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大少并没象榆花想的那样来马场闹事。
顺顺当当过了夏季。九月半掰棒子,棒子杆叶用铡刀铡碎,晒干,阴存起来,做为冬里大雪封山时的马料;地瓜藤也是马料。
二十几户把晒制好的马料送到马场来,足足装满四个马厩;另有麦麸豆地瓜等精料;再另有白菜萝卜等鲜料。
忙活完这些已至仲冬,算是闲下来了。
夏季马场比试上了名次的人还得比试一次,军队里来了人督赛。
赵叔这个马场因无男丁参赛,又因阿追说亲的事与别的马场闹着别扭,便没去观赛。
赵叔秦子追在箭场搭了个棚子,练功的器械都搬到棚里。
先是早晨的霜象下过雪一样白,摸到物件上冻手指,午时气温还行。下过几场雨后地面上了冰,白日冰不化,雨落下来又冻成冰。
冰一层层加厚,枯草茎上结成一串串冰珠,整个草地象铺了一层由金丝串成的鸟蛋般大的水晶球。
风是夜夜吼啊,秦子追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么吓人的风,呜……呜…….呜……,像是很多人在开哭赛。
某夜不刮风了,第二早雪就差冰凌没盖住,其余的都盖了。
晌午一队人骑着马进山凹,领队的是徐捕头,秦子追榆花停止射箭。
徐捕头下马,其余人把马牵到马厩向赵叔讨要马料。
榆花赶紧给他们沏茶,一杯杯送到手里。阿追好象和那个官差熟,两人站着就聊上了。
榆花送过茶后赖着不走,听他们聊。
“先把弓箭放下,拿在你手里吓人。”徐捕头说,瞄见箭靶上还插着十几枝箭,箭箭都透靶心。
秦子追把弓箭交给榆花,然后坐在石墩上,徐捕头挨棚边坐着。
“下雪天,我们也不想来,但这趟你摊上的事不小,是命案。”
秦子追笑了一下,榆花感觉脚发软,挨阿追坐下。
“徐捕头,你说说我是怎么摊上命案的。”秦子追依旧笑。
“年初京西郊发生过一起命案,被害者是吏部五品官员刘大人和他内眷及车夫两名武从,我们查到你在义庄呆过,而且当时死过去了,这事你得说清楚。”
“徐捕头,我是五月到的京城,当时是身无分文,饿晕在京西郊,不是你说的年初。”
“犯人作案后滞留在京城也是有可能的。”
“徐捕头,我要是犯人早就走了,呆京城干嘛,等你们来抓我?”“这个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被害者是朝廷五品官员,被收监的嫌疑人多达两百,过了刑的有数十人,现在这案子换了主案,由杨大人亲自督办,你有嫌疑,自然走不掉。”
“徐捕头,你明知我是冤枉的,干嘛拉上我呀?”
“冤不冤你都得跟我回去一趟。”
“青天呐,徐捕头,你学学人家包青天,就学一回,我跟那命案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你心里知道,就摸摸良心学一回。”
“我这是在办案,摊上这事的又不只你一个,你的确有嫌疑,比如:案发地在京西郊,你在那出现过,时间上大致吻合;你死过去了,有与武从动过手被打闭气的可能;你没有户籍路引;会武,行为怪异等等。光第一二条你就脱不了干系。”
“徐差爷,阿追是有户籍的,就在我们马场,是陈家的。阿追六七岁时在京城被人抱走,现在回来了。”榆花说。
“他在外边学了一身武艺回来?又赶巧碰上命案?太巧了。”
“徐捕头,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杨小姐给了我一块手帕……。”
“我知道,所以我们也没对你动粗。这案子是杨老爷亲自督办的,我这有他的捕文。”徐捕头拿出一张纸展开,让秦子追细看。
“这就逮上了?”秦子追自语。
“就去稽查一下,不是就放了。”
“徐捕头,冰天雪地的,不去不行么?”
“不去不行,摊上了,我们不也是风里来雪里去的,比你多走了一趟。”
“那得多久回呀?”
