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人笑眯眯的抚摸着陶土罐子,小心翼翼地贴上封印的符咒,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诡异的动作既像是祈祷,又像是诅咒。周围依旧静谧,如水的月光成为这血色祭祀的见证,而身后高树上的阴影中不知什么时候闪现出一个奇怪的人形,戴着刻成奇怪的傩面具,似兽似人。‘傩面具’对着蓑衣人,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寂静的山谷中,与这怪异笑声唯一相配的大概就是蓑衣人封印这陶土罐子时的“舞蹈”了,声音凄厉悠远,令人不安。
树上的面具人形依旧咯咯地笑着,人形时而具体,时而模糊。
蓑衣人自顾自地苦笑道:“不知道白瞳那边怎样了?”,说罢,将大陶罐背在身后,又瞟了一眼身后的树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树上夜风吹着枝桠沙沙作响,月光掩映,若隐若现。但却早已不见枝头的面具人形身往何处。
尸横遍野的奉关冤鬼中不在乎再多上的一族,没有明确征伐的意义就已经被屠戮殆尽。可即便这样,仍然群雄并起,血腥和杀戮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诱惑仍旧让彼此乐此不疲。一点一点吞噬咀嚼着被战火反复摧残的天与地。把战火中黎民的骨头咬得血肉模糊,咯咯作响。
四周的火焰燃烧着,红衣少年脖子上深深的勒痕下的身体已经烧焦了,血肉粘在一起大块的落下,变成黑黑的硬块,烧红的身体随着少年的挣扎不停的抖动着,少年的双手已被斩掉,再也无法祭出青紫利刃。树下白色的双瞳中无喜无悲,他取下颈间大大的白骨佛珠,抬起头看向被吊在半空中的少年,嘴里念念有词,树上的少年露出了轻蔑的微笑,“莫言衔刃入寒江,冰封白衣七寸长。横眉直起觅喉处,血啖红霜露锋芒。”少年用尽最后力气唱起家乡的传说,眼神中向往着北方,白瞳男子双手合十,少年和他同时低下头去。
火焰盘旋在腾府的夜空,见证着又一场杀戮的结局,短短数年间,奉关已有十七家门灰飞烟灭。生死离别的哭喊声时时回荡在飞沙走石的天空中,仿佛空中的风沙都有了哀怨之情,为这凄苦的大陆唱起挽歌,滕家族灭。
“你们来了,那边看上去很顺利啊。”白瞳说着转过身去。
“呵呵,和你一样,也遇到些小麻烦。”瘦小的身形披开树影缓缓走到了白衣男子的近前。大大的陶罐把那身形压弯了腰,任谁看来这陶土罐子都会压垮走出下一步的蓑衣斗笠,可是这蓑衣人却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破旧的蓑衣依旧披在身上,四周的衣角被火苗燎的焦黑,发出难闻的气味。
“还是逃到柳家求救去了。”
“正好,柳府也是目的之一,不是么。”
“呵呵,看你这么急,可知道这柳府不同以往,听说柳旬独霸西奉关,不是等闲之辈。况且天辕城固若金汤,和一般的家族寨守可不一样啊,不小心一下?”
白瞳男子不再理会身边的蓑衣矮儒,冷哼了一声,望向烧得一片狼藉的腾府瓦砾。巨大的残垣屋梁禁不住烈焰的炙烤哗啦一声砸落下来,惊鸟四散。
柳子尧和柳空在一旁远远看着,木立在原地,惊惧的表情凝结在脸上。他们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但在此刻已毫无意义,而眼前的这些不速之客将是奉关命运的转折,亦或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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