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尸体的衣服剥下来,百多个年轻人换上他们的衣服,跨上马,叛军的尸体搁马上。
人马上了路面,往回跑。
寻到一片林子,人从林子那端藏进去{尸体递进去},抹平印迹,分成三米一个的单行,与路面成平行线。百多匹人马等在林子路面入口处。
半盏茶功夫地面有了动静,有人站上马背看来路,来路上扬起雪尘。
百多匹人马往林子里的路面上走,边喊“来了”。
林子里藏着的人都蹲在雪窝里,不知外边的情况,然而能感觉地面抖得越来越厉害,林子里树上的雪一阵阵往下掉,在空中被嘈杂的马碲踩踏声刀枪与甲胄的摩擦磕碰声震散成雪粉,遮住人的视线。感觉地面震动与嘈杂声忽然小了,林子里的人模模糊糊看到第一批马队进了林子中间的路面,第一批马队快出那边的林子了第二批马队才进去。最后一批马队{第三批}进去后有人喊:“扛起!“
“扛起“声一路传过去。
林子里的人爬出雪窝,连走带爬到路面边,箭飞出去,第一茬人马一倒,路上的马队炸了窝,想扭转马头往林子外突,然而马腿被倒下的人马绊住了,磕磕跌跌的有人摔下马。马场的人边射边靠近,就象围猎,野猪不乱跑乱窜了人就围上去,马场人从小打猎,个个都是好猎手。路上的人还在挣扎,不少人跳下马往林子里突,还没拉开弓便倒了。活着的伏在人马尸体里不敢动。马场人有人爬上树,从树上向趴着的人射箭。
第一批出林子的马队听到身后的喧叫声,已经离林子很远了,待他们奔到林子边,林子里的路面被倒下的人马堵住,里边的人马出不来,箭是从林子里发出的,但林子里暗,又扬着雪尘雪粉,看不清人在哪里。
第一批马队的人跳下马想进林子解危,然而身后有人向他们射箭,穿着叛军服饰的“自己人”边向他们奔近边射,奔近了,拔出刀开始劈撩。林子里的人也开始向他们射箭。
下了马的人陷在没膝深的雪里,想上马来不及了,想跑跑不快,想进林子又不知道里边的底细。
“降了!降了!”开始有人喊。
“降了就站着别动!谁动射死谁!”马场人叫。
人站着不动,足有几百个,都站在没膝深的雪里,
“扔掉弓箭,取下头盔甲胄把手举起来。”
几百人取下头盔,解掉甲胄,举起手。
秦子追没想古人投降也是举起双手。
几里长的路面上人也开始举手站起。
“解下裤带,一人绑一只手,二十人一组,绑紧了。”
几个马场人出林子做示范:裤带解下来,相邻的两人各出一只手把两人的手绑在一起,再与相邻人的手绑在一起。走几步,裤子掉了,手必须抓住裤头。
“二十人一组,绑紧了,谁的裤子掉了就射谁。”马场人叫。
几百人解下裤带,自个儿绑成串,手都落下抓住裤头。
马场人出来,多半是上了年纪的老汉半大孩子,还有女娃子,年轻人没占到一半,人数在一千左右。
马匹收集起来,花子兵一样的马场人开始翻弄尸体,收集食物,箭,值钱的物件顺便放自己的布兜兜里。
秦子追和另四个马场负责人问到俘虏的一个指挥官,把他带到林子里,问:
“潼关是什么样子的关?“
俘虏指挥官鼓起眼。
“潼关是一堵墙还是一座城?”秦子追解释。
“你们是什么人?”俘虏指挥官反问。
“马场里的军户。”一个负责人答。
“军户,听说过。”
“大人,潼关是一堵墙还是一座城?”秦子追又问。
“你这是侮辱我,我三千铁骑没了你们来问我潼关是一堵墙还是一座城?”俘虏指挥官眼鼓得要掉出来。
“蒙得,不骗你,真的,我们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潼关我们也没去过,但潼关我们不能丢,我们得知道潼关是什么样子,你们有多少人?”
“我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早知道你们这样侮辱我,我宁可自己抹脖子。”
“我们真没侮辱您,真没有。原来我们也是骑兵,马被兵部的人调走了,要不我们会在马上打一战,您看我们军户能不能打赢您,一样能赢。”
俘虏指挥官撅拉起嘴。
“您看我们有女孩子是吧,您别小看她们,我叫个女孩子射几箭给您看看。榆花。“
秦子追叫。
跑进来的却是悔来。
“榆花呢?”秦子追问。
“妮妮在给你找弓,十二力的。”悔来说。
“找妮妮来。”
悔来跑出去,一会跑进来,说:
“妮妮她们找远了。”
“要不你射几箭给这位将军看看?”
悔来取弓,“射哪儿?”