“这个就不知道了。”
“我得带两身衣服。”
“被子也带上,衙门里没准备这个。”
榆花一身发软去整理衣被。
榆花一走徐捕头说:“你让人带上手帕去找杨小姐,这事说小了没事,说大了是要命的事。”
秦子追感到脚也有点发软,心里还慌得厉害。冰天雪地的来这手,让不让人过年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什么人哪?哪天落我手里,我一箭爆他的菊,让他拉不出,不敢吃,活活憋死。
榆花抱来一个包裹,眼圈红红的像要哭。秦子追把手帕塞给她,说:
“面缸里有九十多两银子,我走后你让叔带上去京城找杨小姐。”
徐捕头一声吆喝“回了“,衙差们翻身上马。秦子追跨上马,榆花拉住马镫跟到山凹口。
赵叔从衙差那也打听到些情况,好像是来拘捕什么命案犯人。衙差们一出凹口,榆花就急急地往屋里走,赵叔拦住她,问:
“这事儿是不是牵扯上阿追了?”
“爹,没事。”榆花说。
“没事你风急火燎的?刚才衙差说是来拘捕什么命案犯人,阿追跟去干嘛?”
“阿追没犯事,只是去问问,没事就回来了。”
“哎呀,这么大的事还说没事。”
“爹,人家冤枉阿追,我去京城找杨小姐......。”
“杨小姐什么人啊?”
“宰相府里的杨家小姐,就是她哥冤枉阿追。”
“宰相府?哎呦,这事啷个整哦,你去找她干嘛?”
“杨小姐是好人,她哥坏。”
“快去快去!爹去找林老汉,看他有没有法子。”
赵叔往外走几步,“还是我去京城,你去找姥爷。”
“我去京城。爹,就你那样人家小姐怎么好跟你商量个事?”
“这事一时办不妥,一个闺女家夜不归宿的......。”
榆花反身进了屋。
赵叔跺着脚,“你怎么这么犟呢?带些钱去,晚上睡客栈里。这两要命的孩子哟”,往马场外赶。
榆花从面缸里掏出六十两银子,跨上马,远远地跟在衙差后面。
阿追双手上了绑,夹在马队中间------山路窄,马队成纵队行走。
赵叔赶到林老汉家中,林老汉一个人盘在炕上喝酒,院门房门都开着。赵叔拿个杯子直接上了炕,林老汉给他斟了酒,说:
“今天又有什么事找我喝酒来了?”
“京城西郊年初的命案你知道吧?”
“知道。”
“刚才来了二十几个衙役到马场,把阿追带走了,说这事跟阿追有牵扯。”
“…….阿追怎么说?”
“妮妮说阿追得罪了宰相府里的公子,人家冤枉他。妮妮现在去京城找宰相府里的小姐,说她能帮到阿追,我来问问你看有没有法子帮衬帮衬点。阿追无依无靠,人家有权有势,说不准会被冤死。”
“上次我带阿追去京城,看的就是杨家的风水,杨公子给阿追开了红包,我没瞧出他俩闹上了?”
“林老汉,您老多大的面子啊,谁会在那节骨眼上闹?”
“……也是。杨家那小子外表光鲜,里面坏了。”
“林老汉,阿追跟你学着艺,一口一声姥爷的,这事你得帮。”
“……..明儿我就去京城,摸摸什么情况。是他做的我帮不了,不是他做的也别让人给冤死了。”
“林老汉,别的我也帮不了,你在京城的吃住车马费我出。”赵叔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你个赵老汉啊,是来羞我的,我能拿着你的钱去办事?”
赵叔把银票收回口袋,又倒了碗酒。
出了秦岭路就宽了,马队开始小跑。榆花决定从城西进城,打马沿秦岭向北走,晚上借宿在村民家。
第四日晌午进城,榆花买了两块煎饼边吃边询问到杨府,敲门,开门的老人听清楚来意后进院里通报去了。稍久,一名丫鬟出来领榆花绕道去后院,边解释:
“杨府有三道门,官员从正门进出,平民男子从中院进出,女子从后院进出。”
马被下人牵进邻院里。
“这院子也是杨府的?”榆花问。
“嗯,杨府的,叫‘小院’。平日里拜访杨府的人多,‘小院’安置抬轿的下人轿马匹。这院子也有两道门,官员的武从轿夫轿马从正门进出,平民从后院进出。”
榆花想往里看一眼,门合上了。
后院的门楼也很高大,给人一种富有威武压迫感。
敲开门,正对着就是檐廊。檐廊有两层,连着两栋三层的楼房,在院里划了一个大十字。
