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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表情稍有几分舒缓,明显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只面上
“原来母亲也在,”崔景骁撇淡的语气,似乎什么都激不起一丝波澜,说的话却是无意之间正中大夫人心窝:“今年各个省域的茶商联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茶宴以促进生意交流往来,说是须携家眷,本是该请母亲同往。但母亲年事已高,身子又弱,府内又要靠着您操劳,现阿娆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所以考虑带她同去的。”
大夫人依旧握着程娆的手,她本就对崔景骁一直留在林笒惜那里对程娆不闻不问十分恼怒,这下子语气有些讽刺:“呦,崔少爷日理万机的,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罢了,恨就暂且由她恨着罢,不是来日方长么。
他有时会想,也不知她心里有如何地恨他呢?
近三个月来,自林笒惜进府,他便没给过她好颜色。林笒惜暗暗与她作对,自己每次误解她而袒护林笒惜,她一副丝毫不介意地样子,大度从容地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地逆来顺受。他自然是知道她内心必定早就波涛滚滚翻出惊涛骇浪来,恨恨地就差一个个拍过来了。这样想着,竟然自己会生出一丝欣慰来,好在她还不是把一切都已经看淡了。
只不过他也知道,昔人已故,不过是三分相似的错觉罢了。
这个女人一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若不是为了推脱另一桩婚事,他也不会同意娶她。这两年来,本该尘归尘土归土,各有各的路,可是误打误撞间却发生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明明大多都是她惹的麻烦,却为何他有时会觉得新奇有趣?有时做决定竟会顾虑到她会如何想,许久不见竟会生出一丝想要见见她的想法?他有时恍惚,甚至她举手投足间竟是让他觉得似乎是曾经颠在他后头做跟班的那个小丫鬟回来了。
时隔那日在后院湖边一事,又许久不曾见到她了。不管是被禁足,还是被误解被残忍对待,似乎她永远都能保持一副悠然的样子,不为外界的纷纷扰扰,悠扬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崔景骁略过那丫鬟,表面淡定无比,心里不由得纳闷地多望了程娆一眼,这个女人,连话都不愿意同他多讲一句了?
里头人都朝外看过来,那个叫芸芸的丫头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少爷。”
“是。”程娆百无聊赖地继续点头,直到意识到这个声音不对劲。等到崔景骁大步流星走进屋里的时候,程娆终于成功地受到惊吓,然后自然地避开他的目光。
“你准备一下,今日明日赶早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程娆心中仰天长叹:“是。”
“酸食想吃什么便同翠芝说,不过必要叫她先问过了大夫能不能食用,对腹中胎儿有没有影响。”
程娆苦笑不得地点头:“是。”
“现如今也开始要吃安胎药了,从明儿起我便叫人在蘅菽苑煎好了送过来,不怕有人动手脚。”
程娆点头:“是。”
果然见大夫人怒气消了消,看向她肚子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些:“这样也好,养胎本就需要静心,只是这一个未免太少了,待会我便同管家说说,给你再挑几个机灵的伺候着。”
“撤走?!”大夫人声音提了一个调子,程娆耳灵心快,立刻补充道,“太多人伺候着我反倒不习惯,还不如选两个合眼的在跟前。翠芝刚刚出去,我吩咐她买些酸食回来。”
程娆心里默默为自己点烛,然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缓缓道:“相公将他们撤走了。”
大夫人环顾一周,怒气就来了:“翠芝呢?那些派来照顾你的下人呢?怎么就一个丫头在这里侍候?”
晌午时分,崔夫人从寒潮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探望程娆。程娆受宠若惊地福了福,笑吟吟迎着她进了门。自假怀孕事件起,大夫人设专人看护,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悉数机关她一并都撤了,只留了些隐蔽角落和随身防御所用的,也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冷不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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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过心中隐隐的柔软,她终是扶起小丫鬟:“我去同崔府的总管家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留下来。”
程娆一愣,仿佛就看到自己趴在地上抬起狼狈的脸,讷讷地说:“这个月的工钱还没拿呢……”
“我,我家里人多,崔府的工钱又高……”那丫鬟支支吾吾,似乎并不愿多提,顿了顿又喃喃道,“而且,本来这个月的月银就要发了的……”
程娆看着她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为何这样执着于留在崔府呢?”
小丫鬟拼命磕响头:“少奶奶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程娆有些犹疑:“我并没有收留你的权力,而且……”而且多管闲事易生是非,不是她的作风。
“大少奶奶大恩大德,芸芸感激不尽,”那丫鬟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响头,“求大少奶奶留我下来,在崔府报答您。求求您……”
程娆微微讶然:“你这是做什么?”
程娆叹了口气,小丫鬟正在上药的手突然猛地抽回去,她吓了一跳,那丫鬟早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唉,好好地,怎么又想到他去了?
回想起来,那应该算是同崔景骁初次相遇罢?那时眉清目秀的少年,那样一句话,竟是暖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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