马场负责人寻到树上有个鸟窝,五十步左右,“射那个鸟窝窝。”
悔来拔箭搭弓,嘣的一声,鸟窝窝还在树上。悔来连嘣了三箭,没嘣到鸟窝。
“累了,射不中了,我爬树上射了五个。”悔来边说边走出去,脏兮兮的头巾挂在脖子上,乱糟糟扎的不对称的两个马尾辫乱抖乱抖。
俘虏指挥官一头磕在树上。
五人愣住了。
“我真没侮辱您,我这是尊重您,想说服您。“秦子追说。
五人又去挑了个年纪小的人进来。
“看到没有?不说实话,看你脑瓜子硬还是树硬。“马场负责人指着尸体骂。
那人吓住了。
“潼关是一堵墙还是一座城?”秦子追尽量问轻柔些,那人在打抖,确实可怜。
“墙城?“
“是墙还是城?“
“是墙,也是城?“
“到底是墙还是城?“
那人不作声了,没搞清楚对方到底要问什么。
“我来。“一个负责人说,”我们要去打潼关,但不知道潼关是什么样子,如果是城,就不好打了。“
“我知道了,潼关是墙。“
“聪明。你们有多少人?“
“三四万。“
“四万!“
“多了?“
“不是多了,……是太多了。“
一个负责人按住俘虏的头要往树上磕,“说实话没有?说实话没有?“
“有六七万。“俘虏叫。
“六七万!“
“说实话没有?“手又按住头要往树上磕。
“十几万。说实话了,说实话了。“
“我的娘,十几万!“
“要命哦,我们都是步兵,冰天雪地的躲哪都会被找出来。”
“躲山地林子里他们马队进不来,不怕,熬上几天京城里的兵就来了。“
“说的也是,在山地林子里我们是祖宗,他们是孙子。瞧这一战打得,射得我手发软,射了几个我都不知道了。“
“这些活捉的怎么办?”
“送京城,让他们赶紧派人来。“
“两百多里地呢,打个来回四五百里。“
“我们有马呗,派些人送俘虏进京城,谁会料到是我们马场的军户活捉的?长脸。”
“让女娃子们和刚满十六岁的小孩子去,让京城里将爷兵爷们看看,别躲在城里装怂,是个爷们就赶紧过来,别让小孩子女娃子老头子顶着。”
“就是这个理。”
“告诉他们,我们马场一千多号人射杀叛军两千多,俘虏一千多……。”
“射杀三千多。”
“对,射杀三千多,让他们赶紧点来人。“
“还有,我们没到潼关,没个当官的,军饷怎么发?“
“还有军粮,这么久了没吃顿热的。”
“都可以说。”
几人说定。秦子追去找榆花,怀怀梗梗望弟拉着六匹马,马上挂着十几个褡裢,悔来和榆花在拉一张弓。
秦子追过去,说:
“待会儿你们送俘虏去京城。“
榆花递过弓,秦子追开了几下,确实劲道。
“到林子去,吃羊肉。“怀怀说。
几人进林子,从褡裢里摸出羊肉坐在雪地里吃。
“垛垛,刚才你说什么?“怀怀问。
“待会儿要送俘虏去京城,你们也去。“秦子追说。
“干嘛让我们去?“
“女娃子刚满十六岁的都去。晚上不能歇息,连夜赶到京城,路上碰到兵马让他们赶紧点过来。”
“干嘛让我们和小孩去?“
“长脸,让京城里兵们看看是谁抓到这些人的,就是这些女娃子小孩子抓到的,激他们快点出兵。“
“你们干什么?“
“在这守着,这地形好,有山有树,把路一堵,想过去还得加把子劲。“
“干嘛要守着,一起走。”
“就这么点马,走不过他们。”
“我们不知道京城在哪?”
“送兵的人会和你们一起去,你们跟着走就是,路上不能歇息。如果路上没碰到兵马,到了京城别和兵部的人蘑菇,去找杨小姐,让她去央求皇上派人助我们,叛军刚打下潼关,后边的人马没续上来,还能顶回去。完事后你们回马场,不要来了,这场仗才开始,有好几年打。”
“回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是逃兵。”
“弄些吃的躲起来,秦岭那么大,随便躲哪都行。晚上偷偷回去,告诉爹娘,让他们嚎几嗓子。几年的战乱,只有功成名就的将,没几个活下来的兵。”
“躲了就出不来了,我们还没嫁人呢?”
“谁说躲了就出不来啦?兵荒马乱妻离子散的,随便上哪谁管得了这事?刚才如果我们被他们伏击了,现在躺在路上的是我们,谁逃得出来啊。”
“垛垛你怎么办?”
“小声点,就你嘴大。”怀怀骂悔来。
“我没事。“
“是马肉,不是羊肉。“望弟说。
“你在听没有,垛垛让我们送俘虏到京城后回马场躲起来。“怀怀说。
“在听。“
“在听你回不回马场?“
“不回,回马场他们会让我爹来,我们死了得送个尸体回去,他们就不会让我们的爹来了。“望弟说。
“垛垛,听到没有?不是我们不想回,是回不了。“
“潼关有十几万叛军,你们送完俘虏后跟京城里的兵来,兵不来你们就带那些小孩子回马场,别让年轻的都死在这儿了。榆花怀怀,你们不想回也得回,十几万叛军就我们这些人拦不住的。”
“嗯。“榆花应着。
“垛垛你怎么办?”悔来又说,口里还含着马肉,脏脸童真得让人想疼爱一下。
秦子追抱住她的肩,说:
“实在拦不住了我们也会走,我们有马,不比他们慢。“
“你得回马场来找我们。“
“当然回马场找你们,你们都看着我。“
五人看着秦子追,秦子追拿出手机,给五人拍了一张照。
送俘的人选出来,百多个女娃子男孩子,由一些送兵的人带领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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