不同,但形制相似,应是一族宗亲。而且暮玥,令堂名字就是证据。你看这,吕字,恰似上官的官字去掉宝字头,这第二个宝字就是宝字头,这容字,我没猜错的话应是顺着兄长名字而取,令堂族内真名应是上官宣容。”说完,转头看看月灵,月灵恍然大悟道:“是了!我隐约听祖母说过,上官家本是嫡系四子,三男一女,最小男孩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有一个女孩,二十多年前出壁游历就再也没回来。他们家孩子四个正好取仪容威严,可不就是有个孩子叫上官宣容!”

    暮玥听罢,转头看看齐云,又转头看看暮珺,突然眼圈一红,猛然起身就要推门而出。岳涛刚要拉住她,暮珺一摇手说:“让她去吧,她孤单太久,终于有亲人了。”说完,神色黯然的看着夺门而出的暮玥。齐云叹了一口气,暮珺又何尝不是孤单太久了,他也需要亲人,甚至更需要亲人。如今知道了暮玥的母亲是谁,恰好证明那不是暮珺的母亲。爱他护他的母亲不是亲生母亲,生生斩断他身上一半的血缘联系,那他的母亲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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