檐廊北端是一个塔亭,有旋梯上去,塔亭下是水榭。四人正在塔亭里赏雪。
“我家小姐在赏雪,待会不要拘谨。”丫鬟说。
榆花低低地应一声。
“外人都没见过我家小姐的容貌,你是第一个。我家小姐的容貌像她姑,只是瘦一些,待会你别犯晕。”
榆花又低低地应一声,知道丫鬟指的她姑是谁,然而已感到拘谨------建筑群落高大流光溢彩;人们衣着华贵言行规律;玉足动步生香......;再加上紧张造成的寒冷,都在挤压榆花,她只得把头低着,怕才遇面就尴尬。
“到了。”丫鬟轻说一声。
榆花赶紧说“杨小姐金安”,往外掏手帕,赶了五百多里地,手冻得肿痛。
丫鬟接过帕子,展开,的确是那天送给唱戏的那块。
“这帕子怎么在你这了?”丫鬟问。
“阿追叫我带帕子上宰相府找杨小姐,说杨小姐能救他。”榆花说。
“不急,坐下慢慢说。”杨小姐说。
榆花坐下,仍不敢抬头。丫鬟塞给她一个手炉,沏了一杯热茶。
“前几天一个姓徐的捕头领着衙差到马场,说阿追跟年初京西郊的命案有牵扯,当时就把人押走了,阿追说是被人冤枉的,让我带帕子到京城找您。“
“…..是这样啊?我们女眷不问政事。……阿追说是我哥冤枉他的吧。“
榆花点头。
“……我可以着人去打探一下,先确定阿追关在哪里,你去探个监。”
“他们可能还没进城,但离西城不远了。”
“不急,衙差拿了人,得先问个明白,断不会冤了他。你先在杨府住下来,命案不是一时半会了结的了的。”
“阿追现在还未清白,我住在这有损杨府声誉,还是住客栈吧。”榆花说。
“你是知礼的人。蝶儿,领客人去租间客栈,吃住费用我们出,以后有阿追的讯好去找她。”
“谢杨小姐。“榆花站起,顺势看了一眼,只感到杨小姐的美笼罩着光环,令人眩晕。
蝶儿把客人带到‘候试居’。赶了四天路,榆花的确倦了,关上门躺到床上。
徐捕头的马队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街上行人稀少,店铺开始打烊。
秦子追被安置在府衙临时羁押犯人的监房里,其余的衙役散去。徐捕头上街买了些吃食,另拿了床被子送给秦子追。
秦子追已把带来的被褥铺在一张两尺宽的木板条上。
“我打开门你不会跑吧。”徐捕头站在监房外,竟有些怕秦子追使用暴力。
“不会跑,跑了就说不清了。”秦子追说,“要跑我在马场就跑了,不会跟你们到这里来,在这我跑不出这个城,还得被你们抓回来。”秦子追着重一句。
徐捕头打开门,把食物和被子递进去。
吃过吃食,秦子追躺到床上,幸好徐捕头加了床被子,还暖和。门上开了个小孔,能看到外边仍在下雪沫。
秦子追虽然倦,但睡不着,心想,我要是被冤死了,也要象窦娥一样,腊月爆晒五天,积雪尽溶,血溅三丈白练,滴血不尘,京城战乱连连,陈尸遍野…...。也要给自己来个千古奇冤,名留青史。……可战乱不是有么?摆明自己会被冤死。妈妈耶,你在哪里哟,儿子在唐朝快被冤死了。
秦子追想一阵,怼愤一阵,伤心一阵,迷迷糊糊天就亮了,有人开门送进吃食。秦子追懒得起来,索性蒙住头睡。
除了送吃食的两天没人来理会秦子追。
第三天晚上杨公子带着十几个武从来了,徐捕头打开门,武从先进来,然后是杨公子,坐在一张武从带来的凳上。
武从点亮烛,秦子追从被窝里探出头。
“知道我为什么要冤你吗?”杨公子说。
“为那个音乐盒。”秦子追答。
“以前是。我府里有最好的乐师,皇宫里有的我府里都有,我不缺什么,跟你闹着玩。这次不一样,你不该要我妹的手帕。”
“手帕是你妹自己给我的。”秦子追辩。
杨公子拍了几下头,“我把你冤死了你都不冤,你妹是你叫的吗?”
“我叫她杨小姐,杨小姐怕你纠缠我所以就给了我那块帕子。”
“跟你说明白吧,这次我要冤死你,你上哪喊冤去?”
“就为我收了杨小姐的手帕就要冤死我?”
“她的手帕是你能收的吗?不是皇亲国戚谁敢受她的东西?你个贱人,我冤死你算是便宜你。”
“你冤死我我上皇上那告你。”
“皇上是我姑丈你怎么告?”
“皇上是你姑丈?那不是自己人吗?我这趟进京就是要把音乐盒子献给你姑丈的。“
“贱!贱!你送给我姑丈我送什么?“
“…….要不我们再赌一场?”
“贱!贱啊!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贱人!”
“…….要不,”秦子追竖起一根手指,”一万两卖给你。”
“你就等着死吧。“杨公子气恼地出去。
门关上,屋里立马黑了。
“跟我挑,我顶死你。“黑暗里秦子追咕隆一句。
白日蝶儿终于在城西堵住徐捕头,他刚从西郊的义庄回来,帽子衣服褶皱里兜着雪花,胡子上鼻槽里扇动着呼出的白气结成的冰,一脸的困顿。
“你倒是会躲,我找你两天了。”蝶儿说。
徐捕头看了一下天,抖身上的雪花。
“问你一件事,你们抓捕唱戏的阿追是不是我家公子的馊馍儿?”
徐捕头只顾掸身上的雪,不作答。
“瞧我不上眼了,懒得答话了?晚上也不在家,故意躲着我。跟你说,我四岁就伺候小姐,跟小姐一起长大,我家公子小时候常欺负小姐,没少挨过我抽。老爷责罚过我没有?没有。老爷责罚我,小姐就哭就绝食。我一句话在老爷那比我家公子管用,我咳嗽一声我家公子要打个抖。你信不信,我一句话,把你调去看城门,大冬天还不让烤火。”
“信信。“徐捕头连忙应着。
“信了你还不说?”
“我这不通知马场的人带帕子找杨小姐了吗?”
“果真是我家公子出的馊馍。徐捕头,你可别把人给冤了,冤了人,我家小姐不依。”
“…..还是跟你说实话吧,现在这案子由少尹周大人承办,刑部督办,年前结案。捕文已经下了,这里边的事不是杨小姐掌控得了的,不冤他会牵扯出很多人和事,尤其是你家公子。”
“徐捕头,在捕文没下之前你就该告诉我们,这不害了我家公子害了杨家吗?”
“我知道的时候捕文已经送到我手里了,周大人在我去马场时又把案卷送到了刑部,刑部又下了函,着令周大人年前封案。我呢,又好意让马场的人来京城找你家小姐。”
“怪不得你躲着我,你呀你!快过年了,弄出这么大个事来,我家公子害人不看日子。我家小姐已经承了马场人的话,现在马场的人就在‘候试居’等着,你先带她去探个监,我回府里找小姐商议个对策。晚上你别出去,有事我好找你。”
蝶儿风风火火往回赶。
徐捕头依旧困顿,慢慢吞吞去‘候试居’,进门就看到马场那个叫榆花的女孩,坐在条桌侧面。条桌上铺一张绢,一个中年人正在作画,中年人脸清瘦,衣着单薄,握笔的手有点抖。
徐捕头知道他又接到人家的定单了,作画的绢肯定也是人家送来的。
榆花朝徐捕头望了一眼,站起,领徐捕头往楼上走。
榆花沏了茶。
“等衙门午休了我带你去探个监。”徐捕头说。
“我该买些什么东西去看他?”榆花问。
“就买些吃的。”
“徐捕头在这坐会儿,我先去买着。”
“待会在路上买,我是私自带你去探监,不能买多了。”
“徐捕头,阿追这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他不是那种做坏事的人。”
徐捕头端起茶杯喝茶,烫了一下嘴,慢慢吹杯口。
榆花转过身看窗外,雪纷纷扬扬,两个孩子在屋檐下打冰凌。街上行人稀少,尽量沿街沿走。冰凌打下来,扎进雪里,俩孩子扒挠出冰凌往口里送。窗口边沿路中间几个孩子在放炮竹,引线一点燃孩子们跑开,点引线的孩子跑两步,背过身,雪花炸到背上。
城里断断续续有炮竹炸响声。
“阿追是有志向的人,他想考武举,所以练功很勤奋,才几个月就能开十二力弓,百步平射,十有十中的时候多,因为还没整理出马道,他常跑射,十箭也能中七八支;他能举两百六十斤重的石担,背五百多斤榆木走三十米;枪术能拨破竹竿。林姥爷说就是在武学里能做到这些的人也不多,再练上一年了不得。另外林姥爷每中午教他一个时辰的文科,阿追也很用功,每早晚都有读写。他对他爹妹和我们都很好,这样的人被冤了,这座城是空的;退一万步,就算他真做了那事,我都相信不是他的错,我会拦御舆,告御状。”榆花说。
徐捕头心头确实惊了一下。喝完一杯茶,咳一声,“说,可以去探监了。”
榆花随徐捕头下楼,中年人还在作画,食客们也不说他,围成一圈边吃边静观。
榆花买了两斤苹果三只卤鸡十个馍一碗热腾腾的羊肉臊子面,买了两个提篮装着。解下头巾面巾蒙住提篮口和徐捕头一人提一个,走小道从后院进衙门。
临时羁押的监房就在后院里,打开门,榆花进去,徐捕头仍将门锁上,到一丛雪树下坐等。
秦子追裹在被里,懒得睁眼。地上摆着一副空了的碗筷和两双鞋------一双兽皮鞋,一双棉布鞋。
墙角置一个便桶,幸好是寒冬,异味不重。
“起来了,是我。”榆花说。
秦子追翻身坐起。
榆花端出羊肉臊子面。
秦子追垂下脚,接住碗,脚上的镣铐掉到地上,咣咣响。
榆花也坐到床上。
“我以为会是叔来。”秦子追边吃边说。
“我爹找姥爷想办法去了,姥爷城里人脉熟。”
“你去找过杨小姐没有?”
“找过了,杨小姐说不能让人冤了你。”
“这就好办了,杨大少就怕他妹。你住在哪里?”
“‘候试居‘,蝶儿姑娘给我找的,那儿都是读书人。”
“我知道,刚来京城时蝶儿姐也让我租住在那里,都是读书人,不会出乱子。”
“你冷不冷?要不要加床被子?”
“不冷,就是无聊。下雪了,还想跟你去打猎,没想弄这儿来了,呵呵。”
“你还笑得出来?爹和我急死了。”
“急什么?我又没犯事。我就不相信,天子脚下,冤死良民,呵呵。”
“你就是不知轻重,瞎乐呵。”
“呵呵,没事,就当是上京城玩,你到处走走,看看京城的景致,要不白来了。”
榆花拍了一下秦子追的肩。
秦子追刚吃过徐捕头就打开门,榆花下床,说“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出去。
蝶儿赶回后院,杨小姐在闺房里看书,这个时候正是她品读的时候,一炉干红炭火,一炉桂花干香熏,尽管这座楼房用了很多紫檀料,自然生香,杨小姐还是喜欢烧些晒干储存起来的桂花。
蝶儿换过鞋才进去。杨小姐放下书,火炉边有几个座位,这是给丫鬟们一起取暖聊天时坐的。蝶儿坐在火炉边。
“小姐,我逮住徐捕头了,这事很棘手。”
杨小姐静听着。
“徐捕头已经做了案宗交给了京兆少尹周大人,周大人批了捕文,又把案宗呈给了刑部,算是定了案的,刑部又下了函,着令周大人年前封案。那个唱戏的阿追过不过堂都一个结果,说白了就差上刑场架刀抹脖子了,不上堂还好些,上了堂,一阵乱打,由不得他申辩,这摆明是要冤死人家。”
“…….我哥做的好事。”
“少爷这事做的也确实太过了,周大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一乌鸦。”
“……蝶儿姐,你看这事怎么办?”
“徐捕头说这事不能翻案,翻案会牵扯出很多人,衙门里的京官都有。”
“不翻案不把人家给冤死了?”
“……小姐你说怎么办?”
“……晚上我们去找徐捕头问问,这事你别跟萱儿她们说。”
“就我们俩去?不带武从?”
“不带,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叫上马场来的那个姑娘。”
“她叫榆花。小姐,她不能去,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这事没她不行,要不会出乱子。”
“她会武,小院里马上还挂着她的弓箭呢。”
“是吗?那更得让她去,晚上出门有个会武的人多好,等晚上你把榆花叫来,把弓箭给她。”
“小姐,我第一次犯糊涂,你给我说说,要不我心里不踏实。”
“到徐捕头那你就知道了。”
“小姐你真得给我说说,要不我不敢把你一个人往街上领,身边还有个会武的外人,没事还好,出了意外老爷会把我剥了。”
“榆花姑娘是个知礼的人,真把人冤死了瞒不过她,会出乱子;翻案也会出乱子。我只想找个息事宁人的法子,没她不行的。如果实在没个息事宁人的法子就翻案,总比把人冤死了再翻案罪责轻很多,翻案也少不了她。”
“是这样啊?小姐你就是个才女。”
“要你多读书你不读,当然想不透彻。”
“我就是不爱读书嘛。歇去了。“蝶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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